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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尧的一句不想靠近，让江鹤辞冷漠无温的面容起了波澜。
江鹤辞看向时尧的眸子，对方曾经的痴恋与惶恐全化作了悲伤。
她说的离婚，说的不再靠近，并不是一时的难过，或者是以退为进，她是真的想离开他。
时尧真的想离开他。
这种认知让江鹤辞缓不过神，他艰难地启口，道歉和安慰却在嘴里变成生硬一句：“这件事你说了不算。”
时尧愕然地抬头，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模样可怜。
“如果想和你的母亲一块坐牢，你就留在这吧。”江鹤辞别过目光，说来的话明明只是实情，却又像极了一种傲慢的威胁。
“这是……什么意思？”
江鹤辞的话让时尧通体生寒，她讷讷问道。
“营里的规定，要是不信，也大可以试试看——”
两人无言，蹲在地上的时尧目光呆滞。
她就像是上天为姜贝贝和江鹤辞准备的一个祭品，无论怎么挣扎都会为这两个人殉命。
“你只有一个选择，就是跟我回家。”
过了很久，时尧站起，虽然有些脱力地踉跄，却还是自己站稳身子。
她抬头看天，轻笑了一声。
“我知道了。”这是时尧对江鹤辞讲的第一句。
“阿妈必须要留在这。”这是时尧对江鹤辞讲的最后一句。
此后，时尧不再理会江鹤辞。
她急步回家，逃离了和江鹤辞在一起的逼仄，在幽冷的月下发出微不可闻的叹息。
既然江鹤辞要她回去，既然她最终都是被命运摆弄的祭品，她也懒得挣扎了。
“阿妈，我不想再受委屈了。”
夜半，时尧坐在了姜母熟睡的床边，对姜母轻轻说了一句。
“我也不会再受委屈了。”
她知道阿妈一定不愿意自己和江鹤辞走，甚至还会跟她一起回去。
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到底会怎么样，所以她不能让阿妈去冒险。
这里的舅舅舅妈都是顶好的人，是自己和阿妈真正的家人，率粥他们会照顾好阿妈的。
时尧留下了几封信，一封给了阿妈，一封给了舅舅和燕燕。
她默默无言地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按压住一路的凄惶，趁着夜色和江鹤辞搭了末班火车离去。
“我并非是有意为难你。”
时尧的跟随让江鹤辞的愤怒消失了大半，见车厢内气氛压抑，江鹤辞缓和式地开口。
可时尧恍若未闻，半晌，她才看向江鹤辞淡声说道。
“你想要我怎么做，才能真正让我离开。”
时尧心中苦涩，她并不知道江鹤辞具体的想法。
自己无法和江鹤辞离婚，江鹤辞对她生气也是正常，毕竟这个世界除了姜贝贝，估计没有人比他憎恶自己。
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规定要折磨他和自己多久。
江鹤辞闻言，手掌在膝头攥成拳，脸色阴沉。
“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想离开？”
时尧偏过头没说话，也不再看他。
原来心心念念的人，近在咫尺，时尧这才发现，现在的她却实在是害怕了。
上一世她可以为了自己微不足道的爱去撞个头破血流，但这一世，她只想好好活着。

“和你呆在一起，我会死的。”

江鹤辞皱眉，时尧的“死”字说得沉重非常，让人莫名的不安。
“别说胡话。”
两个人的气氛又陷入沉默，时尧不知道自己还能跟江鹤辞说些什么。
除了曾经无休止的解释，和乞求江鹤辞能不再误解她外，这一刻，时尧才惊觉已经没有什么话好说。
她对江鹤辞，连怨怼一句，都觉得没有意义。
火车的颠簸让疲惫的时尧昏昏沉沉，她的头有些疼，就偏过了身子将头靠在冰冷的铁杆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江鹤辞坐在时尧的身边，目光深邃，眸光掠过一丝深沉的悔意。
好歹时尧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江鹤辞看向窗外萧瑟的夜景，风雨欲来。
他只能宽慰自己，过几日时尧还是会回到正常。
……
不知道睡了多久，时尧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家。
家中周设并没有改变，时尧揉了揉眼睛。
她记得，自己已经把这个地方卖给姜贝贝她们一家人了。
“醒了？”
声音冷清，时尧打了个激灵，她沉沉闷闷“嗯”了一声，准备起来像往常一样把饭做好。
刚起身来到院子里，却闻见了一股糊香味。
“我把早饭做好了，洗漱完就来吃吧。”
江鹤辞穿着一身长白衫，身上却溅了点点油星，他伸手将装着鸡蛋和馒头的碗放在了院子里的木桌子上。
看得时尧愣神不解。
“这是你做的？”
“试试味道怎么样。”
没有理会时尧的询问，江鹤辞一改冷漠地招呼时尧来吃饭，他的动作有些青涩，似乎是第一次做饭。
时尧尴尬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之间，倒是呆滞住了。
鼻尖的糊味告诉时尧这个鸡蛋并没有那么美味，刹那的错乱感一闪而过，时尧稳了稳心神，还是往前走了一步。
她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从碗里扒拉了出一片黑焦的鸡蛋，放在自己的口里。
苦味和鸡蛋的腥互相交织在时尧的舌尖，她原本想皱眉，可江鹤辞却目光深切地看着自己。
“怎么样，好吃吗？”
还不等时尧沉吟一声答话。
院门外却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咚咚咚”的敲门。
“江鹤哥！我听姐姐说她回来了，她还好吗？我想见见她。”
那声音又甜又腻，时尧瞬间垂下了眼帘，头疼非常，不由将手里的筷子重重放下。
“你来干什么？”
倒是江鹤辞先开了口，平静的神色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姜贝贝笑吟吟地走来，好像之前在这个院子里搬家的冲突从未发生过。
她瞄了一眼桌面的饭菜，却明显会错了意。
“这是姐姐做的吗？”
时尧和江鹤辞并未答话，静默的场面瞬间有些尴尬，姜贝贝眸子一转隐去了眼下的不屑，抬头又是一副纯真的面相。
“姐姐，你的鸡蛋是不是煎糊了？”
时尧没有作声，只是安静地看着姜贝贝，这样无波无澜的状态让姜贝贝心底升腾起不可遏制的愤怒。
“煎糊了就倒掉吧。”
最终还是江鹤辞起身，微不可闻地叹口气，伸手将时尧面前的那碗丢掉了。
姜贝贝得意地瞄了时尧一眼，自己一句话仍然有这样的效果，那次被江鹤辞无视的烦恼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在时尧眼里的炫耀。
“这是你江鹤哥做的。”
时尧开口，姜贝贝的笑脸瞬间一僵
“我下次会做好的。”
江鹤辞沉声，像是许诺一个重要的事，他看向时尧的眼神诚恳，时尧却不明白。
姜贝贝手不受控制的攥拳，那长长的指甲嵌入掌心，见眼前的人似乎在眉来眼去，她根本没有办法心平气和。
“你们聊，我先去学堂里了。”江鹤辞见时尧没说话，想起时间，只好对时尧姜贝贝这一对姐妹说道。
“江鹤哥再见。”
姜贝贝把手背在身后，她总是在江鹤辞看不见的地方气急败坏，丑恶嘴脸又唯独在时尧面前一览无余。
“等我回家。”江鹤辞离开前深看了时尧一眼，凝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