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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赶出家门第一天，在黑市看见了被我弄破产的死对头。
他被人打得鼻青脸肿。
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
围栏外的观众还在很激动地叫嚣让他赶紧站起来。
我身边的花臂大哥 tui 了一口。
说今天晦气，碰上这么不给力的对手。
裴淮是这黑市拳场的拳手。
我不知道他在这黑市待了多久。
反正我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在两年前。
那时候的裴淮是商场新贵。
冒头冒得太厉害，动了不少人的蛋糕。
我们宋家就是其中之一。
我受我爸的命令。
要把他弄破产。
裴淮很不好对付。
二十六七的年纪，耍起心眼来比那些老狐狸还要狡猾。
当时和他交锋，好几次我都差点落败于他。
要不是宋知云出马用了美人计。
指不定这时候宋家已经被他踩在了脚底下。
二
裴淮破产之后，宋知云立马和他分了手。
我也再没有看见裴淮了。
没想到他居然沦落到黑市给人打拳。
「啧，这人太可怜了，怎么被打得这么惨？」
「哎呀，这就是当人肉沙包用的。」
「可惜了那张脸了。」
我身边两个富婆姐姐看着被打在地上的裴淮发出了感叹声。
从她们的对话我得到了关于裴淮的信息。
裴淮是被拳场老板捡回来的。
没地方去，就在这里打拳。
他这张脸长得好看。
不少富婆冲着他来，见裴淮被人打得狠，还会花钱让他别上场。
拳场里其他拳手看不惯。
每次和他对上都下狠手。
眼看着裴淮被人打得站不起来。
场上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我身处其中，其实没多少热血沸腾。
注意力全被裴淮吸引走了。
他被人拖下了拳台。
额头上、脸上滴滴答答地流着血。
看着就让人不忍。
我确实不忍了。
毕竟裴淮破产沦落到这样的境地。
也有我的原因。
出于同病相怜的心理。
比赛一结束，我就去找了这个拳场的老板。
我跟他说我要买下裴淮。
三
买裴淮费了一番波折。
因为拳场老板嫌弃我给的钱太少。
我说反正裴淮也赚不到什么钱。
而且刚才那场比赛他被打得太惨。
接下来一个月都不能上场了。
我刚到后台的时候，正好听见拳场老板在呵斥今天的拳手：
「要死啊！你把他打那么惨！医药费你出吗？！」
他骂骂咧咧。
黑市就是黑。
宁愿把人打死也不愿养废人。
拳场老板盯犯人一样盯了我很久。
迟迟不肯松口。
我说：「你要是觉得钱少，我可以打借条，到时候你派人去宋家要。」
「你是宋家的人？行，人给你。」
拳场老板态度大转变。
我没想到我都被赶出宋家了，还能借着宋家最后狐假虎威一把。
然后我留下了一张两百万的借条。
拳场老板确认无误之后才跟我说：
「别怪我没提醒你，之前也不是没人买他，但这小子有点倔。」
「不愿意跟人走，你能不能带走他，全看他意愿了。」
我：「……」
MD，果然是黑市。
借条打完了才跟我说这件事。
要是裴淮不愿意跟我走，那我两百万不是打水花了？
四
我到了裴淮的宿舍。
说是宿舍，其实就是楼梯口的一个杂物间。
裴淮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缩在一张小床上。
脸和眼睛还是肿着的。
老板喊了他一声，然后指了一下我。
「她把你买了，以后你就跟着她走吧。」
裴淮眼睛睁开一条缝。
惨不忍睹的一张脸眼神倒是漆黑清澈得很。
我弯腰低头看他。
「喂，你要不要跟我走？」
来之前老板跟我说过。
裴淮这人伤过脑子，被他捡回来之后啥都不记得了。
我不知道裴淮还记不记得我。
不过比起记得我，他应该更记得宋知云。
毕竟我跟宋知云有几分相似。
裴淮的视线停留在我脸上许久。
久到我们都以为他是拒绝的意思。
没想到裴淮开口了。
「好。」
他费力地撑起身子。
还不小心碰到了我。
他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
说实话。
我和拳场老板都有些惊讶。
没想到裴淮居然就真的愿意跟我走。
所以后来我问过裴淮为什么愿意跟我走。
他说觉得我长得有点眼熟。
哦，看来我猜对了。
就算失忆了。
裴淮还是对欺骗他感情的宋知云念念不忘。
五
我把裴淮带回家的第二天就接到了宋家的电话。
我爸在电话里劈头盖脸地质问我买了什么东西居然花了两百万。
我没告诉他我买了个男人。
只是说：「我为宋家公司做了这么多事，拿点利息不过分吧？」
我爸气得挂断了电话。
随后宋知云又发来了消息。
说爸爸很生气，说我已经离开了宋家，以后不会再给我钱了。
最后，她不忘展示一下她的善良大度。
「不过潇潇你放心，你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说，我会帮你的。」
然后她转了 1000 块钱过来。
1000 块钱。
对她来说不过一顿下午茶。
我本来想不收的。
结果想到她说的我爸不会再给我钱了。
而我现在身无分文。
两百万。
没想到我为宋家创造了上亿的收益，最后自己居然只值两百万。
如今这两百万还被我一下子花完了。
「我洗好了。」
我感叹完，听见浴室门口传来声音。
一抬头。
被我花完的两百万正站在我面前。
宽肩，窄腰，大长腿。
脸上有伤，看起来还多了几分破损的美感。
这男人，还挺贵。
我有些肉疼。
毫不犹豫地收下宋知云给我的一千块。
「抽屉里有医药箱。」
我让裴淮坐过来上药。
好歹是花了两百万买的。
这张脸还是得先修好。
上药的过程裴淮一声不吭。
要不是我恰好低头发现了他紧握的拳头。
我还以为他不会疼。
「疼啊？那我轻点。」
我动作轻了点。
裴淮抿唇沉默两秒。
问我：「你为什么要买我？」
裴淮会问出这个问题我一点都不惊讶。
毕竟他只是失忆了。
又不是失智。
失忆前的裴淮和失忆后的裴淮没什么不同。
顶多就是忘记了一些事情。
还好他忘记了。
要是他知道我是害他破产的死对头之一。
指不定今天我就被撂这了。
我说：「可能是因为我们俩有相同的遭遇吧。你无家可归，我也无家可归。」
他被宋知云欺骗了感情。
破产之后流落黑市。
我被家庭关系 Pua，任劳任怨带领公司走上新阶段，替他们除去竞争对手。
结果转头就被踢出家门和公司。
裴淮最后一无所有。
我最后也一无所有。
算起来，怎么不叫同病相怜？
六
我本来想带裴淮去医院看一下的。
可我兜里只有一千块钱。
进一趟吞钱的医院，估计我和他都得流落街头。
于是我对裴淮说：「我没钱了，我身上只剩下一千块钱，我们得生活。」
裴淮看我一眼，语气格外真诚：
「你不用在我身上花那么多钱，我很好养活。」
还挺懂事。
我挑挑眉。
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另外，你的钱我会还你的。」
「行啊，我等着。」
我起身放好医药箱。
「家里只有一个房间，你睡客厅沙发。」
裴淮没反对。
…………
我离开宋家已经两个月了。
但我的生物钟还是没有调整过来。
早上六点半，我习惯性睁开眼睛。
看着狭小和低矮的天花板发了一会呆。
这才想起自己已经被赶出宋家的事实。
客厅里传来动静。
打开门我就看见地板上正在做俯卧撑的男人。
裴淮只穿了一条短裤。
随着他上下有力的起伏动作。
整个身体的肌肉线条被拉得格外饱满好看。
看不出来。
以前精英的西装下居然也有这么完美的皮囊。
我靠在门框上观赏了一会。
裴淮好像才发现我。
他撑臂起身：「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
我问他为什么要一大早上做运动。
裴淮沉默了一会：「不锻炼一下，挨打的时间会很难熬。」
我：「……」
我倒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不过想想也是。
和专业的拳手比起来，裴淮就算比一般人健壮有力。
那也只有挨打的份。
我打开冰箱拆开一袋面包。
拿了几片，其他递给裴淮。
「我待会要出门，午饭你自己解决。」
我说。
出门前裴淮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
「有事？」
「你回来能不能帮我带一套衣服？」
我：「……」
我视线顺势落在裴淮的八块腹肌上。
裴淮脸色有点别扭。
他来我这里只带了一套衣服。
就是身上穿的，昨天已经洗了。
「好。」
我点点头。
裴淮松了一口气。
七
我让跑腿的给裴淮送了一套衣服。
花了我三百块钱。
眼看着一千块钱花去将近一半。
我肉疼得要死。
被赶出宋家之后，我所有的卡被停用。
就连手机都是被格式化后才还给了我。
电脑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借口怕我带走公司资料，直接扣下了。
可以说，我这一趟离开宋家。
完全是净身出户。
我早就知道我爸妈不喜欢我。
但也没想到他们会把我逼到这种地步。
一时间不知该感叹唏嘘还是该哭泣。
但当务之急，是我必须在裴淮伤好之前找到一份工作维持日常开销。
我往不少公司投递了简历。
但第一关学历就被刷了下去。
不为别的，因为我十八岁就进了宋家公司卖命。
连大学都没上。
很多公司因为这一点，直接看都不看我的简历内容就将我毙掉了。
没办法，我只好找了一个房地产销售的工作。
一开始只是打电话。
后来就出去发传单跑业务。
让我没想到的是。
我卖个房子都能遇上熟人。
八
「潇潇？」
有人叫我的时候。
我还准备挂起十二分笑容准备迎接。
结果转头就看见了陆川。
还有他身边的宋知云。
陆川看着我，眼神是欣喜和惊讶的。
隐隐还带了点不可置信。
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旁边还有一个人。
激动地朝我走了两步。
「真的是你。」
那一刻，我觉得世界真是小。
陆川只比我大三岁，但他和宋知云是同学。
在小时候大家都只给宋知云过生日的时候。
只有陆川注意到了角落里落单的我。
他给了我一块蛋糕。
温柔地问我是不是宋知云的妹妹。
在那个爸妈都不喜欢我的敏感年纪。
陆川的闯入就跟一束阳光一样。
即便后来我进入公司。
和他多次在生意场上以竞争对手的名义相遇。
我对他的感情，始终和对别人不一般。
我喜欢陆川。
在他温柔摸我头的时候。
在我牵他手、他不曾松开的时候。
在我小声告白、他温柔笑而不语的时候。
我一直以为，陆川也喜欢我。
后来，他在研究生毕业典礼上和宋知云求婚。
我得到了他一句：「以后你就是我妹妹了。」
九
几年的喜欢就这样喂了狗。
说不难过是假的。
但更多的是恶心。
我没再和陆川有交集。
即便他几次想要借着「未来姐夫」的名义对我实施关心。
但我一避再避，直到他接手自家公司事业被派往外地。
我们都没再见过面。
没想到我一被赶出宋家。
陆川就回来了。
面对陆川的动作，我只是退后了两步。
直视他的眼睛，然后说：「买房吗？」
陆川当场就愣在了原地。
宋知云估计是怕他尴尬。
连忙上前挽住他的手臂。
笑着对我说：「潇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我对宋知云的感情。
其实要比对陆川的还要复杂。
她和我是亲姐妹。
我们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
可我们的遭遇却截然相反。
爸妈不喜欢我，只喜欢她。
在我辛辛苦苦为公司打拼的时候，她可以快乐安心地选择自己想学的专业完成学业。
即便她学习的东西与管理无关。
但依旧能在学成归来时轻轻松松地挤掉我的位置。
我爸说：「家里的一切都是知云的。」
我妈说：「别和你姐姐争。」
从小到大，不管我做得再优秀。
他们眼里只能看见宋知云。
宋知云呢。
她其实知道我的处境，却选择缄默不语。
我没应宋知云。
宋知云觉得尴尬。
自顾自地笑了两下。
然后说：「潇潇，我们是来看婚房的，你有什么推荐吗？」
她说婚房的时候陆川看了我一眼。
我当作没看见。
伸手指示：「这边请。」
接下来二十分钟。
我给陆川和宋知云介绍了最贵的几款房。
宋知云问题倒是挺多的。
时不时问我一些房子的知识和注意事项。
到最后她笑着说：「潇潇，你真懂。」
我不知道她这句话是夸奖还是嘲讽。
笑了一下当作简单回应。
倒是陆川皱了一下眉头，似有不喜。
「这几套多少钱？」
陆川问。
我直接报了最高价格，而且没任何折扣。
「都订了，刷卡吧。」
陆川把卡掏出来的时候。
整个售楼大厅都安静了。
我也没想到陆川这么豪爽。
早知道就多讲两套了。
「行。」
我生怕陆川反悔，直接抽过了他的卡刷。
开玩笑，这可是几十万的业绩提成啊。
拿下这单，未来几个月都不用愁了。
反倒是宋知云有些不自在了。
「陆川，我们婚房只要一套，你买那么多干吗？」
「你不是挑不出来？买回去自己选吧。」
我去准备合同回来时正好听见了这对话。
不知道内情的多少对这两人投去了羡慕的眼光。
只有我听出来了。
陆川的语气明显心不在焉。
宋知云想必也发现了。
看见我露出的笑容都有点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