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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乙直奔楼梯间，她落下的那包东西还完好的躺在台阶上。那盒冰激凌已经完全融化，好在包装盒比较坚固，没有被融化的冰水浸湿漏出。 她从袋子里把温祈年的名片拿出来，看着上面的号码愣了一会儿。然后她把温祈年的手机号码存到电话簿里，拎着从医院拿回来的药上楼。到四楼，她没有出去反而继续往上面走，最后她停在了先前纪玄拨弄的几块木板前。 这几块木板像是装修剩下的废料，没什么可以用得上的地方了，所以被主人丢弃在楼梯间，之所以没被处理到楼下垃圾桶，应该是想万一哪天还能用得上。 宋乙一块块的把立在墙边的木板拨开，这么做的原因就和小时候玩的找茬游戏一样，期待能从这些木板中找出不同的地方。 结果如她所愿，其中有一块木板的表皮脱落，更确切的说更像是人为的把那块表皮撕扯掉，暗红的木屑板裸露在空气中。 这时，她的电话铃声响起。 她去拿手机的时候，扶着那几块木板的手一滑，木板从墙面倾下，砸在她的脚背上。 宋乙没忍住“啊”了一声，钻心的疼从脚背传来，几块木板叠在一起，也够她受得了。 宋乙顾不上去接电话，她把木板从她脚面上移开，她的脚背被砸到红肿，还有点破皮。 她龇牙咧嘴的抬起脚，也顾不上把那几块木板扶起来，她拖着受伤的脚走出了楼梯间。 是宋妈妈打来的电话，宋妈妈从许好口中听说了楼梯间的事情，特地来电联慰问她。 宋乙想这次倒是晚了一天，以往哪次不是刚出事一个小时之内电话就像讨债的一样追了过来。 她边汇报自己的情况边拿着喷雾剂往脚上喷，宋妈妈听出了她隐忍的呼痛声，问她在干什么。 宋乙：“刚才不小心被木板砸了。” “你那跟上刑场的猪一样的叫声，听着还怪可怜的。好歹你是个大活人，要是猫啊狗啊的，被这一砸，命够呛能保住。” 宋妈妈说话向来耿直，如果不是确定和宋妈妈之间有血缘关系，宋乙一定会觉得自己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不过后来，她又想了想，自己这一对爹妈估计也没那闲工夫去翻垃圾桶。 第二天一大早，宋乙又去了趟康宁医院。这次她没挂号，等着温祈年的病人都看的差不多了，她敲响了他的科室门。 温祈年正在整理报告单，听到声响后抬头，见是宋乙挑眉道：“想做检查了？” 宋乙没回答他，在就诊的凳子上坐下，开门见山：“温医生，我想请你当我的心理咨询师。” 温祈年公事公办的口气：“按正常流程预约挂号，你觉得自己有问题的话我自然会为你进行心理辅导。” “我说的是私下。” 温祈年考虑都没考虑，拒绝的彻底：“除了工作时间，我不接受任何咨询。” “一个小时 1500。”宋乙来之前打听过行情，她觉得这个价钱很合理。 温祈年把报告摞起来，在桌子上敲了敲，眼神直视她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东西来，可除了看到她的坚持之外什么都没有，他把那沓报告整齐地放在抽屉里面的报告夹里。 他两腿交叠，翘起二郎腿，胳膊支在膝盖上，双手交叉，若有所思，“你想咨询哪方面的问题？” 宋乙迎视他的目光，“我的梦。” “3000。”温祈年徐徐报出一个价格，镜片后面的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 在中国，讨价还价是常事，但宋乙没想到温祈年会要价这么狠，直接翻倍。要是放在童话故事中，温祈年就是那种披着羊皮的大灰狼，表面是一本正经救死扶伤的医生，实际上是个拿腔作势见钱眼开的大尾巴狼。 宋乙完全可以摔门离开，还斥他一句贪得无厌，但是她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同盟，很多话，相比较身边亲近的朋友，对陌生人更容易说出口。 例如她做的这些梦，而恰好这是温祈年的职业。她可以不用在乎温祈年看她的目光，至少对待她和其他人一视同仁，不会把她当成正常人，也不会刻意把她当成精神病患者，最重要的是，他不会怀疑其真实性，所以，她只要做她想做的就可以。 “都说你们心理医生要价狠，果不其然。” 温祈年淡淡然一句：“我和那些心理医生不一样。” 宋乙看他敲了敲他名片上的职位名称——精神科医生，旨在纠正她的错误。她咬牙，“医者仁心，在你身上还真是一丁点儿都看不到。” 温祈年厚脸皮的说道：“仁心我没有，只有医术。” 宋乙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 温祈年看宋乙脸色发青，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无辜的加了句：“你方才也说了是约我的私下时间，也就是意味着我需要随时待命。要是在我解决原始生理欲望的时候，接到你的电话，那损失岂不是多少钱都无法补偿？” 温祈年这句话意味太深，宋乙一时想歪了，结结巴巴的回他：“我、我不会那么晚找你。” 温祈年眼梢含笑，“你想什么呢？我说的自然是肠胃活动活跃的时候，需要五谷轮回的时候。” 她心里暗骂他笑面虎，嘴上答应：“成交。” 温祈年故意露出惋惜的表情，“这么爽快？那再加五百好了。” 宋乙嫌弃的表情溢于言表，“温医生，你是穷疯了吗？来抢钱的吧？” 温祈年一摊手，“那好吧，看在你是老患者的份上，这 500 块钱算是给你的折扣。” 宋乙：“……”那还真是感谢他全家。 温祈年从储物柜里给宋乙拿出一瓶矿泉水，开始询问：“你的梦又怎么了？” 温祈年进入角色很快，都没给宋乙缓冲的时间。 在宋乙张口准备回答的时候，她看到温祈年指着自己腕上的表盘，嘘了声，“想好再回答，从你回答的的那一秒开始计时，一个小时很快的。” 言外之意就是让她挑紧要的说，长话短说，废话少说。 宋乙扯起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微笑，势必要把那 3000 块钱花的物超所值。 她说出自己的困惑，“我认为我那些梦是真实发生的。”

第7章 她是我妹妹
温祈年眸色一沉，似是在品味她之前提过的那个名字，“杜松？” 宋乙点了点头，“他的人生很痛苦，我想帮他。” “你怎么能证明你的梦和现实有联系？” “他叫杜松，在华南实验小学上学，家住北泉路，今年应该是 10 岁。” 温祈年听到这个名字后，眉头紧锁，后又捡宋乙话中的重要信息重复道：“杜松？10 岁？” 他冷静的判断：“仅凭这些无法证明。” “我知道，所以我想去查证。”宋乙后来查过珠城的地图，南城区有个华南实验小学，同样也有条北泉路。“北泉路和华南实验小学都在南城区。” 宋乙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如果温祈年还有疑问，那宋乙只能把他当傻子看。 温祈年摸着自己的下巴，作思索状：“你想查证，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去华南小学的学生名单里，查询是否有杜松这个学生。但是，查到之后，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宋乙双眼迷离，“不知道。”她怔怔的说道：“他和我从小生活的环境完全不同，我看得出来他很努力的讨好他的母亲，可是对他母亲来说，无论他多么努力都还是不够。我觉得既然我梦到了他，要是这是真的，我有责任帮他摆脱生活的困境。” 温祈年见多了宋乙这样的病人，病人自己为自己编织出一个梦，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亲手去打破这个梦，要想从这团迷雾中走出来，也只能进一步调查下去。 温祈年建议道：“去吧。” 说了这么多，终于绕到了正题，宋乙扬起笑脸，“所以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 温祈年突然觉得嘴有点疼，“宋小姐，这并不属于心理咨询的范畴。” 宋乙歪头一笑，调皮道：“那我只能把咨询地点改在华南实验小学。” 温祈年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不仅嘴疼，脑袋也开始疼了。 看在一小时 3000 块钱的份上，他去。 温祈年在中午吃饭时间带着宋乙去了南城区。和北城区相比，南城去稍显破败，柏油路因常年负载过重，路面坑坑洼洼，街两边都是低层建筑，白色泛青的墙体没有一点精气神。 温祈年把车子停在了华南实验小学的门口。 这所学校的建筑和宋乙梦中一模一样，她看着熟悉的场景，觉得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奇怪在哪里，好像，这个学校有点旧。 “和我梦里的学校一样。”这更是证实了宋乙的猜想。没等温祈年说话，宋乙先下了车。 中午放学时间，学校里空荡荡，伸缩门大敞开，像在欢迎他们的到来。宋乙刚走过去，就在门口被门卫拦住。 门卫鼻孔朝天望着她，“哎哎哎，你谁啊？这是学校，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你干什么来了？” 门卫为了学校的安全负责，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进出学校的人。在他的眼中，除了老师，其他成年人都有拐卖孩子的嫌疑。 宋乙还没反应过来，被门卫这么声色俱厉的一吼，舌头打了结，“我是、是来找人。” 门卫瞪着眼，脸上的肥肉抖了抖，“找谁？” “杜……”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随后跟过来的温祈年打断，“我们是五年级二班陈老师的朋友，有事过来找他，来之前已经打过招呼了，您通融通融。” 温祈年下车的时候专门从车上拿了两瓶百岁山，他把其中一瓶递给门卫，温柔和煦的说道：“大中午的，您解解渴。” 门卫这个工作一年到头碰不上几个能像温祈年对自己这么客气的，当下缓和了脸色，从温祈年手中把汽水接过来，“签个字吧。” 温祈年在来客访问的登记表上填写自己的名字，道了谢之后拉着宋乙往学校里走。 走出门卫的视线范围，温祈年松开了宋乙的手，同时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突然的沉默让宋乙有些不太适应，仿佛现在的他和刚才在保安面前笑容满面的不是同一个人一样。 人有很多面，这短短的功夫，宋乙已经见识到了温祈年三张不同的面孔。 她问道：“你认识陈老师？” “不认识。” 宋乙满脸疑惑表现在脸上，“那你不怕被识破吗？” “进来的时候看到校门口的屏幕上写着恭喜陈老师今年被评为市优秀教师。”顿了顿，他加了句，“保安职位低，自是攀不上陈老师这样的人物，也不会私下去打探他的私人关系。” 宋乙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很客套又不能再客套的说了句：“温医生，调查有进展的话我会给你加价的。” 虽然他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温祈年看了眼手表，“还有五分钟。” “什么？” “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 这一个小时 3000 块钱赚的还真是轻松。 教务处只有一个女老师在值班，宋乙和温祈年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咯咯咯的笑声。两人对视一眼，宋乙很好心的为女老师突然的笑声找了个站得住脚的借口，“估计是看到了自己偶像，才能笑的这么幸福。” 温祈年没有理会她的冷玩笑话，抬手轻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在女老师抬头的同时，温祈年又挂起比刚才见到门卫时更甚的笑容。温祈年皮囊本就生的不错，如今再配上这种类似于讨好的笑，很容易就把别人的想法带歪了。 女老师就是被他带跑偏的众多人中的一个。 “打扰一下。” 温祈年一开口，宋乙鸡皮疙瘩撒了一地，她认为他很有当古装剧中青楼老鸨的潜质。 女老师从座位上站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出于紧张的缘故，她站起来的时候虚晃了两下。 “小心，你要是被我吓到了那我可得负责任了。”温祈年提醒的及时。 经他这么一提醒，女老师的脸更红了。“不打扰，有什么事吗？” 温祈年规规矩矩的立在女老师面前，为了不让女老师仰头看他太过费劲，他微微躬下了身，“我妹妹昨天犯了个错，和你们学校的一位学生起了点小争执，我特意带她来赔礼道歉的。” 宋乙听罢一脸的不可置信，温祈年竟然敢这么理直气壮的占她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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