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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找地方坐下吧。”
讲课声继续响起，秦阮呼了口气，还好，没看见自己，这才离开了学校。
坐上出租车，秦阮把头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今天的风很大，吹散了云彩，可以看到湛蓝的天空，冷得透亮。
咒术持续了千年，从未让自己如此苦恼过，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啊，也不知道这个咒术怎样才能解除。
秦阮一路上都在发愁这件事，直到下了车，才在古董店门口发现了一个人。
高高瘦瘦的身影，冬天的风吹乱了他细碎的头发，他满不在意地把头发往后一拢，露出光洁的额头。
“嘿，霍云艽！”秦阮挥手向他打着招呼，几步小跑了过去。
刚刚的烦恼一下子烟消云散，两千万积极主动地上门，一个咒术算得上什么。
“你的古董是很好卖吗？这么晚开门，本来就没人买，还敢错过清晨遛弯的老大爷们。”霍云艽冷冷淡淡地开口，语气比起寒风有过之而无不及。
秦阮丝毫不介意他话中带刺，十分殷勤地开门：“大爷大妈们出门遛弯再加买菜，你家老人出门遛个弯还买件古董回去吗？买什么？青花瓷……”
大门一开，话还没说完，秦阮心中咯噔一下。
之前被霍云艽打碎、又被自己复原的青花瓷瓶就正正当当地摆在了进门的桌子上，位置之显眼让进门的人一眼就能看见。
坏了，忘收起来了。
我现在走过去挡住它还来不来得及？秦阮在心中呐喊道。
而霍云艽则以实际行动告诉秦阮：想得美，我又不瞎。
秦阮推开门的胳膊还没放下，霍云艽就一眼看见了摆在桌子上的瓷瓶，几个大步就走了过去。
他拿起瓷瓶仔仔细细端详着，干净修长的手指抚过上面的花纹。
秦阮干笑着开口：“你说巧不巧，我翻仓库，又翻出来一件元青花，跟那件很像吧？”
说着想伸手抢过瓷瓶，却被霍云艽扭身挡住。
“不可能。”霍云艽斩钉截铁地说道：“之前那件我仔细看过，这两件花纹一点都不差，分明就是同一件。”
“哈哈，怎么可能，你也知道当时的工艺，就……大家画得差不多嘛。”
霍云艽则是眼睛一眯，一副“你骗鬼呢”的表情。
“你不信？”秦阮睁大眼睛，信誓旦旦地说：“你拿过来，我指给你看，之前那件有龙角，这个没有龙角。”
虽然潜意识知道秦阮在胡扯，但她认真严肃的样子倒是很能唬人。
秦非我真看差了？霍云艽将信将疑地把瓷瓶缓缓递了过去。
秦阮抿着嘴，目光灼灼，伸手握住瓷瓶，很有几分老专家的派头：“就是这里，一般人不注意都看不出来……”
眼见霍云艽的手指松开，一寸一寸从瓷瓶上划过，只剩指腹还堪堪停留在瓶身上。
秦阮瞳孔一紧，当机立断一松手。
咣当！
可怜的元代青花瓷第二次碎在了地上。
“哎呀呀，你看，你又不拿好。”秦阮捂着嘴惊讶地看着地上的碎片，然后又抬头无辜地看向霍云艽：“接着赔吧。”
霍云艽一脸黑线：“我头上飘着冤大头三个字吗？”
两人大眼瞪大眼了半天，霍云艽先开了口。
“说我砸了你古董，有证据吗？有监控吗？”
偷懒没有安监控的秦阮“……”
“要不你把第一件古董的碎片拿出来也行。”
把碎片复原了、刚刚又自己亲手砸了的秦阮“……”
“什么都没有，你还想说什么？”
“……要不你只赔第一件，刚刚那个不用你赔了？”秦阮小心翼翼地开口。
霍云艽气极反笑：“呵，做梦！”
裹好大衣转身就要走。

“哎哎，你不能走！”秦阮一个箭步冲上去，双手伸开堵在门口：“你信不信我报警！”

霍云艽嘴角一勾，笑得英俊又危险，俯下身盯着秦阮的眼睛：“赶紧报警，让警察来看看你这敲诈勒索的嘴脸。”
说完无视伸直胳膊也挡不住门的秦阮，迈开长腿走得毫不留情。
留下秦阮朝着那个高挑潇洒的背影大喊：“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吼完平息了胸腔中的怒气，想到霍云艽刚刚看自己的眼神，专注又挑衅，他的眼睛真好看，连眼睫毛都是长长的。
看了看在地上的碎片，秦阮心想：罢了，也不差这一个瓶子，我千年的积蓄是闹着玩的吗？
倒是这个男人，秦阮一挑眉，外面早就看不到霍云艽的背影。
我一定要拿下他。
第二天，秦阮精心化了一个妆，眼线微微上翘，睫毛浓密纤长，鼻梁高挺鼻头小巧，出挑的红棕色口红。
漆黑的波浪长发映衬在白色羊绒大衣上更显得黑如浓墨，搭配上一条红色围巾，像是一朵盛开在雪地中的玫瑰。
不会有哪个男人忍心拒绝这样一位美女的邀约。秦阮飘飘然地想。
眼瞅着时针走到了十的位置，秦阮向着霍云艽的工作室出发。
今日画廊没有画展，清净许多，只有一只手能数得过来的几人在看画。
前台是一个知性大方的美女，笑着向秦阮点了点头，本是想让客人自由参观，却没想到秦阮直接靠在了前台上。
“你们老板在吗？霍云艽。”
秦阮自以为也是很大方地一笑，但前台美女却愣是从这笑容中看出了居心叵测。
“请问您有预约吗？”前台美女问道。
“嗯……有啊。”秦阮睁眼说瞎话毫不惭愧。
“稍等，您叫什么？”前台美女翻开了手头的一个预约登记本，真诚地看着秦阮。
秦阮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我怎么想的？果然不能这么简单。
秦阮一甩头发打着哈哈：“哎呀，我跟他约好了的，但是他可能没有登记，我……他……那个……我能进去看看画吗？”
前台美女：……这话题转移的，难道这是老板的一夜情？
但也只是客气地点了点头，示意秦阮进去。
幸好这是对外开放的公共场所，秦阮抚着胸口松了一口气，赶紧走了进去。
纯白的墙壁上展览着数不清的画。
雨天的漫步、晴天的奔跑，孤独的一支玫瑰、盛放的一簇野花，旋转的舞者、采花的少女。
看着墙上的一幅幅画，他的画或浓烈或淡雅，每一幅都像是有故事，在无声诉说着。
不知不觉就陷入了他的画中。
不对，今天是有正事的。
秦阮一边转悠，一边四处打量着，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极简的向上楼梯。
做贼似的看了看，很好，没有人注意自己，刚轻手轻脚地踩上第一级台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不好意思，女士，楼上不对外开放。”一个黑衣保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
哪冒出来的？！！
秦阮退回了一级台阶，尴尬地说：“大哥，我找你们老板有事。”
说着指了指楼上，眨巴眨巴眼睛，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企图用苦肉计和美人计蒙混过关。
“请问您有预约吗？”黑衣保安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们这话术够统一的……
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
秦阮妩媚一笑，撒腿就往楼上跑，没想到保安反应更快，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啊，疼！懂不懂怜香惜玉啊！”保安的手像钢铁一般抓在秦阮胳膊上，一定抓出了红印。
秦阮皱眉忍着剧痛，眼睛滴溜一转，只能这样了。
指尖一捻，保安只觉得前一秒还抓得牢牢的胳膊突然变得滑不溜手，秦阮一甩胳膊飞速跑到了楼上。
不似楼下的明亮，二楼没有窗户，只有楼顶的一排小灯，微光照亮着狭长的楼道。
保安几个大步跟在秦阮后面窜上了楼，长胳膊一伸，甚至触到了她的后背。
“霍云艽！霍云艽！你在哪？出来！”秦阮加快速度，又偷偷使了个法术，和保安拉开了一点距离。
二楼的空间弯弯绕绕，拐了好几个弯，眼看保安就要追上来，秦阮终于看到了一扇门，也不管霍云艽在不在里面，冲过去就玩命拍门。
“霍云艽！你出来！救命啊！”动静搞得霍云艽如果不出来，门外就得发生命案。
保安已经从转角处追了过来，正当秦阮怀疑霍云艽是不是不在这间屋时，大门终于缓缓打开。
黑色身影刚出现在门口，秦阮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他身后一躲，双手抓着他的衣角，高大的身影正好笼罩住她。
都没看清什么东西钻到自己身后的霍云艽：“……”
保安也终于赶了上来，扶着膝盖喘粗气：追的时候明明伸手就能碰到，这女人突然一个加速就远了好几步，真是见了鬼了。
秦阮也是缩在霍云艽身后调整着呼吸，眼看两个人一前一后对着喘大气，霍云艽只觉得空气都浑浊了。
“行了，我认识她，你下楼歇着吧。”霍云艽挥挥手，保安才瞪了秦阮一眼，不甘心地走了。
霍云艽拉了拉毛衣领：“松开，一会儿被你勒死了。”
秦阮这才发现霍云艽今天穿了一件宽松的黑色毛衣，而衣领已经被自己拉到卡在了他脖子上，于是赶紧松手。
霍云艽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你这是又搞哪一出？”
“咳咳。”秦阮缓了好几口气，拢拢头发，整整衣服，想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但效果并不大：“找你讨债啊，两千万还没赔我呢。”
霍云艽双手环胸，干脆利落地说：“不赔，有本事报警。”
“嘿，耍无赖是吧？那我讹上你了。”
正和秦阮的心意，一推身后的门走了进去。
和楼道的昏暗不同，这件屋子亮度正好，墙上贴着、地上堆着的都是各式各样的画，画完的没画完的。石膏像、颜料、调色盘到处都是，画架上还放着一副画了一半的月亮，在黑夜中散发着光亮。
原来这是霍云艽的画室，倒也称得上乱中有序。
往画架前的凳子上一坐，秦阮一挑眉：“不赔的话，我就赖在你这不走了。”
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霍云艽面色铁青，掏出手机就准备报警。
秦阮见状，赶紧跳起来阻止：“我说你也不能这么冲动吧，动不动就报警，不能好好说吗？”
“我跟你没法好好说。”霍云艽抬高胳膊，看着秦阮像兔子似的蹦来蹦去够自己手机。
虽然秦阮不矮，168 的身高，但在霍云艽身边还是小鸟依人。
眼见够不到，秦阮哼了一声，一只玉手攀上霍云艽举起的胳膊，踮起脚，身子慢慢靠近，胸前的柔软微微贴上了对方的胸膛。
一阵浅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霍云艽呼吸一滞，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一些，胳膊也放下了些许，这让秦阮一把抓到了手机。
秦阮抬起下巴得意地看着霍云艽：“年轻人，冷静。”
不等霍云艽回话，秦阮看了眼时间，紧接着说道：“你看，到吃饭的时间了，请我吃饭。”
霍云艽肯赔钱才是他傻了，卡着饭点来讹他请自己吃饭，这才是秦阮的真正目的。
“凭什么？”霍云艽咬牙切齿地说。
“哎呦，就一顿饭，不要这么小气嘛，不请的话，我下午还赖在你这。”
说完就拉住霍云艽的胳膊，半推半拉地把他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