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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霆琛赫然睁开双眼，粗重的呼吸声在内阁无限放大。
他的心，乱了。
待寒风停息，门外脚步声缓缓走近。
“国师大人既已决定心无心无情，又为何次次有意偏袒？”
姜今雪缓步走进殿，眼底浮现一抹恨意。
昔日蛮夷战场，地牢时，她本都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让顾瑶再无生还可能，怎料却都被她逃脱。
姜今雪知道，霍霆琛在其中帮衬不少。
就连答应与她成婚，都是算计。
姜今雪忽而再问：“国师，你知道那日顾瑶为什么会去大殿觐见吗？”
霍霆琛合眼未答。
她便继续说：“她要我为顾家平反，而我要她死！”
霍霆琛神色一凛，袖口拳心紧握。
姜今雪起身推开窗，鹅毛大雪从天空飘洒下来，将姜国铺得白茫茫一片。
“今年的雪真大，不知边关是否也已血流成河？”
听着她的一句句话，霍霆琛的眸色越来越深。
姜今雪回眸，视线落在霍霆琛的卦象上，嗤笑一声：“奉劝国师还是别算了，天命有可为，但有时候也该相信人定胜天。”
她转身径直离开，裙摆将霍霆琛面前的命盘反扣在地：“常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第十一章 战旗扬，将士死

门关，内阁中又只剩下霍霆琛一人。
他颤着手将反过来的命盘拾起，在看见上面的卦象后，瞬间如同寒意裹身。
他曾推演了数十次都无解的卦象，此刻结果正浮现在眼前。
十面埋伏，死卦！
霍霆琛眼瞳骤然一缩，一口鲜血呕出！
眼前不禁浮现起皇宫那日顾瑶眼底的神情。
原来……她早已经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来人，备马！”霍霆琛冲门外大喊，拂袖挥开命盘，大步冲出内阁。
他不信这次的推演，更不信顾瑶会这样葬身边关，当年蛮夷那般严峻的局面她都能力挽狂澜，如今又怎么可能回不来！
城楼下，霍霆琛翻身上马，看向身边侍卫：“镇守幽都的楚武何时能赶到边关支援！”
“幽都战事已经告捷，应该很快就能抵达边关。”
霍霆琛眉心紧锁，勒紧手中缰绳。
他已经等不起了，他必须要亲眼见到顾瑶，否则他的心永远安不下来。
没有理会身后的叫声，霍霆琛策马扬鞭直奔边关！
而此时，边关战场上，战事已经到了最后一刻。

只要取他首级，便能让顾家平反，让兄长安心！
这一刻她决不能退缩！
顾瑶猩红的眼里尽是杀意，骑上战马，直冲首将而去。
敌将被顾瑶这一记猛攻打的措手不及，被迫与她缠斗在一起，竟是连撤退都不能！
眼看着顾瑶越战越勇，他心敬佩，却也不甘被擒。
只能朝远处准备放箭的匈奴大军大喊：“不用管我，放箭！”
一声令下，数万支火箭齐齐射来，犹如星光降落般刺穿两人的身体。
顾瑶没有躲闪，伴随着万箭穿心之痛，一剑斩断敌将的头颅。
敌将头颅落地，溅起的鲜血划过顾瑶脸颊。
她呼吸也越发急促，出气多，进气少。
可即使如此，顾瑶还是撑着捡起了敌国将领的头，高高举起：“敌军将领已死，姜国的儿郎们，杀！”
她字字嘶哑，却是燃起了攻击的号角！
随着这一声，战鼓嚣鸣。
姜国大军则在这杀伐声中奋勇向前，高歌猛进！
而顾瑶望着眼前未熄的狼烟，无力的呕出一口血。
血色滴落，染红了雪。
手中头颅落地，她也再站不稳，跪倒下去。
辛冷的空气顺着伤口侵蚀全身，顾瑶眼里却只有那一面被血染污的姜国战旗！
可明明那么近，她却连伸手去够的力气都没有。
最后只能捡起一旁长枪，一点点将那旗拨到身前，随后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其举起。
她颤抖的手一点点将那旗杆插进土里。
然后借着那旗杆，撑着无力的身子，一点点爬站起来。
首将已死，匈奴大军群龙无首，不消片刻就被打的纷纷投降。
至此，这场历经了三天三夜的战事，终于宣告结束。
烽烟不灭，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
顾瑶环顾着周遭狼藉，以及各个带伤的将士，视线开始渐渐模糊。
恍然间，她眼前闪过了从小到大的各种画面。
兄长，父亲，母亲，霍霆琛……他们每个人的模样都一一闪过。
而那些回忆，无论是美好，还是痛苦，都是她度过的一生！
她这辈子，为姜国子民无恙，为霍霆琛保全家国，为顾家世代威名证明。
这一战，终算是得偿所愿。
顾瑶脸上挂上抹欣然笑意。
“爹……这次，我终于有颜面去见你们了……”
顾瑶手无力的从旗杆上慢慢滑下，却始终没有松开。
她就这样握着姜国战旗，屹然不动的站立于风雪中，缓缓合上了眼。
“将军——！”
周围将士哀恸的嘶声响彻了整个战场。
……
而此时，官道上，霍霆琛已经昼夜不停的奔走了三个日夜，累死了两匹烈马。
当他赶到战场时，漫天大雪已将他三千黑丝覆上了一片白色。
而入目所及的地上，铺满了两军的残骸。
皙白的雪被鲜血染成大片的红。
此时，他才深刻体会到，顾瑶每一次经历的战役，都是怎样惊心动魄。
霍霆琛继续前行，可还未走几步，身下烈马也无力的累瘫在地，将他摔落下来。
白雪冷寒，穿透衣衾钻进骨子。
连日来的赶路他浑身早已冻的僵硬。
可此刻，霍霆琛什么都顾不上。
他狼狈的从地上爬起，呼吸变得紊乱，快步朝前跑着。
可就在这时，霍霆琛脚步骤停，直直地定在了原地。
只见他瞳孔映衬出来的地方，无数身着姜国盔甲的士兵跪在地上，乌泱泱的一片又一片。
霍霆琛呼吸发紧，顺着他们跪朝的方向看去。
风雪之中。
顾瑶插满箭的身体挺直伫立，她手中，姜国战旗顶天长立，飒飒飞扬……



第十二章 恢复顾家威名

风雪中，霍霆琛发出一声嘶哑的怒喊：“顾瑶——！”
凛冽的冷风，卷得他眼前的发丝凌乱飞舞，也卷得他心头的彻骨奇寒。
身后的马蹄声传来，来人正是楚武和他的三千援军。
楚武翻身下马，看见眼前的一幕，顿时双眼通红。
在幽都时，楚武刚刚战事告捷，便知道了顾瑶率领攻打匈奴的事情。
幽都的部分俘虏早已经全盘托出了这次战事的所有计划，边国联手匈奴对姜国四面夹击。
尤其是边关的战役，才是他们的主战场。
得知这件事情，楚武便立刻率领大军直奔边关战场，没想到还是晚来一步。
“将军，我来晚了……”
楚武双膝一颤，直直地跪倒在地。
身后无数将领也垂下头跟着跪下。
霎时整个战场陷入了沉寂，只能听见一声声悲鸣的号角声。
霍霆琛踉跄的脚步来到顾瑶的身边，将自己洁白的袖口轻轻擦去顾瑶脸上的污渍，露出的却是她欣然的笑颜。
死前时，她足以安息。
为顾家平反，她做到了，可是她自己也再回不来了。
霍霆琛喉头哽咽一声，抬手将顾瑶身上的箭一根根取下。
他眼尾泛红，轻声呢喃：“顾瑶，我带你回家，”
而后，霍霆琛抱起那副早已冰冷的身体，一步步走出了战场。
……
听闻边关战事成功，姜国上下举国欢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