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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一个六岁的小女孩怎么会懂他在干什么呢？
如果真的是我妈发的，那我便说不对我在干什么，只要我没有说我发短信了，我毫不怀疑，我爸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向了我这。
「陆沉，她只是用我的……」
「闭嘴！」
显然我妈想开口试图提醒，却被陆沉厉声喝止。
下一秒，我妈眼里闪过了一丝绝望。
幸好陆沉并没有看见，他只是继续看着已然看上去被吓傻的我，语气慢吞吞地再次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妈妈把手机给你，就去了厨房啊？来，告诉爸爸，爸爸喜欢说实话的孩子。」
「只要芮芮说实话，爸爸就不会生气了。」
这一刻，陆沉的眼里满是寒意。
屋内的窃窃私语顿时消失，安静的像座装修华丽的坟墓。
我嘟着嘴，继续扮演着委屈的小孩，结结巴巴地说道：「芮芮拿妈妈的手机玩了消消乐。」
陆沉冷冷地盯着我，目光咄咄：「就玩了消消乐吗？」
我看见他的嘴角勾了起来，像极了每次杀人前的笑容。
是时候了。
「我，我，我还拿了妈妈的手机，发了短信，就是……」
我低下头，泪眼婆娑：「以后芮芮不敢了。」
说完这句，我立刻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哭了起来，怎么劝都不会好的那种。
果然这一刻，我看见了陆沉的眉梢挑起。
缓缓地放下了枪。
可就在我以为这一关就这样度过时，犀牛那不和谐的声音再次响起。
「陆爷，你就真信了一个六岁的孩子，要不你问问她发了什么内……」
啪！重重的枪声响起，震得我整个脑瓜子都在嗡嗡地响，就连哭声都被截然打断，我愕然地看向了陆沉那枪所向的地方。
不是我妈。
是犀牛的方向。
下一秒，犀牛惨烈的嗷叫响起，整个屋子洋溢着火药味中，躺在地上打滚的他。
腿上已经血流如注。
「我的老婆孩子，轮得到你来管吗？」陆沉举着枪，语气淡淡。
他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站着，虽语气平淡，却如同君王一般，丝毫没有后来为了接近我妈，硬生生将自己毁容后呈现的癫狂和凶狠。
「陆爷你……！啊！啊！」
这一刻，我开始意识到，现在的陆沉还是疯子，但他也是整个东南亚地下的王，并不是后来那只掉毛的病老虎。
现在的他，有钱，有势力，还有强大的武装支持。
想到这里，我赶紧嘴一咧，继续嚎啕大哭。
因为我明显看见了，陆沉看向我的眼光，出现了一丝疑虑和思索。
「送他去卡尔医生那里。」
陆沉终于放下了枪，蹲身看了一眼大哭的我，将手摸向了我妈的脸颊。
「戚琳，你知道的，做我们这行的，有时候……」他的声音变得温柔，不负之前的冷冽和杀意暗涌。
不过他的手还没有摸到，就被我妈狠狠扇开了。
「滚啊！」我妈大喊着，神色极其悲愤。
然后她爬向了我，将大哭的我紧紧地抱进了怀里：「芮芮不哭，妈妈在，妈妈在。」

「呜呜呜！」

我抬头继续装哭，也看见我妈的眼眶里都是血丝，她一直在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出：「陆沉，你从头到尾就没有信过我，多少次了，有点风吹草动，你总会来怀疑我。」
「与其这样，你还不如直接一枪打死我。」我妈悲愤地说着。
虽然我知道，她是装的，可我也怕陆沉真的会这么做，连忙紧紧地搂住了我妈的脖子。
哭唧唧地对着陆沉喊道：「爸爸，不要打死妈妈，芮芮以后绝对不玩手机了，芮芮会乖的。」
屋内的众人抬着犀牛，离开了房间。
顿时间，华丽的房间内仅剩我们母女两人和这个和我有着不可切分血缘关系的恶魔。
屋内变得很安静，只有我和我妈在哭。
不过我还是会偷偷地看向陆沉，然后我发现，他也正在看我，神色晦暗不明，这让我立刻把头再次埋回了我妈的怀里，继续装哭。
「呜呜呜！爸爸今天好凶，芮芮好怕。」我充分地发挥着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
「戚琳……」陆沉开口了。
声音幽幽，听上去有三分内疚，可剩下的七分我却是听不出来。
而且他话还没有说完。
我妈已经哭喊道：「出去啊，没看见女儿不想看见你吗？」
不愧是我妈。
「……嗯。」
陆沉的脚步声响起，向门外走去，可就在我这颗心落下的同时。
却听他脚步声再次停止。
「芮芮。」他轻轻地喊了我。
下意识我抬头看去，不过也没有忘记抹眼泪。
「你能告诉爸爸，你发了什么出去吗？」我看见，陆沉拿起了我妈的手机，对着我遥遥一晃。
这一刻，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我妈抱着我的力度。
紧了三分。
「……嗯，芮芮也不知道，就是上面让我发我什么，就发什么。」
下一秒，开门声响起。
「以后不要碰妈妈的手机了。」
陆沉走了，可我妈还是抱着我继续哭着。
直到哭了数分钟后，她抬起头，看向了四周，正当我以为她要问我什么的时候。
我妈却是抱起我，迅速地向沐浴间走去。
「芮芮不哭，妈妈带你去换裤子好不好。」我妈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沐浴间。
进去的那刻，她飞快地打开了浴室的喷头。
水流声哗哗响起的同时，我妈蹲下身子，神色急切：「芮芮乖，告诉妈妈，是谁告诉你发短信的事情的，妈妈不在的时候，是不是有一个叔叔进来过？」
叔叔？这里还有其他卧底？
我赶紧回想着前世的种种，可对这真的毫无记忆。
「告诉妈妈，那个叔叔长什么样子？」我妈见我不说话，神色越发急切。
那个人是谁？连我妈都不知道？
事情一下子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我只能假装摇头，奶声奶气道：「芮芮也不知道，就是妈妈走后，门外有个叔叔跟我这么说的，门关着，芮芮也没有看见。」
正好这事我也很难解释，至于那个我妈都不知道的叔叔是怎么回事。
我只能再找机会了。
我妈见在我身上问不出什么，神色有些黯然，却还是提醒道：「答应妈妈，叔叔和你说话的事情，不要告诉爸爸好不好，这是芮芮和妈妈两个人的秘密好不好。」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妈妈，芮芮谁也不说。」
「真乖。」
我妈满脸欣慰地摸着我的头：「那我们洗香香，然后去睡觉觉。」
接下去的一幕很温馨，我仿佛真的回到了童年，我坐在浴缸里，扮演着六岁的女孩，我妈一边为我洗澡，一边给我说着熟悉的童话故事。
只是后来我张开双臂，看着我妈给我擦身体，我瞧见了她那红肿的左脸。
我知道，如果想真正地得到幸福。
不仅仅是保护我妈的身份不暴露，更重要的是，怎么样找出那个帮陆沉越狱成功的卧底。
是的，陆沉当年能越狱成功，就是因为那边有他的人。
也是那人一直在提醒陆沉，他这里有警方的人，幸好，从各种情报来说，那人只是知道，却并不知道那个人就是我妈以及那个我妈口中的叔叔。
唉，真复杂，还是睡一觉，明天醒来说吧。
或许太沉浸式扮演，我妈将我抱上床后，在她轻抚后背的动作下。
我的睡意一下子汹涌而来。
我做了一个梦，是关于前世我被注射毒品的记忆。
「戚琳，你知道我这是什么吗？」
被关在铁笼里的我妈在那边声嘶力竭的大喊：「陆沉，你疯了吗？你居然给自己的女儿注射毒品，我说了，那就是一条退订短信，我不是卧底，为什么，为什么你不信。」
「真的吗？？」
陆沉轻笑，蹲下身摸了摸被大伯死死抱住的我：「不要怪爸爸哦，是妈妈要撒谎，不做一个乖孩子。」
我害怕地想挣扎，可怎么挣扎大伯都是一脸狞笑地抱住了我。
「陆沉，住手啊！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啊。」铁笼子被我妈拍得啪啪作响。
但我的胳膊还是传来了刺痛。
陆沉缓缓地把一小半管海洛因注射进了我的体内。
我还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白酒的味道，陆沉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双眸讳深如海。
「陆沉，我恨你。」
「我咒你不得好死！」
……
我被吓醒了过来，枕头边全是湿漉漉的。
然后我惊恐地发现，躺在我旁边的妈妈不见了。
想起刚才的梦，我连卡通睡衣都来不及换，就起床噌噌噌地迈着小短腿跑了出去。
一出门就见到了很多人，她们都露出了献媚的表情。
纷纷喊着我小公主。
从记事开始这里的人都是这样称呼我的。
居住的别墅外没有找到我妈，平时负责巡逻的毒贩们脸上也并没有露出异样的表情。
我抬头看向了陆沉平时办事地点的方向。
那地方就在别墅不远处的山脚丛林里，外面有着重重警卫，陆沉曾告诉过我，必须按照他告诉我的路去走，千万不能进丛林，因为里面埋有很多地雷，一不小心，就会被砸成烟花。
我按照记忆，寻了过去。
结果还没有走几步，前方就出现了骚动，原本还在和我打着招呼，甚至想来牵我手的阿姆们像是看见了什么，纷纷惊恐避开。
我闻到了野兽的气味，也听到了它那急促的奔跑声。
一条纯白色狼就向我跑了过来，浪很大，长的也十分的冷峻。
「崽崽！」只一眼，我便认出了那是我的狼，就在我张开双手间，那狼已经一个踉跄停在了我的身前。
整个狼头对着我蹭了起来。弄得我睡衣满满全是毛。
我四岁生日那年，陆沉带回了一只小狼崽，他说我是他的女儿，如果连只小狼崽都驯不服，不如就送到国外乖乖地做一个富二代。
而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很难被人类驯养的狼崽，后来却只对我言听计从，对于其他人，略微接近，就会发出愤怒的低吼。
而正因如此，我也就被留在了寨子了，直至六岁，陆沉的老窝被端，而这只被我叫做崽崽的狼，在咬伤了好几个来抓我的毒贩后，被陆沉一枪击毙。
「又是一头白眼狼。」当时陆沉远远地瞥了我一眼。
我开始狂撸狼头，毛茸茸的手感特别好。
「崽崽，你知道我妈妈在哪里吗？」
崽崽当然听不懂，只是抬起狼头盯着我。
蓝色的双眸，半是冷冽半是疑惑。
我抬手拍了拍狼头，示意崽崽跟在我的身边，然后我则继续向着陆沉所在的地方哼哧哼哧地走去。
白狼加人类幼崽的组合，在路上受到了频频的瞩目。
我很快发现，原本应该守在丛林外的守卫今天却是出奇的少。
丛林里面，也就是陆沉的大本营里还时不时传来了争吵声，像是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我赶紧加快了脚步，很快就看见了陆沉，他站在院子里。脸色冷冽。
强忍着恶心和害怕，我迈着小步子，扑了上去：「爸爸。」
陆沉蹲下身子，将我抱进了怀里。
我顺势问道：「爸爸，妈妈呢？芮芮在找妈妈，妈妈不见了。」
背后传来了冷哼声：「我陆家的小狼崽子来了啊。」
我转头一看，好家伙，今天要来的人都几乎到齐了，我大伯陆升，周瑜——陆沉的左膀，哲西——陆沉的右臂，还有一张张原本在记忆里快要消失的人物。
尤其是昨天被陆沉打伤的犀牛，此刻正拄着拐杖，阴沉着脸站在我大伯旁边。
形成了两个派别对峙的局面。
可我唯独没有见到我妈。
我心不由一沉，见陆沉不说话，再次抓着他的衣服，奶声奶气地哭喊道：「芮芮要妈妈，芮芮要妈妈，爸爸，不要吵架了，我们去找妈妈好不好，妈妈一定是生爸爸的气了。」
陆沉抱着我，冷冷地看向了大伯：「我女儿要她妈，大哥，该放人了吧？」
果然，我妈还是没有逃脱被抓的命运。
只是这次不是陆沉抓的，而是我大伯，但是……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呢？
不过这局面由不得我多想，我立刻转头，仗着陆沉抱着我，指着犀牛，我对着大伯喊道：「大伯，我妈妈是不是被这个坏人抓走了，他昨天让我爸爸打死妈妈，他是坏人，大伯，你不能相信他。」
犀牛的脸黑了。
陆沉再次开口：「你看，我女儿都这么说了，大哥，该放人了吧？我的人，我会自己处理，而且戚琳终归是我妻子，你作为我亲哥，这样不适合吧？」
「但是她是卧底。」大伯咬着牙说了一句。
我心提了起来，下一秒，我故技重施，咧嘴大哭：「芮芮要妈妈，芮芮要妈妈。」
哭丧间，我看见陆沉的脸在变黑。
然后他抬起了手，身后的手下这一刻纷纷举起了枪，对向了另一方。
大伯的脸黑了：「阿沉，我们是亲兄弟，你有必要为一个卧底做到这个地步吗？」
「你没有证据，我也没有。」陆沉只是淡淡地回道。
我妈终究被放了回来，原来，就在早上，大伯守在了我家别墅门外，趁我妈出门不知道干什么的时候，直接就将我妈抓走了。
而我见到对峙的场面，就是陆沉带人来要求大伯把人交给她。
见到我妈的时候，我挣扎着，从陆沉的怀里跳了下来。
身后，我听到陆沉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们，如果戚琳是卧底，我会亲手解决，包括芮芮。」
我妈被禁足了，关在了别墅里。
虽然她不让我找陆沉，可我还是在当天下午就去了，毕竟谁又能怀疑到一个六岁的天真小女孩身上呢？
果然在晚上，我在陆沉怀里装睡很久，就从他和周瑜的对话里，了解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大伯早上抓走了我妈。
原来早上他们在警方的内线传回消息，省里已经组织了行动，大批的武装在向距离寨子最近的市里集结。
不得不提一句的是，陆沉的制毒寨子位于云南边境深处，是家族性的大村子。
更分为里村和外村，由一片原始森林隔开。
五岁的时候，我跟着陆沉去过外村，那里各处当初挂着禁毒的横幅。
里村则是和边境处接壤。
易守难攻，退路明确，如果没有准确的情报做到地图性一次性打击，陆沉这批人，随时可以逃之夭夭去向临近两国，然后等待时机卷土重来。
而周瑜说：「孔雀说，警方这次的行动，显然是很大的，能用到这么大警力的，除了想打击我们寨子外，我很难想出有其他人值得这么大费周章。」
孔雀，想必就是那个隐藏在警方队伍里的内线，可惜，他们并没有说名字。
我继续装睡，听他们说着。
希望可以从里面得到更多的情报，得亏这个年纪和身份，不然陆沉等人断然不可能在我面前讨论的。
当然，强大的武力和易守难攻的优势也是他们的底气。
陆沉说话了：「所以你们都怀疑有人泄露了地图和路线？」
「嗯，陆爷，其实您也不能怪升哥，主要这些事情太巧了，昨天我们监测到大嫂的手机发出了信息，大半夜省里就有了行动，加上之前，您也好几次看到大嫂，在外村和里寨的路上逛，明显就是在记路线。」
「而且……」周瑜沉默了。
我心里不由急道，快说啊，快说啊。
周瑜没有说话，倒是陆沉再次开口，声音幽幽，分不清情绪：「而且上个月，戚琳在边境处溜达，刚好是在我们的撤退路线上吗？」
「嗯。」周瑜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下子，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怀疑我妈就是卧底了。
估计，我妈传出去的那条数字短信，应该是和地图有关。
但是既然信息已经传出去了。
警方也准备行动了，我下面只需要帮我妈掩饰好身份，再想办法继续以孩子的身份，潜伏在陆沉身边，知道那个后来帮陆沉越狱的内线就可以了。
不过既然陆沉已经怀疑上了，今天为什么要大伯交出我妈呢？
不可能只是因为我吧？
而且，既然也知道警方可能要对他们行动了。
为什么不现在开始撤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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