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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像是上天为许贝贝和沈亦川准备的一个祭品，无论怎么挣扎都会为这两个人殉命。
“你只有一个选择，就是跟我回家。”
过了很久，唐染站起，虽然有些脱力地踉跄，却还是自己站稳身子。
她抬头看天，轻笑了一声。
“我知道了。”这是唐染对沈亦川讲的第一句。
“阿妈必须要留在这。”这是唐染对沈亦川讲的最后一句。
此后，唐染不再理会沈亦川。
她急步回家，逃离了和沈亦川在一起的逼仄，在幽冷的月下发出微不可闻的叹息。
既然沈亦川要她回去，既然她最终都是被命运摆弄的祭品，她也懒得挣扎了。
“阿妈，我不想再受委屈了。”
夜半，唐染坐在了许母熟睡的床边，对许母轻轻说了一句。
“我也不会再受委屈了。”
她知道阿妈一定不愿意自己和沈亦川走，甚至还会跟她一起回去。
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到底会怎么样，所以她不能让阿妈去冒险。
这里的舅舅舅妈都是顶好的人，是自己和阿妈真正的家人，他们会照顾好阿妈的。
唐染留下了几封信，一封给了阿妈，一封给了舅舅和燕燕。
她默默无言地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按压住一路的凄惶，趁着夜色和沈亦川搭了末班火车离去。
“我并非是有意为难你。”
唐染的跟随让沈亦川的愤怒消失了大半，见车厢内气氛压抑，沈亦川缓和式地开口。
可唐染恍若未闻，半晌，她才看向沈亦川淡声说道。
“你想要我怎么做，才能真正让我离开。”
唐染心中苦涩，她并不知道沈亦川具体的想法。
自己无法和沈亦川离婚，沈亦川对她生气也是正常，毕竟这个世界除了许贝贝，估计没有人比他憎恶自己。
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规定要折磨他和自己多久。
沈亦川闻言，手掌在膝头攥成拳，脸色阴沉。
“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想离开？”
唐染偏过头没说话，也不再看他。
原来心心念念的人，近在咫尺，唐染这才发现，现在的她却实在是害怕了。
上一世她可以为了自己微不足道的爱去撞个头破血流，但这一世，她只想好好活着。
“和你呆在一起，我会死的。”
沈亦川皱眉，唐染的“死”字说得沉重非常，让人莫名的不安。
“别说胡话。”
两个人的气氛又陷入沉默，唐染不知道自己还能跟沈亦川说些什么。
除了曾经无休止的解释，和乞求沈亦川能不再误解她外，这一刻，唐染才惊觉已经没有什么话好说。
她对沈亦川，连怨怼一句，都觉得没有意义。
火车的颠簸让疲惫的唐染昏昏沉沉，她的头有些疼，就偏过了身子将头靠在冰冷的铁杆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沈亦川坐在唐染的身边，目光深邃，眸光掠过一丝深沉的悔意。
好歹唐染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沈亦川看向窗外萧瑟的夜景，风雨欲来。
他只能宽慰自己，过几日唐染还是会回到正常。
……
不知道睡了多久，唐染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家。
家中陈设并没有改变，唐染揉了揉眼睛。
她记得，自己已经把这个地方卖给许贝贝她们一家人了。
“醒了？”
声音冷清，唐染打了个激灵，她沉沉闷闷“嗯”了一声，准备起来像往常一样把饭做好。
刚起身来到院子里，却闻见了一股糊香味。
“我把早饭做好了，洗漱完就来吃吧。”
沈亦川穿着一身长白衫，身上却溅了点点油星，他伸手将装着鸡蛋和馒头的碗放在了院子里的木桌子上。
看得唐染愣神不解。
“这是你做的？”
“试试味道怎么样。”
没有理会唐染的询问，沈亦川一改冷漠地招呼唐染来吃饭，他的动作有些青涩，似乎是第一次做饭。
唐染尴尬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之间，倒是呆滞住了。
鼻尖的糊味告诉唐染这个鸡蛋并没有那么美味，刹那的错乱感一闪而过，唐染稳了稳心神，还是往前走了一步。
她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从碗里扒拉了出一片黑焦的鸡蛋，放在自己的口里。
苦味和鸡蛋的腥互相交织在唐染的舌尖，她原本想皱眉，可沈亦川却目光深切地看着自己。
“怎么样，好吃吗？”
还不等唐染沉吟一声答话。
院门外却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咚咚咚”的敲门。
“临川哥！我听姐姐说她回来了，她还好吗？我想见见她。”
那声音又甜又腻，唐染瞬间垂下了眼帘，头疼非常，不由将手里的筷子重重放下。
“你来干什么？”
倒是沈亦川先开了口，平静的神色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许贝贝笑吟吟地走来，好像之前在这个院子里搬家的冲突从未发生过。
她瞄了一眼桌面的饭菜，却明显会错了意。
“这是姐姐做的吗？”
唐染和沈亦川并未答话，静默的场面瞬间有些尴尬，许贝贝眸子一转隐去了眼下的不屑，抬头又是一副纯真的面相。
“姐姐，你的鸡蛋是不是煎糊了？”
唐染没有作声，只是安静地看着许贝贝，这样无波无澜的状态让许贝贝心底升腾起不可遏制的愤怒。
“煎糊了就倒掉吧。”
最终还是沈亦川起身，微不可闻地叹口气，伸手将唐染面前的那碗丢掉了。
许贝贝得意地瞄了唐染一眼，自己一句话仍然有这样的效果，那次被沈亦川无视的烦恼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在唐染眼里的炫耀。
“这是你临川哥做的。”
唐染开口，许贝贝的笑脸瞬间一僵
“我下次会做好的。”
沈亦川沉声，像是许诺一个重要的事，他看向唐染的眼神诚恳，唐染却不明白。
许贝贝手不受控制的攥拳，那长长的指甲嵌入掌心，见眼前的人似乎在眉来眼去，她根本没有办法心平气和。
“你们聊，我先去学堂里了。”沈亦川见唐染没说话，想起时间，只好对唐染许贝贝这一对姐妹说道。
“临川哥再见。”
许贝贝把手背在身后，她总是在沈亦川看不见的地方气急败坏，丑恶嘴脸又唯独在唐染面前一览无余。
“等我回家。”沈亦川离开前深看了唐染一眼，凝重开口。
他知道现在的唐染似乎还闹着脾气，有些无奈，也没有等唐染出声，自己便匆匆离去。
许贝贝在沈亦川离开后，脸色阴沉下来，她现在只想划花唐染的脸。
唐染她就是用这张脸勾引的沈亦川！
“没有想到姐姐真是好本事，能勾引得临川哥找不着北。”
许贝贝见唐染不说话，她言语傲慢地：“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都做得出来，唐染你真不要脸。”
“我累了，请你离开。”
唐染头更疼了，不再管许贝贝，转身回到了房子里。
屋外，许贝贝面容扭曲，唐染竟然敢这样无视她！
她歇斯底里地发出一声尖叫，那尖叫声带着可怕的嫉妒，划破了原本平静的天空。
……
卫生院，医生办公室。
“梁医生，真是麻烦你了，还占用你休息时间让你来这一趟。”
梁书医生，就是当初她救阿妈摔坏了腿治病那次，她的主治医生。
后来两人偶尔又碰上几次，她发现两人聊的很投缘。
他是个好人，见她不便，一直以来多有帮助。
她还记得有一次，梁书出于好心，扶着行动不便的她，被沈亦川撞见，沈亦川的脸色很难看。
他大概又觉得自己不检点吧。
不过现在，她已经无所谓他怎么看了……
唐染有些抱歉地敲响了门，这几天的卫生院变成了自己常跑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头疼越来越严重，而这种症状只有在自己和沈亦川许贝贝靠近时就会更强烈些。
上医院检查，也没什么问题，梁医生说，可能是心理疾病。
“不用客气，最近头疼好些了吗？”
唐染来的时候梁书正坐在椅子上看病案，他泡了壶浓茶，一边看一边喝着，样子像极了那天外祖父坐在舅舅院子里的那个场景。
但梁医生俊朗年轻，周身透着儒雅，怎么看都感觉泡浓茶有些不搭。
想到这，唐染怀念地笑起来，声音也带上了些雀跃。
“好多了。”
“那就好，你先坐着，我帮你检查看看。”见唐染忍俊不禁，梁书虽然不明白，但也为她高兴。
梁书走到唐染面前，他伸出手点在了唐染眼睛上方，用小灯观察着唐染的瞳孔。
随着和唐染的距离靠近，梁书却闻见了一阵淡淡清香。
唐染的瞳孔在灯下从纯正的黑变为琥珀棕，她的眉像画上的远山，眉间有些化不开的忧愁，像那神山里溢出的烟云，让人为之愁苦。
梁书的手不由顿住，唐染的美如明珠生晕，美玉荧光。
这念头只出现刹那，却被尖锐一声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