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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凡从小性格就很随性，想到哪儿是哪儿，从来不会委屈自己，也会很坦然地面对自己的喜欢。
她从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气氛不错的吃完早饭，陈凡收拾碗筷端着去洗，陈青璇也起身跟着，他恢复得非常好。
陈凡都佩服陈青璇的忍耐力和愈合能力，毕竟这会儿也没止痛泵，也不会输各种消炎药。
瞥了眼跟在身侧的陈青璇：“虽然你恢复得不错，但还是要小心，不要扯到伤口。”
陈青璇嗯了一声，不是很在意：“我去走走，去太平间那边转转。”
陈凡瞬间来了兴趣：“你是不是想去看有没有什么发现？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陈青璇看着陈凡亮晶晶充满八卦的眼睛，就知道她把事情想复杂了，点了点头：“可以，就是去看看。”
陈凡小跑着把钢精锅送到厨房，添了水泡着，又赶紧跑着去找陈青璇。
太平间在医院西北角，陆围还有苍松翠柏，显得格外阴冷。
陈凡见陈青璇像散步一样慢悠悠地走着，小声提醒：“你说背后主使会不会就在太平间工作？”
陈青璇垂眸看着陈凡小心又谨慎的模样，忍不住扬了扬唇角，十分配合地点头：“有道理，我们小心点。”
陈凡见陈青璇都这么说了，更加小心地四处看着，好像随时都有人会出来。
结果陈青璇就在陆围转了一圈，没见到任何人，太平间的门也锁着。
等陈青璇往回走时，陈凡有些奇怪：“这样就完了？你有什么发现没有？”
陈青璇摇头：“没有，就是医院的围墙该修了，要不等秋天的时候，附近的孩子还会来偷枣子。”
陈凡有种智商被愚弄的羞恼，过去拽着陈青璇的袖子：“你是不是还在怀疑我的话？”
因为生气，眼睛晶亮，格外的有生气。
陈青璇又摇头：“不是，我想和李克达接头的不是医院的工作人员，也不是太平间的工作人员，不过是为了迷惑我们，或者是故意给我们传递一个消息，有人想害我。”
陈凡有些不懂了：“为什么呢？”
陈青璇也不清楚：“我让宋修言去查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
陈凡仰头看了眼陈青璇，这才发现陈青璇很高，原主一米六五的身高也刚刚到他肩头。
眯了眯眼睛：“是不是你以前杀的敌人，然后人家家人啥地来报仇了？”
陈青璇不知道陈凡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思妙想，摇了摇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的。”
他们属于作战BD，不存在私人恩怨，更不是成为目标报复对象。
陈凡哦了一声，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陈青璇又扫了陈凡一眼，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就被她脸上生动的表情吸引，咽了咽喉咙，收回视线：“明天出院，先回一趟家属院，然后就回牛湾村，可以吗？”
陈凡是没有意见：“那要看医生同不同意出院啊，伤口要是恢复得不错应该可以的。”
唯一让她担心的人，术后五天是可以出院的，但人家出院都是在家静养，陈青璇还要折腾到处跑。
从太平间小路出来，陈凡就发现陈青璇走快了两步，和她拉开了将近两米的距离，再看看陆围偶尔走过的行人。
有些哭笑不得，陈青璇这是和她保持安全的男女距离。
这个年代这个小地方，就算是已婚夫妻，肩并肩一起走的也很少。
陈凡去食堂洗碗，让陈青璇先回病房。
陈青璇回病房时，宋修言已经在，坐在病床边看着他昨晚看的书，见他进来，指了指书上的笔记：“你英语进步挺快啊，这些翻译得都很准确，难怪当时在学校时，老师都夸你呢。”
陈青璇过去拽着宋修言的胳膊，将人从病床上拉起来：“坐椅子上去。”
宋修言嗤鼻：“毛病，我身上又没细菌。”
发着牢骚却乖乖听话地去椅子上坐下，见陈青璇弯腰拽了拽床上的床单，去另一张病床下坐下，才反应过来，刚他坐的病床，是陈凡晚上休息的。
扯了下唇角，给陈青璇一个玩味的笑容。
陈青璇只当没看见：“查得怎么样了？”
宋修言点了点桌子：“倒是查到点东西，就是很奇怪，不知道和你有什么关系。李克达有个姐姐，嫁到了京市，前阵子姐姐和姐夫回来探家，现在还没走。”
“李克达的姐夫姓康，在京市国土资源局上班，四十多岁，和你没有任何交集，你应该也不认识。”
他认识陈青璇十二年，所以对陈青璇的圈子还是非常的了解。
陈青璇皱了皱眉头，他确实不认识京市的人：“除了他们，没有其他异常吗？”
宋修言摇头：“没有，李克达医术不错，在附近风评也很好，只是当年不肯站队，一直也没得到重视，算是一个耿直的人。按说这样的人不会误诊，更不会陪着人演戏才对。”
陈青璇也想不通：“我之前也不认识李克达的，你再帮我查查他这个姐夫的背景。”
宋修言一口应下：“这个不难，我让我大哥帮忙就行，反正越是不可能就越有可能，你自己也小心点。”
陈青璇点头：“知道了，我明天出院，后天回趟河湾村。”
宋修言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忍住：“终于肯回去了？要我说你就是对他们太好了，要不你和罗彩霞不也成了，人家那姑娘等了你那么多年。”
陈青璇皱眉头准备开口，就见陈凡拿着饭盒进来，莫名心里有些发虚，抿了抿唇角没吱声。
宋修言站起来笑着跟陈凡打招呼：“嫂子好。”
心里也有些虚，不知道陈凡听见没有，毕竟人家两人已经结婚，还在议论其他姑娘，总是不好的。
陈凡还真没注意两人的对话，拎着饭盒进来就见两人表情有些微妙，感到奇怪：“是出什么事了吗？”
宋修言赶紧摇头：“没有，没有，嫂子，陈青璇明天就出院了，我看他也没什么大问题，中午我们一起去吃饭？”
陈凡看了眼陈青璇摇头：“不用了，我刚炖了鱼汤。”
心里依旧觉得了这两人有些奇怪。
宋修言难得坚持：“嫂子，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也没去吃酒席，怎么也要请你们吃顿饭，鱼汤留着晚上再吃。”
陈凡想想陈青璇的伤口，还是有些犹豫，哪有病人没出院就乱跑的。
宋修言像是看出她的纠结，劝着：“没事，这点小伤对陈青璇来说都不算什么，你也不想想，在战场上，肠子都出来了，照样塞回去继续打仗。我们都是些粗人，可没那么多讲究。”
陈凡看看宋修言，眉眼清隽皮肤白皙，可真不像个粗人。
陈青璇也同意：“中午就出去吃吧，出了医院不远就有国营食堂。”
陈凡还能说什么，她也不是医生，说了也不顶用。再说就算她是医生，就陈青璇和宋修言这样不听话的病人也多了去。
等中午的时候，跟着陈青璇和宋修言去附近的国营食堂。
花岗岩的墙壁上镶嵌着黑色字，为人民服务。
旁边的小黑板上用粉笔写着今天的饭菜。
陈凡还是挺好奇这种年代感厚重的食堂，看着简陋，屋子中间还有大铁炉子，炉火正旺，炉子的铁皮都烧得通红。
全是四四方方的八仙桌，四边配着长条凳。
宋修言坐下后，就很痛快地点了卤鸡，红烧牛肉和三斤饺子。
陈凡见陈青璇神色淡然地坐着，心里再一次感叹，牛逼!这样坐着伤口都不难受？
黄色的搪瓷小盆装着菜很快上来。
宋修言勤快地招呼陈凡：“嫂子，快尝一尝，这家的红烧牛肉非常好。”
陈凡看着盆里被浓油酱赤烧过的是牛肉，觉得并不是牛肉做得好吃，而是这个年代只要是肉，水煮一下都很好吃。
夹了一筷子还没来得及吃，隔壁桌突然吵起来，接着就有人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浑身抽抽着。
宋修言和陈青璇同时站了起来，已经有人弯腰要去扶躺在地上的人起来。
陈凡看了眼症状，再见宋修言也要过去帮忙把人抬起来，喊了一声：“不要动！让他躺平。”
挤过去推开几人：“快去喊医生来，告诉他病人有脑出血症状。”
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护着病人的脑袋，让他侧身躺着。
宋修言愣了一下，陈青璇推了他一把：“去喊医生。”
和发病男人同行的妻子直接吓傻，也不知道陈凡的身份，见她很懂的样子，也不敢乱说话，就在一旁是小声哭着。
宋修言很快喊来了医生，还抬着担架，简单检查后，确定病人确实有脑出血症状，多亏没有盲目地将人抬起来。
迅速将病人抬走。
饭店里的客人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小声地议论起来，同时还偷偷看着陈凡。
陈凡心里懊悔，又暴露了。
每次遇见这种突发情况，她哪儿还有时间去考虑别的，肯定是救人第一。
生怕宋修言和陈青璇多问，跑着去洗了个手过来坐下：“赶紧吃饭啊，这个肉看着就很好吃。”
宋修言内心一串问号，为什么陈凡看了眼病人，就能知道对方是脑出血？
而且还懂怎么护理抢救，面对失去意识的病人面容冷静。
这不是医生，谁能做到？
可是刚才陈凡去洗手时，陈青璇叮嘱过他，不要那么好奇，什么都不要问，赶紧吃饭。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陈青璇说不让问，肯定就是有原因的吧。
好在两人都没问，陈凡轻松地吃完一顿饭，和宋修言说的一样，鸡肉和红烧肉很好吃，饺子也很好吃。
这是她来这个世界，吃得最好最满足的一顿饭。
回了病房，陈青璇依旧没问，陈凡也算是放了心，觉得可能是陈青璇相信了她说的话，曾经跟着外公学过医。
第二天一早，陈凡过去帮陈青璇办出院，鲁远达过来检查了伤口，恢复得不错，只要回去静养没有问题。
还叮嘱陈凡：“你回去一定要看好了，我可是知道陈青璇的毛病，没好利索之前不能去上班。”
陈凡连连点头：“其他还要注意什么？”
“不用，这小子皮糙肉厚恢复得快，就记得三天给换一次药，过段时间来拆线就行。”
陈凡有些不太懂：“过段时间是什么时候啊？”
拆线不是都要告诉具体时间吗？
鲁远达哭笑不得：“我说具体时间，那小子也不会来的，以前拆线，都是他自己拽了。”
陈凡沉默，好吧，这位大哥是个狠人。
又去缴费处退钱，陈青璇住进来时，钟志国已经让宋凯交了钱，除去陈青璇应该享有的待遇，一共花了不到三块钱，还退了七块多回来。
陈凡签了字，拿着钱数了数，倒是没想到这时候做手术这么便宜！
把零钱和票据卷在一起，回去递给了陈青璇：“这是退回来的钱和票据，你看是不是有用，东西我也收拾完了，我去跟柳眉她们说一声啊。”
陈青璇点点头，等陈凡出去后，展开手里的收据，匆匆看了一眼，视线落在最后是陈凡的签名上。
字迹清瘦有力，笔锋顿挫有度，流畅有风骨，看着就是个洒脱的人。
陈青璇一直困扰的谜团有些解开了，他记得当初和陈凡领结婚材料时，陈凡的字纤细稚嫩，像个小学生写。
一个人的性格可以改变，可是字迹很难改变。
所以，陈凡并不是陈凡，那她是谁呢？
陈凡去跟柳眉几个小护士道别，还惹得几人有些恋恋不舍。
让陈凡有空的时候一点回来看她们。
陈凡笑吟吟地满口应着，突然想到刚才在收据上的签名，瞬间反应过来不妙，原主的字和她可是千差万别。
陈青璇会不会认出来？
陈凡瞬间脊背发冷，要是陈青璇拿着收据问她，字迹为什么不一样，她怎么编？
刚才怎么就大意了！
匆匆跟柳眉几人说了一声，就往病房跑，到病房门口时，赶紧停下脚步，努力呼吸了下，让自己平静下来，非常轻松自如，慢悠悠地走进病房。
陈青璇正在叠衣服，床头柜上放着她刚才给他的那一卷钱和收据，看卷曲的程度，好像是她给他时候的样子。
陈凡瞄了几眼，也不确定陈青璇有没有看过，笑眯眯地走过去：“我记得这个衣服我刚帮你收起来了呀。”
陈青璇点头：“我刚找东西又拿出来了。”
陈凡哦了一声，指了指床头柜上的钱：“那你别忘了把这个装上，单位是不是可以报销。”
陈青璇扭头看了一眼，有些讶然的样子：“用了很多钱？还剩下多少？等会儿我看一下，要是金额不超过五块，不用报销。”
陈凡瞬间松了一口气，看来陈青璇还没看呢，一把过去拿起来：“我看了，一共花了两块八毛三分，还退回来七块多呢。”
陈青璇像是没看见她的动作一样，嗯了一声：“那你就收着，一会儿去买些糖，等回村看见小孩，要发糖给他们。”
陈凡压根儿没空问为什么要买糖，连连点头：“行，一会儿我去买两斤水果糖。”
陈青璇抬头看了眼陈凡，低头继续装衣服。
看来陈凡是真的不懂这里的风俗，新媳妇第一次去婆家，要装着糖，给随时来家里看新媳妇的孩子们发糖。
陈凡松了口气，脸上笑容更灿烂了，非常积极地把脸盆饭盒打包好。
这边刚收拾利索，宋修言也晃悠着进来，见陈青璇和陈凡把东西已经收拾好了，过去帮忙拎着：“我们现在就走，中午能到镇子上，晚上我在招待所住一晚上，明天送你们去县城坐大巴车。”
陈凡对河湾村一点概念都没有，原主也没有。
所以她以为河湾村就是附近的哪个村子，现在听宋修言说还要坐大巴车，有些惊讶，去河湾村很远吗？
回去的路上，陈凡倒是没觉得颠簸，也不知道是适应了，还是宋修言的开车技术好一些。
到家属院时，家门口不远处的路口，依旧有几个女人凑在一起，边看孩子边聊天。
看见有吉普车开过来，都好奇地看过去。
见到是陈凡扶着陈青璇下来，所有人都惊呆了，很快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着。
“陆队长，你好一点儿没有。”
“听肖医生说你伤得挺严重，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家还有只母鸡，我去抓来给你养伤啊。”
“我家有两包奶粉，我给你拿去。”
没等陈青璇拒绝，这群女人一哄而散，纷纷回家拿东西去了。
陈凡都有些吃惊，陈青璇在家属院人缘这么好呢？
宋修言帮着拎着东西进去，想都没想直接把东西拎进了里屋，放在床边凳子上。
陈凡见陈青璇都没说话，也不好多说，让宋修言坐着，她去生炉子。
陈青璇清楚陈凡的能力，看了眼宋修言：“让他去，他对这个家属院熟着呢，让他去借块火种来。”
陈凡听到借火种，瞬间不吱声了，就原主在家属院的人缘，肯定要受白眼，她还是不去讨这个不自在了。
宋修言倒也配合，拿着火钳就去借火种。
陈凡也不好直接去里屋把陈青璇的行李拿出来，让陈青璇在小床上躺会儿：“一会儿点着火了，我再做饭。”
陈青璇摇头：“不用做，让宋修言去食堂打点饭菜回来。”
陈凡犹豫：“这样不太好吧，什么都让人干了。”
宋修言夹着火种进来：“嫂子，你不用不好意思，陈青璇这人看着老实，城府深着呢。”
陈凡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和宋修言到底不熟，还不如跟陈青璇相处得自在。
等宋修言生好火，房门被敲响。
陈凡过去开门，就见门口扔着一堆东西，而送东西的几个人都急匆匆地朝着自家走去。
再低头一看，一只芦花母鸡，一篮子鸡蛋，还有罐头，蛋糕，奶粉还有两包方块糖。
匆匆一眼，陈凡一个也没记住，回头看着屋里的陈青璇：“这些东西怎么办？”
宋修言伸脖子看了一眼：“那就收着，嫂子，你不用不好意思，住在家属院就是这样，谁家有事，都会去帮的。”
陈青璇看了眼宋修言，他喊嫂子倒是喊得越来越顺口。
才冲陈凡说道：“先拿进来，回头再想办法还回去。”
午饭是宋修言从食堂打回来的，白菜汤玉米面馒头。
白菜汤里浮着几片肥肉，陈凡却吃得很香。
吃了午饭，屋里也热了起来，宋修言依旧没走的意思，还不客气地坐在小床上挥手：“你们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陈青璇怎么会不知道宋修言的意思，这家伙从进门就知道他们夫妻分开睡，所以才在这里捣乱，瞪了他一眼：“你去招待所。”
宋修言哪里是那么好打发的，看向陈凡：“嫂子，赶了一天的路了，这会儿快累得散架，我就在这里坐会儿。”
陈凡也不能说不让坐，只能笑着同意：“没事，你坐着吧。”
然后看着陈青璇：“你也去屋里躺一会儿，我去找红霞嫂子一趟，把毛衣针还给她，这个针太粗我不会用。”
陈凡一走，陈青璇就赶着宋修言滚蛋：“你没事别捣乱。”
宋修言啧叹：“怎么是捣乱呢，我看陈凡和传说的不一样，你们好好过日子，我可是听说了，这次学习名额有你。”
他倒不是觉得陈凡有多好，单纯希望陈青璇家庭稳定，然后能博个好前程，离开这个鬼地方，还有摆脱那个吸血鬼一样的家庭。
陈凡走到半路就遇见挎着篮子匆匆往这边走的秦红霞。
秦红霞一见陈凡，老远脸上就挂着笑容：“安妤，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正好我还要找你说点事呢。”
秦红霞亲热地挽着陈凡的胳膊：“我刚听说你们回来了，赶紧收拾了点大米，还有腊肉，回头给陈青璇补补。”
陈凡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了，家里都有。”
秦红霞压根不理她说什么，自顾地说着：“陈青璇这人性子闷不爱说话，但心眼好，心思细腻还非常聪明，我家老李就常说，陈青璇要是放在战场上，那就是将帅之才。”
陈凡一时没明白，秦红霞说这个干什么，默默不说话，听她继续往下说。
“不知道你听说没有，单位下个月要调级，陈青璇也在名单里，要是调级成功，还能去省城进修，他们这一代人就吃在没文化的亏上，要是能去学习进修，将来是不是就能走得更远？”
陈凡附和地点头：“能学习确实很好。”
看陈青璇没事就看外文书的样子，就知道他也很喜欢读书，只是生的年代不好。
秦红霞见陈凡认同的她的话，说得更起劲儿了：“这么好的机会，你说谁不想上去？多少人想办法找关系往上爬，肯定也有人盯着找你错误。陈青璇有军功，工作上也一直优秀。”
说着停顿了一下，有些深意地看着陈凡：“你说再完美的人也有人想着办法去挑刺，对吧?”
陈凡瞬间明白：“嫂子的意思是，家庭关系也会有影响？”
秦红霞立马点头：“那是当然啊，说小了你是一个家庭都管不好，怎么能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说大了就是生活作风不好。你说影响大不大？我们这儿有个和媳妇离婚的，第二年就被调到外地去了。”
陈凡有种秦红霞知道她和陈青璇要离婚，所以来当说客的。
不过就陈青璇的性格，肯定不会出去乱说。
秦红霞见陈凡不吱声，却也没发脾气怨她多管闲事，继续说道：“小陆很不容易的，而且是个很好的苗子。”
是钟志国找她，让她去做陈凡的思想工作，说陈青璇有离婚的想法。
那肯定是陈凡闹得不行，陈青璇不得不同意离婚。
陈凡依旧没吱声了，是非她还是能分得清楚，只是不想跟秦红霞说她和陈青璇的关系。
心里已经不自觉地把陈青璇划成自己人，而秦红霞是外人。
虽然陈凡没有开口说话，秦红霞却觉得陈凡把她的话听进去了，而且还没发火，说明就有好好过日子的苗头。
一手挎着篮子，一手亲亲热热地挽着陈凡的胳膊：“正好我过去看看。”
陈凡也没法拒绝，秦红霞是个非常热闹的人，喜欢说话，她到家里，整个家里都热闹起来。
和宋修言认识关系也不错，还嚷嚷着要给宋修言介绍对象。
宋修言吓得直摆手：“嫂子，你还是饶了我吧，我现在不是挺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秦红霞不赞同：“那可不行，我记得你就比小陆小一岁吧，那也快三十了，再不结婚，那好姑娘都被人挑走了。”
“不过，你是京市人，应该瞧不上我们这边的姑娘，以后肯定要找大城市里的姑娘，我听人说，大城市的姑娘都是香的。”
陈凡有些错愕地看着秦红霞，这个年纪的女人都这么敢说吗？简直百无禁忌啊。
宋修言被逗乐：“嫂子，我觉得你是在造谣啊。”
秦红霞哈哈笑起来：“不过，我觉得大城市里的姑娘也没有小陆媳妇漂亮。”
陈凡反应了一下，才知道这个小陆媳妇说的是自己，一时没法接话。
秦红霞就一直乐乐呵呵地跟宋修言聊天，时不时跟靠在小床上的陈青璇说两句，一直到傍晚也没要走的意思。
甚至看饭点到了，很主动地跟陈凡说道：“晚上就在你家吃，我一会儿喊我家那口子过来，我来做饭。”
宋修言立马响应：“这主意不错，嫂子再把你家的桌子和凳子搬来。”
陈凡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就看着秦红霞临时地组了个饭局起来。
她只能帮着秦红霞洗菜，看着秦红霞挽着袖子非常麻利的和面，还不停地关心这个关心那个，确实有热心老大姐的风范。
秦红霞还不停地教给陈凡一些夫妻相处之道：“我们女人在家就该好好操持着家务，做饭洗衣服带孩子。毕竟男人在外面挺辛苦的。你看他们现在还能天天回家，好像很清闲的样子，有时候也要去实验基地，荒凉得连个骆驼刺都不长，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那回来，嘴上干的都是口子，脸上都脱皮。”
陈凡也知道这一点，这一辈搞科研的非常辛苦，做保卫工作的也很辛苦。
条件艰苦，环境还非常的恶劣。
秦红霞怕说多了陈凡不爱听，笑着说：“不过我听说咱们家属院回头也要成立幼儿园，到时候你要不要去上班？我给我家老李说一声。”
陈凡对当孩子王没兴趣，赶紧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我回头想自己学点什么。”
秦红霞也没勉强：“那挺好，你这么年轻，学东西肯定快。”
闲聊时候，秦红霞已经把面条擀出来，宋修言拎着一瓶酒带着秦红霞男人李国豪进来。
陈凡扫了眼李国豪，是个瘦高的男人，脸庞黑红带着一股豪放气。
李国豪冲陈凡点了点头，就扯着嗓子跟陈青璇打招呼：“你小子，真是优秀，这次又立了三等功。要不是你发现及时，通知村民们转移，多少家庭要毁了。”
陈青璇皱了皱眉头：“这是我该做的。”
李国豪笑起来：“总之，还是你够优秀，运气也好，在这个节骨眼上还立了功，调级的指标给你没跑了。”
陈凡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这几句话，她觉得作为一个领导不该轻易说出来。
这不是让陈青璇更招人记恨吗？
满屋油烟中，秦红霞炖了个白菜粉条肉，木耳炒鸡蛋，又用一点肉末和萝卜丁土豆丁炒了一碗臊子拌面条吃。
简单的三个菜，一碗面，让陈凡竟然吃出了过年的感觉。
李国豪和宋修言喝着酒，不时聊几句，突然提了一句：“你出事那一天，有个从京市来的电话，还问你的情况呢。”
宋修言看了眼陈青璇，赶紧追问：“京市电话？问他干什么？”
李国豪也不清楚：“当时正好是我接电话，就是问了他的年龄和出生年月，还有近几年的表现，我还想着是不是那边单位要人？”
宋修言抿了口酒没吱声，京市单位要人，怎么可能打电话过来问出生年月，还有近几年表现。
这些东西，在陈青璇的档案里都有，只是陈青璇档案保密，一般人调取不出来。
因为陈青璇身上有伤，一顿饭吃的时间不长就散了，秦红霞帮着把碗筷洗了才离开。
宋修言也跟着李国豪夫妻俩一起离开。
第二天一早，简单地吃了早饭，宋修言就送陈凡和陈青璇去镇上车站坐车。
陈凡还不知道河湾村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回去住几天，就多带了几件衣服，把奶粉和麦乳精也都塞在衣服里，万一去了日子更惨，总要给陈青璇补充一下营养。
把钱和粮票都装在身上的口袋里。
顺便把消炎药和纱布也都装上，塞了鼓鼓囊囊一大提包，反而是陈青璇就拎着个小包。
从镇上到县城一个多小时，再县城还要转两次车才能到河湾村所在的镇上。
陈青璇让陈凡看着行李，他去买票。
陈凡坐在极其简陋的候车室里，长条椅年久失修，四陆墙上石灰斑驳，隐隐还能看见标语。
环境闹哄哄的，还有人脖子上挂木头箱子卖一些小吃。
陈青璇买了票回来，手里还多了个大号铝饭盒，过来递给陈凡：“一会儿路上要坐五个多小时，饿了吃。”
陈凡接过还有些烫的饭盒，打开一看，里面挤着放了五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肉香味瞬间袭来，盖上饭盒盖笑起来：“一会儿我们一起吃，你伤口难不难受？一直坐着行不行啊？”
陈青璇摇头：“没事，要是路上顺利我们半夜就能到家，要是有其他事情，可能要在半路住一晚。”
陈凡没放在心上，出门住店不是挺正常。
十一点发车，让陈凡意外的是竟然不是凭票找座位，而是谁抢上算谁的，也不是一人一个座位，还有很多没有座位的，就在过道中间放个小板凳，这么蜷缩得坐五个多小时。
想到陈青璇身上的伤，还有她也想舒舒服服坐个好位置，决定也不管什么素质了，开车门就去抢。
看着蠢蠢欲动的人群，叮嘱陈青璇：“一会儿你慢点来就行，我先去抢个座位啊。”
陈青璇看着陈凡的小身板：“没事，最后都有座位。”
陈凡心想那能一样吗？而且就陈青璇这种把为人民服务刻在骨子里的人，肯定不会去抢座位的。
“我不想坐小板凳，我要去抢的。”
说完也不管陈青璇，挎着她的大包非常灵活地钻进人群里，跟着一群男男女女朝着还没停稳的中巴车跑去。
陈凡力气再大也大不过一群人，眼看着快到车门口，却要被挤出来，使劲吼了一声：“谁的粮票掉了，二十斤的！”
往前挤的人突然停下来，都低头到处找粮票，二十斤啊，就算不是自己掉的，也想捡来据为己有。
趁着乱，陈凡一股气爬上车，找中间连着的两人座坐下，把提包放在里面的座位上，有些小得意地冲站在车外的陈青璇招手。
陈青璇看着一脸小狡猾的陈凡，眼里难得闪过笑意，倒是没想到陈凡还有这么古灵精怪的一面。
等陈青璇上车坐好，车里已经满满是人，过道满小板凳也全坐着人。
陈凡心情很好地把行李放在腿上，等着中巴车慢悠悠地晃出车站。
让陈凡意外的是，竟然还有人带着鸡笼鸭笼上车，一路上鸡鸭的叫声，还有恶臭的粪便味弥漫着整个空间。
她想开窗户，见后排女人抱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怕把孩子吹病，就只能忍着。
这么一路忍了五个多小时，根本没胃口吃东西，好在顺利到了另一个县城。
坐得陈凡都没了精神，蔫吧地拎着提包跟着人群下车，完全没了抢座位时的生龙活虎劲儿。
陈青璇看着陈凡蔫吧的模样，想想包子冷了也不能吃，快走两步在陈凡身边：“我们先去吃碗面，休息一会儿再去坐车。”
陈凡下车后使劲呼吸了几口，才觉得缓过来一些，又怕吃了饭会耽误坐车：“那还能不能赶上去镇子的车？”
陈青璇看了下手腕上的手表：“可以，一个小时后还有最后一趟。”
陈凡有些羡慕地看着陈青璇的腕表，谁能想到，一块普通的手表在现在都是奢侈品。
陈青璇对这个县城很熟悉，带着陈凡出了车站右转走了没多远，就有一家不大的面馆。
里面简单的三张桌子，长条凳。
陈凡和陈青璇面对面坐下，小面馆比她想的要干净很多，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陈青璇去后厨要了两碗面出来，跟陈凡说道：“后面有洗手的地方。”
陈凡去洗了手，顺便就掬了一把清水洗了个脸，感觉瞬间清醒不少，拍着脸上的水出来，就见她的位置坐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
穿着红碎花的棉衣，衣服有些掉色，肩膀处还补着补丁，脖子上围着个蓝色方巾，两角在脖子前交叉绑着。
脸色有些黄，但底子很漂亮，杏核眼柳叶眉，看着格外温柔。
只是眉宇间有些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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