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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想，肯定又是江楚楚的朋友。
她刚想挂断，但不知想到什么，便接通了电话。
她没有主动开口，那边显然也沉默了。
许久，她才听到江楚楚的声音。
“云雾，我是楚楚……”
果然，朋友不行，就只能自己上了么？
乔谨川勾了勾唇角，“嗯。”
“方便见一面么？”说完，江楚楚就好像怕她拒绝一样，又接着道：“你给我地址，我过来找你。”
乔谨川想了想，抿唇道：“我在家里。”
那边静了许久，最后才问：“什，什么意思？”
“你可以直接过来。”
江楚楚：“……”
对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乔谨川抿了抿唇：“今天累了，不想出去了。”
许久，江楚楚才道：“好，我来找你。”
挂了电话以后，乔谨川突然做好了决定。
她要留下这个孩子！
江楚楚为什么这个时候来找她？在自己说了在秦家之后，她还要过来，大概就只有一个目的。
－
江楚楚来得很快，不到十五分钟就有佣人上来通知她。
“知道了。”
乔谨川取了件披肩下楼。
“江小姐，这是您的菜。”
佣人将茶水端到江楚楚面前，江楚楚朝佣人说了声谢谢，而后抬起头，正好看见乔谨川从楼梯上走下来。
就几天的时间，乔谨川看着就清瘦了许多，纯白色的披肩搭配着她身上那条浅蓝色的连衣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文艺不少。
她没有化妆，脸色白得几近透明，唇瓣苍白带点樱粉，整个人有种病态的美。
只看了一眼，江楚楚的手指就蜷缩了好几下。
让这样的人，日日夜夜留在俞宝儿身边……
正思索着，佣人的一声太太把江楚楚的神智拉回来。
紧接着她便看见佣人端上一杯热可可给她，还一边对她笑着道：“太太，今天的热可可味道应该还不错，温度也适中。”
听言，乔谨川端起来喝了一口，而后给予赞叹。
“确实很不错。”
“谢谢太太夸奖，那我先去忙了。”
“去吧。”
佣人得了乔谨川的夸奖之后，很高兴地端着托盘离开了，而她除了一开始给江楚楚端了一杯茶水之外，就没有再搭理过她了。
再看看自己坐的位置，还有乔谨川的位置以及穿着。
江楚楚才猛地恍过神来。
现在在所有人眼中，她乔谨川才是秦太太。
这些东西，明明应该是她的，现在却……
江楚楚的脸色瞬间难看到有些挂不住。
如果，她当初没有出国，现在被称作秦太太的，是不是就是自己了？
思及此，江楚楚勉强露出笑容。
“家里的佣人很尊敬你啊。”
听言，乔谨川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点头：“嗯，她们人都挺好的。”
家里的佣人，除了一部份是管家找的，剩余的一部份基本都是乔谨川自己去挑的人。
江楚楚笑容更加勉强了。
“那我要提前谢谢你了。”
“谢我？”
“是啊，你把佣人调教得这么好，将来对我也方便。”
听言，乔谨川喝热可可的动作一顿，秀气的眉微不可察地轻挑了下。
又来了。
又是这种句式。
以前乔谨川觉得江楚楚是个特别温柔的可人，因为她在群众面前表现的都是这样，大方，得体。
可是就她回国这几天，她这样的话说了两遍。
上次是俞宝儿，这次是家里的佣人。
两次表面上看似在感谢她，其实都是在向她宣示主权。
而这种主权，江楚楚其实并没有。
如果说她之前和俞宝儿两人是男女朋友的关系，那她现在来说这些话还合情合理。
但他们之前并不是男女朋友，所以她不明白江楚楚现在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姿态来跟自己说这些话。
更何况，如果她们当初是男女朋友，乔谨川就算是再喜欢俞宝儿，也不会答应他的假结婚。
不过，江楚楚也帮助过她。
所以，乔谨川只能抿唇忍了忍，最终还是将胸口那些不适压了回去，她浅浅一笑，没说什么。
乔谨川没有露出不适，也没有反应的态度让江楚楚觉得有些挫败，就像一拳打出去了，结果却打在棉花上。
但她心知不能再拖了，只能微笑着道：“我们去小花园谈，好吗？”
大概是因为乔谨川之前将她朋友无视得彻底的态度让江楚楚感到了惶恐，所以在说完以后，她又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这里人多眼杂，不是个好说话的地方。”
乔谨川点点头。
“好。”
她起身朝外面走。
如果可以的话，乔谨川是真的不想再和她多说几句话。
可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还的，估计就是人情了吧。
小花园
乔谨川带着江楚楚走到了一处幽远僻静的无人之处。
江楚楚看看四周，从进秦家崩紧的弦也终于卸下，在这儿说话，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不过她还是有稍许不放心。
“这儿应该没有人偷听吧？”
乔谨川顿了下，而后摇头：“佣人很少来这，园厅一般是早上过来浇水和修剪培育。”
这都要接近中午了。
“那就好。”
江楚楚松了口气，然后善良地朝乔谨川笑笑。
之后，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乔谨川。
“这是给你的。”
乔谨川看了一眼那个信封，没接。
见她站着不动，江楚楚便走上前，将信封放到她手里。
很薄的一个信封，里面放着什么，乔谨川感觉自己已经知道了。
她指尖捏着信封面，心在不断地下沉。
她看着面前的江楚楚，扯唇笑了笑，“这是什么意思？”
江楚楚轻咳了一声，眼中带着愧疚之色，“云雾，你那么聪明，肯定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就不说得那么直白了。”
“是吗？”乔谨川心里却像是有执念一样，雪白的贝齿轻咬着自己的下唇，“不说直白的话，我可能真的不太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听言，江楚楚的脸色有些难看。
其实她并不想直白地跟乔谨川说关于她怀孕的事情。
俞宝儿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
她现在来找乔谨川解决，只能暗示，不能明讲。
她是不信任乔谨川的，万一她随身带着录音设备呢？到时候把自己的话录下来，日后把录音的内容往俞宝儿面前一送，她营造的美好形象就瞬间崩塌了。
这样可不行。
来之前，江楚楚还在想乔谨川应该是挺好的对付的。
然而现在她却不这么想了。
乔谨川如果好对付，她又怎么可能会怀孕？
思及此，江楚楚走上前，替她将信封打开。
一张五百万的支票呈现在两人面前。
江楚楚轻声道：“这两年你很辛苦，在公司里里外外帮了夜很多，他也跟我夸过你，说你能干也很能吃苦。我觉得，你从一个沈家千金变成今天这样，也挺不容易的。这个数虽然有点少，但也是我的一片心意，你拿着买喜欢的东西，也买点好吃好喝的，多补补身体。”
说到补身体的这几个字眼的时候，江楚楚特意将乔谨川的手腕握紧，指尖轻轻地按了一下她的手掌心。
乔谨川抬眸，正好对上江楚楚的眼眸。
她朝自己点了点头，又轻轻地叹息了声，似乎在惋惜什么，甚至伸手轻轻地拍了下她的肩膀。
一副明显自己不能再多说的样子。
乔谨川看她这副模样，忽然就觉得一口气哽在了胸口。
昨天在办公室里，俞宝儿让她休假，也是跟江楚楚说的话一样，也是暗示她养好身体。
看起来，好像真的挺为自己的自尊心着想的，都用这种暗示的方式。
乔谨川樱粉色的嘴唇动了动。
“我该说什么？”
感谢他们吗？
谢谢他们这么为她的身体着想，又是休假，又是送钱的，又是让她养好身体的。
她如果不接受，岂不是辜负了人家一片美意？
乔谨川突然觉得极其可笑，她自己一个人在那儿纠结痛苦，人家却在替她未来要走的路给决定好了。
江楚楚见她眼中陡然生出悲愤，刚想开口，便见面前的乔谨川将支票推了回来。
“云雾……”
她不要支票？这是为什么？江楚楚显然有些慌了神，“或许，你是不是觉得这个数太少了，云雾，我目前的能力只能拿出这么多，但如果你觉得太少的话，我也可以……”
“不必了。”乔谨川冷淡地打断她的话，摇头：“我不要钱。”
江楚楚怔在原地。
“不要钱？”
那她要干什么？要俞宝儿吗？
江楚楚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她果然就像自己的朋友说的那样，当久了秦太太，就不想让出这个位置了么？
乔谨川点点头，再次肯定地道：“我不要钱。”
在来见江楚楚之前，乔谨川就已经做了一个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决定。
她要留下这个孩子。
自己生，自己养。
她不会去依赖任何人。
这个孩子除了是她的之外，跟其他人也没有任何关系。
既然她都已经这样决定了，那又怎么可能会拿江楚楚的钱？
别说江楚楚，就算是现在的俞宝儿给她钱，她也不会拿了。
如果拿了，那羁绊就深了。
等时间一长，如果他跟自己抢孩子怎么办？如果江楚楚容不下这个孩子怎么办？
所以，无论是江楚楚，还是俞宝儿。
她谁的钱都不会要。
显然，江楚楚听说她不要钱，是很慌神的。
她回国以后，发现俞宝儿对乔谨川的态度很微妙。
俞宝儿现在还不知道乔谨川怀孕的事情，如果让他知道……
江楚楚都不确定俞宝儿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甚至，她的第六感在告诉她，俞宝儿如果知道乔谨川怀孕，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手。
所以面对乔谨川，江楚楚只能勉强稳住笑容。
“云雾，你是不是担心别人说你什么？不会的，这个钱，是我私人的钱，没有别人知道。而且我也是关心你，毕竟你现在的情况……”
“江小姐。”乔谨川轻叹了一口气：“先谢谢你的关心，我家是破产了，但是这两年来也一直在努力，虽然不比从前，但是养活我自己和……”
说到这里的时候，乔谨川停顿了下，唇角轻轻地勾了起来，“不是问题，而且你以前帮助我很多了，我也不能再拿你的钱。”
“没关系的，这钱是我自愿给的。”
“江小姐，真的不行。”
乔谨川将信封归还到江楚楚的手上，然后往后退一步跟她保持距离。
江楚楚突然从她后退一步，和刚才的话语反应过来什么。
她拒绝拿她的钱，还有她刚才说话时的停顿。
虽然没有明说，可是江楚楚听得很清楚！
她的意思是她养活自己和孩子没有问题，也就是说，她要把孩子生下来？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江楚楚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
就算她美名在外，这会儿也难以维持唇边的笑容，眼底的神色冰冷：“你说这话是认真的？”
乔谨川抬眸。
江楚楚的反应很大。
但这并不会影响她的决定。
她抿唇，点了点头。
“嗯，抱歉，在你来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听言，江楚楚忍不住嗤笑了声。
“为什么呢？我不明白，你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那声嗤笑让乔谨川有些意外，她美眸划过一丝不解，不过很快又释然，事情都发展成这样了，江楚楚心里不舒服是肯定的。
“或许在你眼中没有意义吧，但是这是我自己的身体，所以由我自己决定。”
“你……”江楚楚说不出话来，只能上前握住她的肩膀：“要不你再想想清楚，云雾，我不是怀疑你，也不是针对你，只是有些事情你要知道做了以后的后果是什么。”
“我知道，而且已经想好了。”
乔谨川定定地看着她重复，“我已经决定好了。”
她眼中的坚持让江楚楚的手渐渐松开。
最后，她无力地垂下眼眸，转身离开了小花园，步履匆忙，不再温柔。
乔谨川看了一眼飘落在地的支票信封，唇角自嘲地扯了扯，弯腰将它捡了起来。
等到回到客厅，佣人告知她江楚楚已经离开，本来想将信封还给她的乔谨川只好作罢。
钱，她是不会要的。
既然江楚楚没有带走，那就等晚上回来的时候，把这张支票给俞宝儿，让俞宝儿转交好了。
乔谨川很快在心里做好了决定。
上楼回房间的时候，乔谨川发觉自己的内心舒畅了许多，就好像纠结痛苦了很久的事情，突然有了着落。
这份宽心，是在她决定留下孩子之后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