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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美文  时间: 2022-11-27 10:22:58  作者: yinjunh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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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安晓从小性格就很随性,想到哪儿是哪儿,从来不会委屈自己,也会很坦然地面对自己的喜欢。
她从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气氛不错的吃完早饭,秦安晓收拾碗筷端着去洗,顾怀瑾也起身跟着,他恢复得非常好。
秦安晓都佩服顾怀瑾的忍耐力和愈合能力,毕竟这会儿也没止痛泵,也不会输各种消炎药。
瞥了眼跟在身侧的顾怀瑾:“虽然你恢复得不错,但还是要小心,不要扯到伤口。”
顾怀瑾嗯了一声,不是很在意:“我去走走,去太平间那边转转。”
秦安晓瞬间来了兴趣:“你是不是想去看有没有什么发现?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顾怀瑾看着秦安晓亮晶晶充满八卦的眼睛,就知道她把事情想复杂了,点了点头:“可以,就是去看看。”
秦安晓小跑着把钢精锅送到厨房,添了水泡着,又赶紧跑着去找顾怀瑾。
太平间在医院西北角,周围还有苍松翠柏,显得格外阴冷。
秦安晓见顾怀瑾像散步一样慢悠悠地走着,小声提醒:“你说背后主使会不会就在太平间工作?”
顾怀瑾垂眸看着秦安晓小心又谨慎的模样,忍不住扬了扬唇角,十分配合地点头:“有道理,我们小心点。”
秦安晓见顾怀瑾都这么说了,更加小心地四处看着,好像随时都有人会出来。
结果顾怀瑾就在周围转了一圈,没见到任何人,太平间的门也锁着。
等顾怀瑾往回走时,秦安晓有些奇怪:“这样就完了?你有什么发现没有?”
顾怀瑾摇头:“没有,就是医院的围墙该修了,要不等秋天的时候,附近的孩子还会来偷枣子。”
秦安晓有种智商被愚弄的羞恼,过去拽着顾怀瑾的袖子:“你是不是还在怀疑我的话?”
因为生气,眼睛晶亮,格外的有生气。
顾怀瑾又摇头:“不是,我想和李克达接头的不是医院的工作人员,也不是太平间的工作人员,不过是为了迷惑我们,或者是故意给我们传递一个消息,有人想害我。”
秦安晓有些不懂了:“为什么呢?”
顾怀瑾也不清楚:“我让宋修言去查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
秦安晓仰头看了眼顾怀瑾,这才发现顾怀瑾很高,原主一米六五的身高也刚刚到他肩头。
眯了眯眼睛:“是不是你以前杀的敌人,然后人家家人啥地来报仇了?”
顾怀瑾不知道秦安晓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思妙想,摇了摇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的。”
他们属于作战BD,不存在私人恩怨,更不是成为目标报复对象。
秦安晓哦了一声,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顾怀瑾又扫了秦安晓一眼,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就被她脸上生动的表情吸引,咽了咽喉咙,收回视线:“明天出院,先回一趟家属院,然后就回牛湾村,可以吗?”
秦安晓是没有意见:“那要看医生同不同意出院啊,伤口要是恢复得不错应该可以的。”
唯一让她担心的人,术后五天是可以出院的,但人家出院都是在家静养,顾怀瑾还要折腾到处跑。
从太平间小路出来,秦安晓就发现顾怀瑾走快了两步,和她拉开了将近两米的距离,再看看周围偶尔走过的行人。
有些哭笑不得,顾怀瑾这是和她保持安全的男女距离。
这个年代这个小地方,就算是已婚夫妻,肩并肩一起走的也很少。
秦安晓去食堂洗碗,让顾怀瑾先回病房。
顾怀瑾回病房时,宋修言已经在,坐在病床边看着他昨晚看的书,见他进来,指了指书上的笔记:“你英语进步挺快啊,这些翻译得都很准确,难怪当时在学校时,老师都夸你呢。”
顾怀瑾过去拽着宋修言的胳膊,将人从病床上拉起来:“坐椅子上去。”
宋修言嗤鼻:“毛病,我身上又没细菌。”
发着牢骚却乖乖听话地去椅子上坐下,见顾怀瑾弯腰拽了拽床上的床单,去另一张病床下坐下,才反应过来,刚他坐的病床,是秦安晓晚上休息的。
扯了下唇角,给顾怀瑾一个玩味的笑容。
顾怀瑾只当没看见:“查得怎么样了?”
宋修言点了点桌子:“倒是查到点东西,就是很奇怪,不知道和你有什么关系。李克达有个姐姐,嫁到了京市,前阵子姐姐和姐夫回来探家,现在还没走。”
“李克达的姐夫姓康,在京市国土资源局上班,四十多岁,和你没有任何交集,你应该也不认识。”
他认识顾怀瑾十二年,所以对顾怀瑾的圈子还是非常的了解。
顾怀瑾皱了皱眉头,他确实不认识京市的人:“除了他们,没有其他异常吗?”
宋修言摇头:“没有,李克达医术不错,在附近风评也很好,只是当年不肯站队,一直也没得到重视,算是一个耿直的人。按说这样的人不会误诊,更不会陪着人演戏才对。”
顾怀瑾也想不通:“我之前也不认识李克达的,你再帮我查查他这个姐夫的背景。”
宋修言一口应下:“这个不难,我让我大哥帮忙就行,反正越是不可能就越有可能,你自己也小心点。”
顾怀瑾点头:“知道了,我明天出院,后天回趟河湾村。”
宋修言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忍住:“终于肯回去了?要我说你就是对他们太好了,要不你和罗彩霞不也成了,人家那姑娘等了你那么多年。”
顾怀瑾皱眉头准备开口,就见秦安晓拿着饭盒进来,莫名心里有些发虚,抿了抿唇角没吱声。
宋修言站起来笑着跟秦安晓打招呼:“嫂子好。”
心里也有些虚,不知道秦安晓听见没有,毕竟人家两人已经结婚,还在议论其他姑娘,总是不好的。
秦安晓还真没注意两人的对话,拎着饭盒进来就见两人表情有些微妙,感到奇怪:“是出什么事了吗?”
宋修言赶紧摇头:“没有,没有,嫂子,顾怀瑾明天就出院了,我看他也没什么大问题,中午我们一起去吃饭?”
秦安晓看了眼顾怀瑾摇头:“不用了,我刚炖了鱼汤。”
心里依旧觉得了这两人有些奇怪。
宋修言难得坚持:“嫂子,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也没去吃酒席,怎么也要请你们吃顿饭,鱼汤留着晚上再吃。”
秦安晓想想顾怀瑾的伤口,还是有些犹豫,哪有病人没出院就乱跑的。
宋修言像是看出她的纠结,劝着:“没事,这点小伤对顾怀瑾来说都不算什么,你也不想想,在战场上,肠子都出来了,照样塞回去继续打仗。我们都是些粗人,可没那么多讲究。”
秦安晓看看宋修言,眉眼清隽皮肤白皙,可真不像个粗人。
顾怀瑾也同意:“中午就出去吃吧,出了医院不远就有国营食堂。”
秦安晓还能说什么,她也不是医生,说了也不顶用。再说就算她是医生,就顾怀瑾和宋修言这样不听话的病人也多了去。
等中午的时候,跟着顾怀瑾和宋修言去附近的国营食堂。
花岗岩的墙壁上镶嵌着黑色字,为人民服务。
旁边的小黑板上用粉笔写着今天的饭菜。
秦安晓还是挺好奇这种年代感厚重的食堂,看着简陋,屋子中间还有大铁炉子,炉火正旺,炉子的铁皮都烧得通红。
全是四四方方的八仙桌,四边配着长条凳。
宋修言坐下后,就很痛快地点了卤鸡,红烧牛肉和三斤饺子。
秦安晓见顾怀瑾神色淡然地坐着,心里再一次感叹,牛逼!这样坐着伤口都不难受?
黄色的搪瓷小盆装着菜很快上来。
宋修言勤快地招呼秦安晓:“嫂子,快尝一尝,这家的红烧牛肉非常好。”
秦安晓看着盆里被浓油酱赤烧过的是牛肉,觉得并不是牛肉做得好吃,而是这个年代只要是肉,水煮一下都很好吃。
夹了一筷子还没来得及吃,隔壁桌突然吵起来,接着就有人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浑身抽抽着。
宋修言和顾怀瑾同时站了起来,已经有人弯腰要去扶躺在地上的人起来。
秦安晓看了眼症状,再见宋修言也要过去帮忙把人抬起来,喊了一声:“不要动!让他躺平。”
挤过去推开几人:“快去喊医生来,告诉他病人有脑出血症状。”
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护着病人的脑袋,让他侧身躺着。
宋修言愣了一下,顾怀瑾推了他一把:“去喊医生。”
和发病男人同行的妻子直接吓傻,也不知道秦安晓的身份,见她很懂的样子,也不敢乱说话,就在一旁是小声哭着。
宋修言很快喊来了医生,还抬着担架,简单检查后,确定病人确实有脑出血症状,多亏没有盲目地将人抬起来。
迅速将病人抬走。
饭店里的客人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小声地议论起来,同时还偷偷看着秦安晓。
秦安晓心里懊悔,又暴露了。
每次遇见这种突发情况,她哪儿还有时间去考虑别的,肯定是救人第一。
生怕宋修言和顾怀瑾多问,跑着去洗了个手过来坐下:“赶紧吃饭啊,这个肉看着就很好吃。”
宋修言内心一串问号,为什么秦安晓看了眼病人,就能知道对方是脑出血?
而且还懂怎么护理抢救,面对失去意识的病人面容冷静。
这不是医生,谁能做到?
可是刚才秦安晓去洗手时,顾怀瑾叮嘱过他,不要那么好奇,什么都不要问,赶紧吃饭。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顾怀瑾说不让问,肯定就是有原因的吧。
好在两人都没问,秦安晓轻松地吃完一顿饭,和宋修言说的一样,鸡肉和红烧肉很好吃,饺子也很好吃。
这是她来这个世界,吃得最好最满足的一顿饭。
回了病房,顾怀瑾依旧没问,秦安晓也算是放了心,觉得可能是顾怀瑾相信了她说的话,曾经跟着外公学过医。
第二天一早,秦安晓过去帮顾怀瑾办出院,鲁远达过来检查了伤口,恢复得不错,只要回去静养没有问题。
还叮嘱秦安晓:“你回去一定要看好了,我可是知道顾怀瑾的毛病,没好利索之前不能去上班。”
秦安晓连连点头:“其他还要注意什么?”
“不用,这小子皮糙肉厚恢复得快,就记得三天给换一次药,过段时间来拆线就行。”
秦安晓有些不太懂:“过段时间是什么时候啊?”
拆线不是都要告诉具体时间吗?
鲁远达哭笑不得:“我说具体时间,那小子也不会来的,以前拆线,都是他自己拽了。”
秦安晓沉默,好吧,这位大哥是个狠人。
又去缴费处退钱,顾怀瑾住进来时,钟志国已经让宋凯交了钱,除去顾怀瑾应该享有的待遇,一共花了不到三块钱,还退了七块多回来。
秦安晓签了字,拿着钱数了数,倒是没想到这时候做手术这么便宜!
把零钱和票据卷在一起,回去递给了顾怀瑾:“这是退回来的钱和票据,你看是不是有用,东西我也收拾完了,我去跟柳眉她们说一声啊。”
顾怀瑾点点头,等秦安晓出去后,展开手里的收据,匆匆看了一眼,视线落在最后是秦安晓的签名上。
字迹清瘦有力,笔锋顿挫有度,流畅有风骨,看着就是个洒脱的人。
顾怀瑾一直困扰的谜团有些解开了,他记得当初和秦安晓领结婚材料时,秦安晓的字纤细稚嫩,像个小学生写。
一个人的性格可以改变,可是字迹很难改变。
所以,秦安晓并不是秦安晓,那她是谁呢?
秦安晓去跟柳眉几个小护士道别,还惹得几人有些恋恋不舍。
让秦安晓有空的时候一点回来看她们。
秦安晓笑吟吟地满口应着,突然想到刚才在收据上的签名,瞬间反应过来不妙,原主的字和她可是千差万别。
顾怀瑾会不会认出来?
秦安晓瞬间脊背发冷,要是顾怀瑾拿着收据问她,字迹为什么不一样,她怎么编?
刚才怎么就大意了!
匆匆跟柳眉几人说了一声,就往病房跑,到病房门口时,赶紧停下脚步,努力呼吸了下,让自己平静下来,非常轻松自如,慢悠悠地走进病房。
顾怀瑾正在叠衣服,床头柜上放着她刚才给他的那一卷钱和收据,看卷曲的程度,好像是她给他时候的样子。
秦安晓瞄了几眼,也不确定顾怀瑾有没有看过,笑眯眯地走过去:“我记得这个衣服我刚帮你收起来了呀。”
顾怀瑾点头:“我刚找东西又拿出来了。”
秦安晓哦了一声,指了指床头柜上的钱:“那你别忘了把这个装上,单位是不是可以报销。”
顾怀瑾扭头看了一眼,有些讶然的样子:“用了很多钱?还剩下多少?等会儿我看一下,要是金额不超过五块,不用报销。”
秦安晓瞬间松了一口气,看来顾怀瑾还没看呢,一把过去拿起来:“我看了,一共花了两块八毛三分,还退回来七块多呢。”
顾怀瑾像是没看见她的动作一样,嗯了一声:“那你就收着,一会儿去买些糖,等回村看见小孩,要发糖给他们。”
秦安晓压根儿没空问为什么要买糖,连连点头:“行,一会儿我去买两斤水果糖。”
顾怀瑾抬头看了眼秦安晓,低头继续装衣服。
看来秦安晓是真的不懂这里的风俗,新媳妇第一次去婆家,要装着糖,给随时来家里看新媳妇的孩子们发糖。
秦安晓松了口气,脸上笑容更灿烂了,非常积极地把脸盆饭盒打包好。
这边刚收拾利索,宋修言也晃悠着进来,见顾怀瑾和秦安晓把东西已经收拾好了,过去帮忙拎着:“我们现在就走,中午能到镇子上,晚上我在招待所住一晚上,明天送你们去县城坐大巴车。”
秦安晓对河湾村一点概念都没有,原主也没有。
所以她以为河湾村就是附近的哪个村子,现在听宋修言说还要坐大巴车,有些惊讶,去河湾村很远吗?
回去的路上,秦安晓倒是没觉得颠簸,也不知道是适应了,还是宋修言的开车技术好一些。
到家属院时,家门口不远处的路口,依旧有几个女人凑在一起,边看孩子边聊天。
看见有吉普车开过来,都好奇地看过去。
见到是秦安晓扶着顾怀瑾下来,所有人都惊呆了,很快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着。
“周队长,你好一点儿没有。”
“听肖医生说你伤得挺严重,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家还有只母鸡,我去抓来给你养伤啊。”
“我家有两包奶粉,我给你拿去。”
没等顾怀瑾拒绝,这群女人一哄而散,纷纷回家拿东西去了。
秦安晓都有些吃惊,顾怀瑾在家属院人缘这么好呢?
宋修言帮着拎着东西进去,想都没想直接把东西拎进了里屋,放在床边凳子上。
秦安晓见顾怀瑾都没说话,也不好多说,让宋修言坐着,她去生炉子。
顾怀瑾清楚秦安晓的能力,看了眼宋修言:“让他去,他对这个家属院熟着呢,让他去借块火种来。”
秦安晓听到借火种,瞬间不吱声了,就原主在家属院的人缘,肯定要受白眼,她还是不去讨这个不自在了。
宋修言倒也配合,拿着火钳就去借火种。
秦安晓也不好直接去里屋把顾怀瑾的行李拿出来,让顾怀瑾在小床上躺会儿:“一会儿点着火了,我再做饭。”
顾怀瑾摇头:“不用做,让宋修言去食堂打点饭菜回来。”
秦安晓犹豫:“这样不太好吧,什么都让人干了。”
宋修言夹着火种进来:“嫂子,你不用不好意思,顾怀瑾这人看着老实,城府深着呢。”
秦安晓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和宋修言到底不熟,还不如跟顾怀瑾相处得自在。
等宋修言生好火,房门被敲响。
秦安晓过去开门,就见门口扔着一堆东西,而送东西的几个人都急匆匆地朝着自家走去。
再低头一看,一只芦花母鸡,一篮子鸡蛋,还有罐头,蛋糕,奶粉还有两包方块糖。
匆匆一眼,秦安晓一个也没记住,回头看着屋里的顾怀瑾:“这些东西怎么办?”
宋修言伸脖子看了一眼:“那就收着,嫂子,你不用不好意思,住在家属院就是这样,谁家有事,都会去帮的。”
顾怀瑾看了眼宋修言,他喊嫂子倒是喊得越来越顺口。
才冲秦安晓说道:“先拿进来,回头再想办法还回去。”
午饭是宋修言从食堂打回来的,白菜汤玉米面馒头。
白菜汤里浮着几片肥肉,秦安晓却吃得很香。
吃了午饭,屋里也热了起来,宋修言依旧没走的意思,还不客气地坐在小床上挥手:“你们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顾怀瑾怎么会不知道宋修言的意思,这家伙从进门就知道他们夫妻分开睡,所以才在这里捣乱,瞪了他一眼:“你去招待所。”
宋修言哪里是那么好打发的,看向秦安晓:“嫂子,赶了一天的路了,这会儿快累得散架,我就在这里坐会儿。”
秦安晓也不能说不让坐,只能笑着同意:“没事,你坐着吧。”
然后看着顾怀瑾:“你也去屋里躺一会儿,我去找红霞嫂子一趟,把毛衣针还给她,这个针太粗我不会用。”
秦安晓一走,顾怀瑾就赶着宋修言滚蛋:“你没事别捣乱。”
宋修言啧叹:“怎么是捣乱呢,我看秦安晓和传说的不一样,你们好好过日子,我可是听说了,这次学习名额有你。”
他倒不是觉得秦安晓有多好,单纯希望顾怀瑾家庭稳定,然后能博个好前程,离开这个鬼地方,还有摆脱那个吸血鬼一样的家庭。
秦安晓走到半路就遇见挎着篮子匆匆往这边走的秦红霞。
秦红霞一见秦安晓,老远脸上就挂着笑容:“安宁,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正好我还要找你说点事呢。”
秦红霞亲热地挽着秦安晓的胳膊:“我刚听说你们回来了,赶紧收拾了点大米,还有腊肉,回头给顾怀瑾补补。”
秦安晓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了,家里都有。”
秦红霞压根不理她说什么,自顾地说着:“顾怀瑾这人性子闷不爱说话,但心眼好,心思细腻还非常聪明,我家老李就常说,顾怀瑾要是放在战场上,那就是将帅之才。”
秦安晓一时没明白,秦红霞说这个干什么,默默不说话,听她继续往下说。
“不知道你听说没有,单位下个月要调级,顾怀瑾也在名单里,要是调级成功,还能去省城进修,他们这一代人就吃在没文化的亏上,要是能去学习进修,将来是不是就能走得更远?”
秦安晓附和地点头:“能学习确实很好。”
看顾怀瑾没事就看外文书的样子,就知道他也很喜欢读书,只是生的年代不好。
秦红霞见秦安晓认同的她的话,说得更起劲儿了:“这么好的机会,你说谁不想上去?多少人想办法找关系往上爬,肯定也有人盯着找你错误。顾怀瑾有军功,工作上也一直优秀。”
说着停顿了一下,有些深意地看着秦安晓:“你说再完美的人也有人想着办法去挑刺,对吧?”
秦安晓瞬间明白:“嫂子的意思是,家庭关系也会有影响?”
秦红霞立马点头:“那是当然啊,说小了你是一个家庭都管不好,怎么能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说大了就是生活作风不好。你说影响大不大?我们这儿有个和媳妇离婚的,第二年就被调到外地去了。”
秦安晓有种秦红霞知道她和顾怀瑾要离婚,所以来当说客的。
不过就顾怀瑾的性格,肯定不会出去乱说。
秦红霞见秦安晓不吱声,却也没发脾气怨她多管闲事,继续说道:“小周很不容易的,而且是个很好的苗子。”
是钟志国找她,让她去做秦安晓的思想工作,说顾怀瑾有离婚的想法。
那肯定是秦安晓闹得不行,顾怀瑾不得不同意离婚。
秦安晓依旧没吱声了,是非她还是能分得清楚,只是不想跟秦红霞说她和顾怀瑾的关系。
心里已经不自觉地把顾怀瑾划成自己人,而秦红霞是外人。
虽然秦安晓没有开口说话,秦红霞却觉得秦安晓把她的话听进去了,而且还没发火,说明就有好好过日子的苗头。
一手挎着篮子,一手亲亲热热地挽着秦安晓的胳膊:“正好我过去看看。”
秦安晓也没法拒绝,秦红霞是个非常热闹的人,喜欢说话,她到家里,整个家里都热闹起来。
和宋修言认识关系也不错,还嚷嚷着要给宋修言介绍对象。
宋修言吓得直摆手:“嫂子,你还是饶了我吧,我现在不是挺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秦红霞不赞同:“那可不行,我记得你就比小周小一岁吧,那也快三十了,再不结婚,那好姑娘都被人挑走了。”
“不过,你是京市人,应该瞧不上我们这边的姑娘,以后肯定要找大城市里的姑娘,我听人说,大城市的姑娘都是香的。”
秦安晓有些错愕地看着秦红霞,这个年纪的女人都这么敢说吗?简直百无禁忌啊。
宋修言被逗乐:“嫂子,我觉得你是在造谣啊。”
秦红霞哈哈笑起来:“不过,我觉得大城市里的姑娘也没有小周媳妇漂亮。”
秦安晓反应了一下,才知道这个小周媳妇说的是自己,一时没法接话。
秦红霞就一直乐乐呵呵地跟宋修言聊天,时不时跟靠在小床上的顾怀瑾说两句,一直到傍晚也没要走的意思。
甚至看饭点到了,很主动地跟秦安晓说道:“晚上就在你家吃,我一会儿喊我家那口子过来,我来做饭。”
宋修言立马响应:“这主意不错,嫂子再把你家的桌子和凳子搬来。”
秦安晓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就看着秦红霞临时地组了个饭局起来。
她只能帮着秦红霞洗菜,看着秦红霞挽着袖子非常麻利的和面,还不停地关心这个关心那个,确实有热心老大姐的风范。
秦红霞还不停地教给秦安晓一些夫妻相处之道:“我们女人在家就该好好操持着家务,做饭洗衣服带孩子。毕竟男人在外面挺辛苦的。你看他们现在还能天天回家,好像很清闲的样子,有时候也要去实验基地,荒凉得连个骆驼刺都不长,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那回来,嘴上干的都是口子,脸上都脱皮。”
秦安晓也知道这一点,这一辈搞科研的非常辛苦,做保卫工作的也很辛苦。
条件艰苦,环境还非常的恶劣。
秦红霞怕说多了秦安晓不爱听,笑着说:“不过我听说咱们家属院回头也要成立幼儿园,到时候你要不要去上班?我给我家老李说一声。”
秦安晓对当孩子王没兴趣,赶紧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我回头想自己学点什么。”
秦红霞也没勉强:“那挺好,你这么年轻,学东西肯定快。”
闲聊时候,秦红霞已经把面条擀出来,宋修言拎着一瓶酒带着秦红霞男人李国豪进来。
秦安晓扫了眼李国豪,是个瘦高的男人,脸庞黑红带着一股豪放气。
李国豪冲秦安晓点了点头,就扯着嗓子跟顾怀瑾打招呼:“你小子,真是优秀,这次又立了三等功。要不是你发现及时,通知村民们转移,多少家庭要毁了。”
顾怀瑾皱了皱眉头:“这是我该做的。”
李国豪笑起来:“总之,还是你够优秀,运气也好,在这个节骨眼上还立了功,调级的指标给你没跑了。”
秦安晓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这几句话,她觉得作为一个领导不该轻易说出来。
这不是让顾怀瑾更招人记恨吗?
满屋油烟中,秦红霞炖了个白菜粉条肉,木耳炒鸡蛋,又用一点肉末和萝卜丁土豆丁炒了一碗臊子拌面条吃。
简单的三个菜,一碗面,让秦安晓竟然吃出了过年的感觉。
李国豪和宋修言喝着酒,不时聊几句,突然提了一句:“你出事那一天,有个从京市来的电话,还问你的情况呢。”
宋修言看了眼顾怀瑾,赶紧追问:“京市电话?问他干什么?”
李国豪也不清楚:“当时正好是我接电话,就是问了他的年龄和出生年月,还有近几年的表现,我还想着是不是那边单位要人?”
宋修言抿了口酒没吱声,京市单位要人,怎么可能打电话过来问出生年月,还有近几年表现。
这些东西,在顾怀瑾的档案里都有,只是顾怀瑾档案保密,一般人调取不出来。
因为顾怀瑾身上有伤,一顿饭吃的时间不长就散了,秦红霞帮着把碗筷洗了才离开。
宋修言也跟着李国豪夫妻俩一起离开。
第二天一早,简单地吃了早饭,宋修言就送秦安晓和顾怀瑾去镇上车站坐车。
秦安晓还不知道河湾村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回去住几天,就多带了几件衣服,把奶粉和麦乳精也都塞在衣服里,万一去了日子更惨,总要给顾怀瑾补充一下营养。
把钱和粮票都装在身上的口袋里。
顺便把消炎药和纱布也都装上,塞了鼓鼓囊囊一大提包,反而是顾怀瑾就拎着个小包。
从镇上到县城一个多小时,再县城还要转两次车才能到河湾村所在的镇上。
顾怀瑾让秦安晓看着行李,他去买票。
秦安晓坐在极其简陋的候车室里,长条椅年久失修,四周墙上石灰斑驳,隐隐还能看见标语。
环境闹哄哄的,还有人脖子上挂木头箱子卖一些小吃。
顾怀瑾买了票回来,手里还多了个大号铝饭盒,过来递给秦安晓:“一会儿路上要坐五个多小时,饿了吃。”
秦安晓接过还有些烫的饭盒,打开一看,里面挤着放了五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肉香味瞬间袭来,盖上饭盒盖笑起来:“一会儿我们一起吃,你伤口难不难受?一直坐着行不行啊?”
顾怀瑾摇头:“没事,要是路上顺利我们半夜就能到家,要是有其他事情,可能要在半路住一晚。”
秦安晓没放在心上,出门住店不是挺正常。
十一点发车,让秦安晓意外的是竟然不是凭票找座位,而是谁抢上算谁的,也不是一人一个座位,还有很多没有座位的,就在过道中间放个小板凳,这么蜷缩得坐五个多小时。
想到顾怀瑾身上的伤,还有她也想舒舒服服坐个好位置,决定也不管什么素质了,开车门就去抢。
看着蠢蠢欲动的人群,叮嘱顾怀瑾:“一会儿你慢点来就行,我先去抢个座位啊。”
顾怀瑾看着秦安晓的小身板:“没事,最后都有座位。”
秦安晓心想那能一样吗?而且就顾怀瑾这种把为人民服务刻在骨子里的人,肯定不会去抢座位的。
“我不想坐小板凳,我要去抢的。”
说完也不管顾怀瑾,挎着她的大包非常灵活地钻进人群里,跟着一群男男女女朝着还没停稳的中巴车跑去。
秦安晓力气再大也大不过一群人,眼看着快到车门口,却要被挤出来,使劲吼了一声:“谁的粮票掉了,二十斤的!”
往前挤的人突然停下来,都低头到处找粮票,二十斤啊,就算不是自己掉的,也想捡来据为己有。
趁着乱,秦安晓一股气爬上车,找中间连着的两人座坐下,把提包放在里面的座位上,有些小得意地冲站在车外的顾怀瑾招手。
顾怀瑾看着一脸小狡猾的秦安晓,眼里难得闪过笑意,倒是没想到秦安晓还有这么古灵精怪的一面。
等顾怀瑾上车坐好,车里已经满满是人,过道满小板凳也全坐着人。
秦安晓心情很好地把行李放在腿上,等着中巴车慢悠悠地晃出车站。
让秦安晓意外的是,竟然还有人带着鸡笼鸭笼上车,一路上鸡鸭的叫声,还有恶臭的粪便味弥漫着整个空间。
她想开窗户,见后排女人抱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怕把孩子吹病,就只能忍着。
这么一路忍了五个多小时,根本没胃口吃东西,好在顺利到了另一个县城。
坐得秦安晓都没了精神,蔫吧地拎着提包跟着人群下车,完全没了抢座位时的生龙活虎劲儿。
顾怀瑾看着秦安晓蔫吧的模样,想想包子冷了也不能吃,快走两步在秦安晓身边:“我们先去吃碗面,休息一会儿再去坐车。”
秦安晓下车后使劲呼吸了几口,才觉得缓过来一些,又怕吃了饭会耽误坐车:“那还能不能赶上去镇子的车?”
顾怀瑾看了下手腕上的手表:“可以,一个小时后还有最后一趟。”
秦安晓有些羡慕地看着顾怀瑾的腕表,谁能想到,一块普通的手表在现在都是奢侈品。
顾怀瑾对这个县城很熟悉,带着秦安晓出了车站右转走了没多远,就有一家不大的面馆。
里面简单的三张桌子,长条凳。
秦安晓和顾怀瑾面对面坐下,小面馆比她想的要干净很多,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顾怀瑾去后厨要了两碗面出来,跟秦安晓说道:“后面有洗手的地方。”
秦安晓去洗了手,顺便就掬了一把清水洗了个脸,感觉瞬间清醒不少,拍着脸上的水出来,就见她的位置坐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
穿着红碎花的棉衣,衣服有些掉色,肩膀处还补着补丁,脖子上围着个蓝色方巾,两角在脖子前交叉绑着。
脸色有些黄,但底子很漂亮,杏核眼柳叶眉,看着格外温柔。
只是眉宇间有些憔悴。
秦安晓愣了一下,这个女人显然是认识顾怀瑾的,这会儿看着顾怀瑾的表情有些激动,眼底还微微泛着红。
想想也是,顾怀瑾就在这里长大,在县城遇见个熟人也很正常。
正犹豫期间,女人看了过来,眼神惊讶后赶紧站了起来,笑着冲秦安晓打招呼:“阿勋,这就是安宁吧,长得可真好看。”
顾怀瑾回头看着秦安晓,也站了起来:“嗯,我们一起回来的。”
秦安晓心里却莫名的酸起来,女人竟然那么亲昵地喊着顾怀瑾。
脸上却笑吟吟地走过去:“你好,我是秦安晓。”
女人依旧温和地笑着,周身都散发着那种让人很舒服的温柔:“你好,我叫罗彩霞,和阿勋是一个村的。”
秦安晓愣了几秒,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传闻中的前女友。
那个人人都觉得顾怀瑾应该娶的女人,看着确实不错啊。
顾怀瑾往里挪了挪:“先坐下吃饭吧。”
秦安晓在顾怀瑾身边坐下,没忽略罗彩霞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却也不好多说。
罗彩霞等秦安晓坐下后,看着顾怀瑾:“那时候听说你结婚,还想着你会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呢,没想到这么好看呢,阿勋,你有福气呢。”
顾怀瑾没吱声,倒了一碗茶推给秦安晓。
罗彩霞也了解顾怀瑾的性格,又冲秦安晓说道:“你们结婚也没回来办酒席,这次回来是不是要办酒席?”
没等秦安晓开口,顾怀瑾先说话了:“不了,我们有其他事情。”
罗彩霞似乎有些失望:“怎么不办酒席呢?村里人都知道你们结婚了,还没喝到喜酒呢。我在县城开了个裁缝店,还想着你们要是结婚,我可以给你们做衣服,两三天就能做好。”
秦安晓有些疑惑,罗彩霞要是喜欢顾怀瑾,怎么还忍心看着喜欢的人娶了别人,还给他做喜服。
直到面条上来,顾怀瑾也没怎么开口,倒是罗彩霞说了村里的不少事情。
什么放牛伯前年得了风寒死了。
教他们写字的老师,已经要回城了,结果被中煤烟毒死了。
还有发小秋田和隔壁村的春芽结婚了。
秦安晓一个都不认识,只能低头安静的吃面,顺便听着罗彩霞聊的那些八卦,想到她和顾怀瑾有挺多可回忆的生活,进嘴的面条都是酸的。
吃完面,秦安晓觉得自己有点儿多余,跟顾怀瑾说了一声,先出了饭馆。
没多久,顾怀瑾和罗彩霞也出来了,只是罗彩霞眼圈红着,看了秦安晓一眼,转身匆匆离开。
秦安晓见顾怀瑾脸上没什么变化,心里十分好奇,两人说啥了,罗彩霞还哭着回去?
两人又去车站坐了车,这次倒是很快,半个多小时就到了镇上,然后要走路回河湾村。
天已经黑了,镇子上没有路灯,往河湾村走更是漆黑一片。
秦安晓看着远处影影绰绰的山峰,时不时还有猫头鹰的叫声,心里有些打怵:“到村里还要走多久?”
顾怀瑾默算了下:“要翻过两道山梁,我们走得慢,大概要走两个小时。”
秦安晓惊愕:“这么远?那你们平时不出来么?”
“很多人都没来过镇子上。”
顾怀瑾边说着边拎起秦安晓的提包:“走吧。”
秦安晓赶紧去抢提包:“还是我自己拿吧,你身上有伤呢。”
顾怀瑾这次没顺着她:“没事,山路不好走,你跟紧了。”
一个小时后,秦安晓觉得腿已经不是自己的,深一脚浅一脚,还要拽着顾怀瑾的袖子才能走。
在快坚持不住时,终于看见山脚下点点的灯光。
河湾村非常穷,靠天吃饭,很多人家连电都用不起,还用着煤油灯。
周家是舍不得用电,晚上也点着煤油灯。
朱桂花带回来顾怀瑾要回家的消息,这几天全家人都没有睡好,怕他们藏着的秘密瞒不住顾怀瑾。
到时候顾怀瑾一怒不往家里寄钱怎么办。
听见大门响,周桂花愣了一下,推着炕边的小儿子周长运:“我听见大门响了,你看看是不是你二哥回来了。”
周长运有些不乐意:“他回来就回来,看看你们都吓成啥样了。”
靠在被子上的老头周满仓咳了几声骂着:“让你去,你就去,你废话什么!”
周长运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还没等出去,屋门推开,顾怀瑾带着秦安晓走了进来。
黑咕隆咚中,秦安晓也看不清外面什么情况,进屋在如豆的煤油灯下,看见一屋子的人,还懵了一下。
屋里是一铺大炕,占了房子一半的地方。
炕里面半躺着个老人,看着满脸褶子很老实的模样。
朱桂花坐在炕桌前,手里还拿着鞋底子。
另一边坐着个年轻女的,挑着眉看着他们,旁边坐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和老头长得很像,有些憨厚。
而地上站着个年轻男人,和朱桂花很像,细长眼有些精明。
秦安晓看了一圈,心里只有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些人和顾怀瑾一点儿都不像,从长相完全看不出他们还有着血缘关系。
朱桂花愣了一下,妈呀一声跳下炕,慌乱地穿鞋::“老二,你们咋突然就回来了呢?还想着你们要等两天呢,你受那么重的伤,咋不多养两天。”
周满仓也坐直了身体,憨笑的看着顾怀瑾:“就是,咋没捎个话回来,让你大哥套毛驴车去接你们。”
一番寒暄下来,秦安晓知道老头是顾怀瑾的亲爹周满仓,坐在炕边的男人是顾怀瑾大哥周长林,站在地上的是弟弟周长运。
而另一边坐着的女人,是周长运的媳妇陈巧兰。
朱桂花热情的让秦安晓和顾怀瑾在炕边坐下:“赶紧上炕坐,是不是还没吃饭呢?家里还有两个鸡蛋,我去给你们冲个鸡蛋茶。“
顾怀瑾拦着:“不用了,我们在镇上吃过了。”
朱桂花有些心疼:“你说你们,都到家门口了还在镇上吃啥,那不是瞎花钱。”
周长运站在一旁,眼睛不时的扫着秦安晓,听朱桂花和周二妮回来说,二哥娶了媳妇特别漂亮。
现在一看,还真是漂亮,那皮肤更骨瓷一样,白的一点瑕疵都没有。
还有那个气质,是他形容不了的好。
心里有些妒忌,周老二倒是好福气,村里最漂亮的罗彩霞和他好,现在还能娶这么漂亮个媳妇。
周长林看着就憨厚,问话也憨厚很多:“一路上都好吧,听娘说你受伤了,严重不?要不要让村里牛医生过来看看?”
顾怀瑾对这个大哥态度还挺好:“没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么晚就不麻烦人家了。”
周满仓努力咳了几声:“回来就好,你娘前两天就把屋子收拾出来了,被褥都是新拆洗的,你们先去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朱桂花也笑着:“对对对,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安宁,我看你包挺沉的,我来给你们拎。”
秦安晓快朱桂花一步拎起提包:“不用,我自己拿就行。”
她可不认为朱桂花是想帮她拎包,怕是想知道她都带了什么东西。
朱桂花心里不满意,介于顾怀瑾还在,依旧笑着:“那成,你们先去睡,还是老二以前的屋子,你们去看看还缺啥不。”
周满仓在一旁叮嘱了一句:“把电灯拉着了。”
秦安晓拎着包跟着顾怀瑾出来,还瞟了眼周长运,这男人偷偷投过去的眼神,她可没错过。
眼神里的贪婪和邪念一点儿都不加掩饰。
心里忍不住叹息,这是一家什么人啊,顾怀瑾在这样的环境下竟然没有长歪。
顾怀瑾的屋子在最东边一间,房间很小,看着不过五六平米的样子,里面也是一铺炕,铺着粗布床单,两床洗的白发的被子,墙壁用报纸糊着。
就靠窗有个三斗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可以看出,真是朱桂花很临时收拾出来的屋子,而顾怀瑾之前的生活用品,一个都没了,估计已经被这家人都分了。
小声嘀咕了一句:“你肯定不是这个家亲生的。”
顾怀瑾把包放在三斗桌上,看了眼秦安晓一眼:“你说什么?”
秦安晓忙摇头:“没什么,没想到你妈还挺热情的哈。”
顾怀瑾没再追问,看着炕上并排放着的两床被子,才意识到带秦安晓回来,这几天肯定要睡在一张炕上。
正犹豫着怎么跟秦安晓解释,让她住这里,他晚上出去借住一晚上。
秦安晓先开了口:“家里有热水吗?还有一会儿我给你看看伤口,折腾一天千万别崩开了。”
她打算跟顾怀瑾回来,就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既然是夫妻,住在一个屋里也很正常。
反正是一人一床被子,也没什么关系。
而且顾怀瑾还伤得那么重,能发生什么?
所以,秦安晓压根没多想,就想赶紧洗漱一下好好睡一觉,这一天坐车坐得全身快散架了。
还有就是赶紧检查一下顾怀瑾的伤口。
她话刚落,朱桂花就拎着两个黑乎乎的暖壶闯进来:“天黑刚烧的热水,你们洗洗。”
放下暖壶还扫了眼三斗桌上的提包,又哈哈笑着出去:“我再去给你们拿脸盆脚盆去。”
顾怀瑾根本没时间说话,只能跟着出去拎了桶凉水进来,又拦住送盆子的朱桂花,让她不用忙了,赶紧回屋去。
朱桂花从顾怀瑾脸上实在看不出他的心思,更不知道他回来想干什么,所以就格外的小心:“你们明天早上不用早起,这两天生产队开始挖水渠,早上可能有些吵。“
顾怀瑾嗯了一声,拎着盆子进屋。
朱桂花越想心里越忐忑,小跑着回屋跟炕上的周满仓说道:“你说老二突然回来干啥?”
周长运还歪靠在炕边,抄着手有些不在意:“这是他的家,他回来咋了?当初他说结婚不回来办,我还以为是这个女的看不上咱们乡下呢。现在回来不是挺好的。”
朱桂花瞪他一眼,压低声音骂着:“你懂个屁,你忘了罗彩霞的事了?”
周长运愣了一下,期期艾艾地说着:“我二哥也没说跟罗彩霞好啊,再说我和罗彩霞的事情,你不也同意。”
朱桂花呸了一口:“你闭嘴,你个没用的东西,人都给你按在屋里了,你都没弄成。你要是和罗彩霞睡了,现在不就是你媳妇了?”
周长运不服气:“谁知道罗彩霞死都不肯呢,也不知道看上我二哥什么,结果我二哥也没要她。现在她就是个破烂货,我看谁还敢娶她。”
朱桂花还是挺喜欢罗彩霞,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漂亮姑娘,心灵手巧还听话,家里就一个寡母,也挺能干的。
她就想着让罗彩霞跟小儿子好,结果不知道谁说的,罗彩霞在跟老二谈对象。
而顾怀瑾在家的时候,确实也经常帮着罗彩霞母女俩,干农活挑水砍柴的,所以她也觉得顾怀瑾看上了罗彩霞。
而周长运也喜欢罗彩霞,朱桂花就偏心小儿子,也更希望罗彩霞能成小儿媳妇,等罗彩霞的那个寡妇妈死了,家里那个院子不都是周长运的。
所以早几年,朱桂花就算计着,想让周长运生米煮成熟饭,这样就不怕罗彩霞跑了。
结果罗彩霞拼死也不同意,还撞墙要寻死。
朱桂花怕把事情闹大了,赶紧哄着罗彩霞,说周长运是喝多了,只要她不往外说,以后肯定让顾怀瑾娶她。
甚至下跪求罗彩霞。
罗彩霞心软答应了,朱桂花赶紧托人给周长运说了个更偏僻山沟里的媳妇,这才消停了几年。
可是三年前,顾怀瑾发电报过来,说是受了重伤,让家里过去人照顾。
朱桂花舍不得离开,毕竟走一个人,就少挣一份工分,还要去那么多天,想了想就让罗彩霞去。
罗彩霞当天下午收拾东西离开,去了大半个月才回来,村里人都觉得顾怀瑾肯定会娶罗彩霞。
毕竟罗彩霞一个大姑娘没名没分的过去照顾大半个月。
就等着喝顾怀瑾和罗彩霞的喜酒,谁知道一等三年,前几个月传来顾怀瑾结婚了,娶的是城里的姑娘。
村里人都觉得顾怀瑾对不起罗彩霞,就是一个陈世美。
朱桂花心里却跟明镜一样,罗彩霞三年前离开去照顾顾怀瑾,半路上却被周长运拖进苞米地强bao了。
这事周长运以为没人知道,她却偷偷过去看得真切。
周长运发完兽欲后,提着裤子离开,扔下半死不活的罗彩霞不管。
朱桂花怕罗彩霞反过来去告小儿子,把罗彩霞弄到山上窝棚里伺候了半个月,还好言好语地哄着,只要罗彩霞饶了丧尽天良的周长运。
她一定会让顾怀瑾娶了罗彩霞。
这件事又变得人不知鬼不觉,罗彩霞也从来没提过,因为一直是个沉默少语的性格,也没人发现什么问题。
朱桂花心里却有鬼,总怕顾怀瑾知道这件事,更怕顾怀瑾知道自己的身世。
毕竟两年前已经有人来村里打听过顾怀瑾,听说还是京市的大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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