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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了？我看看。”
卞妍没有经历过，也没有往吻痕那边想，她随手拿起镜子，对着光照着。果然看见一小点红色的印记，反应了一会，卞妍猛然想起在车里的时候，顾景钰是亲了她的脖子的。
回想起来，那密密麻麻的颤栗感再次席卷了卞妍的神经，卞妍赶紧垂眸。
她的耳根泛红，不知该怎么跟奶奶解释。
好在奶奶并未多想，拿起桌子上的风油精，替卞妍抹了抹，“你们学校靠山，蚊子都毒，你记得时不时往身上喷点花露水，别舍不得钱。”
卞妍揉着被风油精涂抹的吻痕，清凉的薄荷凉刺激着她的皮肤，听见奶奶的话，卞妍愧疚不已。
奶奶一边绣着衣服，一边笑的慈祥，“你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买两件好看衣裳。等奶奶交了这次的活儿，带你去买衣服。”
“奶奶，不用的。买了平时也穿不着，在学校大家都穿校服的。”
“该买还是买，放假的时候穿。好了，你快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我这还差一点，很快了。”
卞妍心微酸，别的老人这个年纪都是颐养天伦之乐，奶奶这把年纪却还在为她的事情操心。接这些衣服的秀活，虽然一件给80块，但是一件最快也要绣两天，还费精力。
卞妍坐着没动，奶奶绣了一会抬头，“快去睡呀，你这孩子。”
卞妍微微拧眉，“奶奶，这批货还剩几件？”
“好像没几件了，怎么，问这个干嘛。”
“那就做完这批别接了，这活儿费精力费时间，钱也少。您身体本来就不好，医生都嘱咐了要静养的。家里还有点钱，我上了大学时间富裕了，可以做兼职挣钱，随随便便也够生活了，指不定还有剩余。您别这么辛苦，我看了心里不好受。”
奶奶放下针头，伸手摸了摸卞妍的脑袋，“好，奶奶知道了，做完这批就不接了。你专心上学，别挂念我。”
“嗯，那我去洗澡，出来要看见您睡觉了。”
“成。你这孩子，还管起我来了。”
卞妍洗好澡出来，果然见奶奶已经睡下了，她心稍安，回到自己那间小屋子。
打开床头的台灯，卞妍对着镜子又照了照那个吻痕，好似有点更红了。其实锁骨下面靠近胸口的位置还有一枚，颜色和范围都比这个更甚。
卞妍撑着下巴，想起那时顾景钰的模样，她一低头，下巴能碰到他的黑发……
她把脸捂住，微微咬唇。不该想不该想的，卞妍给自己倒了杯冷水，一口灌下，放下杯子拉起被子就睡。
第二天卞妍六点就起来坐车去学校，她是住宿生，只有周末回家。
下午放学，林薇薇给她打电话，叫她出来校门口。
卞妍路过学校的操场，被几个人拦住了去路，这几个人染发穿拖鞋，一看就不是好学生。
卞妍抱着怀里的书本，稍稍朝后退，看情况不对，她转身就要跑，却被人猛的一下子扯住了手腕。
卞妍挣扎着，同时用口袋里的手机拨了林薇薇的号码。
卞妍挣扎着大声斥责，“你们干什么？”
“我们老大看上你了，跟我们走一趟。”
“我不管你们老大是谁，放开我。”
“放开你，有点难。”
卞妍见情况不妙，赶紧大喊救命，还没喊两声就被人捂住嘴，拖进了体育馆里面。
体育馆有个室内游泳池，常年不开放所以十分冷清，也稍黑暗，一般人根本就不去。
卞妍被拽过去，有个染着酒红色头发的少年坐在椅子上，翘着腿正在抖，见卞妍过来了，他唇畔的笑容很邪腻。
好似在哪见过类似的笑容，卞妍来不及细想，就被人推向了那个少年。
少年抓着卞妍的手腕，让她坐在他腿上，“我叫楚洋，以后，我就是你男朋友了。”

“放开她！”

赶过来的林薇薇冲过去，一把扯走卞妍，抬腿将楚洋给踹倒在地。
卞妍承认在那一瞬间，林薇薇简直神勇无比。
“快跑。”
林薇薇拉起卞妍的手就跑，楚洋在后面追。
眼见着女人的脚力跑不过他们男人，林薇薇豪迈的捡起一块板砖，在快被追上的时候，回手就是一板砖下去。
打架的结果就是，进了警察局。
一群少年排排站。
为首的楚洋捂着被砸破了的脑袋，狠狠的瞪了一眼林薇薇，“我告诉你我今天是看在润哥的面子上才手下留情的，不然老子打的你满地找牙。”
林薇薇冷哼一声，不搭理楚洋。
卞妍凑近林薇薇，问了一句，“你们认识吗？润哥是谁，你不是没有哥哥吗？”
“认识。我们这几家的纨绔，谁不认识谁啊。至于润哥，他是我家的一条狗。”
“你家不是没有狗吗？”
“那就是死了，嗯，对，我家死去的一条狗。”
卞妍：“……”
她直觉这个润哥不是一条狗，可是林薇薇不说，她总不好刨根问底，话题就此打住。
面前的警察拍了拍桌子，“都安静！又是你们这帮子，天天都是你们这帮子，叫人来保。”
说着，警察转向卞妍和林薇薇，“怎么回事？是不是他们为难你们了？”
林薇薇立马开口，“警察叔叔，他们涉嫌强，奸！”
楚洋立马不乐意了，“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我们是两厢情愿的，是你横插一腿。”
“听听，你这话多不要脸。谁跟你两厢情愿，妈的不要脸。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还想泡我家妍妍，你也配！”
“你……林薇薇，你找死！”
楚洋扬手就是一个巴掌甩过去，卞妍见林薇薇有危险，赶紧把林薇薇朝身后一拉。她自己也躲了一下这个巴掌，但是因为没有躲得及，还是被扇到了一点嘴角。
没那么疼，但是卞妍还是用手揉了揉。
林薇薇想也不想的冲过去，“你敢打我闺蜜，我跟你拼了。”
林薇薇对着楚洋就是一脚，两个人毫无章法的厮打在一起。
这个时候门口走进来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低沉的嗓音不含温度，“都住手！”
听到这个声音，卞妍整个人僵了僵。
那边打的上了头的两个人非但没有停，还一起滚到了地上打，林薇薇扯着楚洋后脑勺的头发，把少年俊朗的一张脸扯得神情扭曲。
楚洋掐着林薇薇的脖子，呲牙咧嘴的同时不忘威胁，“你找死老子成全你。”
顾景钰长腿迈过去，拎着楚洋的后衣领，把人像拎小鸡一样拎到一旁。
又将林薇薇提起来，训了一句，“你一个女孩子和一个男人滚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林薇薇撇嘴，拢了一下因为打架而毛躁的头发，不屑道，“他算哪门子男人，毛……”
本来林薇薇张口就是一句粗话‘毛都没长齐’，但是碍于顾景钰眼神的威压。
林薇薇硬生生是把话在喉咙里卡了一下，“毛……毛孩子一个！”
楚洋也算是比较早熟的了，他的早熟在对上顾景钰之后，就特别彰显。
少年一反刚才对林薇薇嚣张跋扈的态度，谦和有礼的和顾景钰说话，“顾叔叔，一点小事你怎么您还过来了。”
顾景钰没有搭理楚洋，他不适合去跟楚洋计较，毕竟是长辈。
男人薄唇微启，“还站在这干什么，等着蹲局子？”
“奥，奥好的。”
林薇薇立马会意，牵着卞妍的手就朝门外走。
卞妍刚走了两步，另一只手就被楚洋抓住了，楚洋笑的邪气十足，“你要留下，你是我女朋友，等会跟我一起走。”
卞妍拧着眉头，一张冷艳的脸上也有了一点怒气，不由得辩驳，“谁是你女朋友，你不要乱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没关系啊，重要的是你长得合我胃口，我看上你了。”
少年不依不饶。
顾景钰停下脚步，视线盯着楚洋抓住卞妍纤细手腕的那只手，他的眸色有些肃杀。
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人染指了一样，特别的不舒服。
顾景钰走出门外，招了个年轻警察过来，嘱咐了两句。
警察点点头，快速的走进去，一把抓住楚洋的手。冷淡道，“楚小少爷，你还是安分点吧，既然人家小姑娘不愿意，你就别勉强了。”
“咔嚓。”
“啊……”
警察的手用力，硬生生的把楚洋的手腕折断了。
楚洋毕竟年少，没吃过这样的亏，当时疼的大叫了一声。
林薇薇牵着卞妍的手，冲疼的跪在地上的楚洋做了个鬼脸，高兴的走了。
顾景钰的车停在警局门口，黑色的劳斯莱斯，霸气十足。
林薇薇牵着卞妍的手，打开后车门就要上车。
顾景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半降车窗，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着烟，轻烟薄雾里，他半阖着眼，神色讳莫高深。
卞妍顿住脚步，“不了，薇薇，没事的话我自己回学校就行。”
“我小舅舅不差这点油费的，你上车，我让他送你回学校。”
“不用了，不太远，我……”
卞妍还没有说完，就被林薇薇打断，“哎呀，妍妍，你不要那么见外嘛。我小舅舅虽然长得凶，但他人很大方的，对女人也很绅士的。送你回学校是应该的，不要有啥心理负担。”
“好吧。”
反正只是送一下，也没什么。太计较太在意的话，又显得她别有用心。
卞妍上了车，坐在一旁。
林薇薇也上车，她一上车就趴在副驾驶上。
嚷嚷着和顾景钰说话，“把楚洋的手扭断，一定是小舅舅你安排的对不对，您老人家不屑和他动手，所以找个了打手。小舅舅，你果然疼我，知道我被楚洋那小王八欺负了！”
林薇薇心情很好，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弯弯。
顾景钰夹着烟，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卞妍，恰好卞妍也在盯着后视镜里的他。
四目相对，她读不懂他眼中的莫测高深，倒是先垂下眸，红了脸。
倒是林薇薇眼尖，“小舅舅，我跟你说话呢，你看我同学干嘛！总不可能是你见楚洋欺负我同学，才出手的吧，你喜欢我同学啊？”
卞妍的心跳仿佛都停止了，她耳膜打鼓，又慌乱的抬起眼去和镜子里的那双眼睛对视，她的手紧紧蜷缩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就是莫名的紧张起来了，好似他的答案于她来说多么重要一样。
尽管她一早就可能知道，他的答案会让她失望。
顾景钰伸手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轻描淡写的开口，“女孩子家家的不要那么多粗话，你是名门千金，教养是两个字，但我和你爸妈都希望你有。”
林薇薇被训的立马像是缩着头的鹌鹑，她垂头丧气的哦了一声，坐到后座上不乱动了。
林薇薇心思大条，她忽略了顾景钰的避重就轻，但是卞妍没有。
那男人没有回答，而是搪塞过去。
卞妍感觉心里面的小鹿乱撞，她拿冰凉的手背贴着脸颊。有一种男人，明知道不可深陷其中，可是当他来到身边的时候，就会发现真的拒绝不了。
也许这就是一个优秀男人的魅力。
后视镜里卞妍低着头，拿手捂着脸，一副慌乱的小女儿姿态尽显。
顾景钰的眼睛被烟雾熏得微微眯眼，他叼着烟，眸中一片暗色，好似将人吞噬。
……
车停在校门口，卞妍下车。
她挥手和林薇薇告别，穿着蓝色校服的女孩，干净的一尘不染。
林薇薇看着卞妍，感慨，“小舅舅，为什么你不喜欢卞妍啊，卞妍那么好的女孩。”
“我看上去，有那么不喜欢她？”
“是啊，你把她从我身边赶走，把她赶到三中。见了面对她的态度也冷冷淡淡的，虽然你们没见几次面。”
“……”
顾景钰没有吭声，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卞妍刚回到宿舍，正准备去洗澡，手机就响了，是隔壁小卖部的电话。
她赶紧接了。
王婶嗓音着急的跟卞妍说，“妍妍，你奶奶今天买菜突然晕倒了，送到中心医院去了，你快过去看看。”
卞妍心一慌，手机差点拿不稳掉在地上，好在她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知道了，谢谢您，王婶。”
“你这孩子，谢什么，快去看看吧。”
卞妍拿上手机和银行卡，二话没说的下楼，拦了辆的士去中心医院。
她赶过去的时候，奶奶正在抢救。
手术室门外面一个人都没有，护士得知她是家属，赶紧让她去缴费。
“多少钱？”
“目前的费用是一万二，如果心脏要做搭桥的话，要十几万。”
说着，护士看了一眼还穿着校服的卞妍，皱着眉头问，“你家属呢？爸爸妈妈？”
卞妍没有爸爸妈妈，她是奶奶收养的孤儿，户口迁在奶奶已经过世的大儿子名下。
奶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很孝顺，可是却因为熬夜开货车而出了车祸身亡。二儿子不学无术，从小就是混混，娶了个小姐当老婆以后更是堕落。
上次奶奶摔伤，卞妍去跟叔叔借钱，被泼了一盆冷水一分钱没有借到，那时候她只借两万。
这回要十多万……
老人出了事抢救室门口人都没有，哪怕是虚假的关心都没有，又哪里借的到。
卞妍脸色一白，随后躲闪了这个问题，她拿着单子有些仓皇无措的开口，“我先……先去缴费。”
卞妍拿着单子朝缴费处走，却没有敢站过去，被迫转学以后她交了五千块的学费，手里根本就没有钱了。
卞妍捏着银行卡的指尖泛白，好一会才忍住没有哭，她硬着头皮给叔叔打电话。
打了两遍那边才接，似乎是在打麻将，洗牌的声音混杂着男女的交谈声。
“什么事？”
卞妍把唇咬的泛白，“叔叔，奶奶病了，在抢救，医药费一万二。”
“她那么老了，早就该死了，还治什么治，都是乱花钱。我这忙着呢，人死了你再给我打电话。”
“我跟您借，算我跟您借的行吗？”
“我打麻将呢，手气刚好点赢点钱，你别来给我找晦气，滚！”
电话被挂断。
卞妍握着手机，整个人气的发抖。
她又耐着性子打了几个亲戚的电话，没有一个人肯借的，都是借口搪塞过去，更甚的刚听见她开口，就挂了电话。
亲儿子都不管的老母亲，谁管？
卞妍蹲下，划着通讯录，别人不管，她不能不管。
她又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强忍着哽咽的开口，“薇薇。”
“啊，妍妍，你怎么了，好像哭了？”
林薇薇接着电话，看了一眼餐桌上的顾景钰。她爸妈不在家，顾景钰带她出来吃，这会菜刚上。
顾景钰闻声，夹着筷子的手一顿，随后恢复如常。
“薇薇，你能不能，能不能……”
卞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被那么多人拒绝，她都没有哭，但是跟林薇薇打电话，话还没有说出去，就先哭上了。
林薇薇心疼的不得了，什么时候见过坚强如卞妍，哭成这个样子的，她当时就起身站起来。
“妍妍，你在哪，我过去找你，出什么事了，你和我说。”
卞妍擦了一下眼泪，强装着冷静的开口，“没，没事，你不用来找我，我没事。就是……薇薇，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我奶奶住院了。”
林薇薇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妍妍，你要多少，只要我有都拿给你。”
卞妍难以启齿的报了个数字，“一万二……”
林薇薇坐下，安慰道，“我马上转给你，你微信收下钱。”
“谢谢。”
“咱们两个客气什么，妍妍，奶奶没事吧？要不我晚点……”
林薇薇话还没说完，顾景钰咳嗽了一声，林薇薇挠了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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