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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旁若无事地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然后换了张宣纸继续书写。
“狐族霓裳与天族水神容璟，今缘尽于此，一别两宽，各自欢喜，特此昭文，告于九天。”
落笔，指尖彻凉。
如今的她，终是断了残念。
没了修为，没了心脏，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当初她信誓旦旦说不后悔自己选的这条路。
可眼下，她后悔了……
“小雀。”霓裳唤来了小雀，让她收拾两人在听雨阁中的行李，“明日我们便启程回狐族，回我们自己的家。”
小雀看着郁郁寡欢的霓裳，心底又是一阵酸涩。
想起昨夜容璟殿下留宿于此，她还以为两人能有质的进展，没想到只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小雀气不过，瞒着霓裳偷偷去了惜水宫……
傍晚时分，霓裳一直没看到小雀人影，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她正要出去寻，便听到北边天际传来一声小雀的凄惨哀嚎声！
霓裳呼吸一窒，连忙闻声飞去，在惜水宫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瘦小身影。
“小雀！”霓裳如遭电掣，踉跄着奔过去将她抱在怀中。
小雀胸口插着一柄锋利冰剑，整个身躯渐渐被冰封住，浑身冰冷刺骨。
“公主……奴婢本想拿回您的心……”小雀已经气若游丝，但依旧努力将视线落在霓裳身上，“对不起，不能陪您回去了……”
她的话还未说话，便彻底化作冰人，了无声息。
“不……”霓裳想用自己的体温焐热小雀，融化那厚厚的一层冰，但无济于事。
她看着站在不远处紧紧护着漫烟的容璟，什么都顾不得地嘶声哀求：“求你，求你放过小雀……”
“这贱婢居然想挖烟儿的心脏，死有余辜！”容璟还在气头上，见霓裳不分青红皂白求饶，更是怒火燃烧，“放了她？你视我水神殿的威严何在？！”
音落，他大掌一挥，小雀冰封的身躯瞬间震碎成冰渣，再散成雾气飘散无影。
“不——！”霓裳嘶吼道，手足无措的想抓住一丝小雀的气息，但掌中一片虚无。
看到狼狈跪地的女人，容璟心头莫名烦躁，可一想起怀中人还在瑟瑟发抖，他便收敛了心思扶着漫烟往殿内走。
“来人，带水神妃回去休息，没有本殿的允许，不得出来！”他下达了命令。
霓裳被禁足了。
整个听雨阁被结界困住，连风都吹不进来。
霓裳浑浑噩噩的看着昼夜交替，无法相信小雀就那么没了。
明明说好的，两个人一起回去，怎么只剩她一人了呢？
仙娥送来的饭菜，霓裳连着几日都一口未动。
下人们没了办法，只得禀报容璟。

结界一阵涌动，带来丝丝凉风。

容璟看着坐在窗边的霓裳，拧起了眉头：“不吃不喝，想死在本殿这里？”
霓裳有些迟钝地转动眸子，看向眼前的男人。
水蓝抹额映衬着俊朗的容颜，墨蓝袍子修饰着高大的身形。
依旧是她喜欢的模样，却不再是她心底的情郎。
霓裳将早已写好的和离书拿了出来，递给了容璟。
“放我走吧，我要带小雀落叶归根。”
容璟看着那透着墨香的和离二字，双眸微微有些刺痛。
“你可以走，但你走之前我需要你一样东西。”他顿声道。
“上次是心头肉，这次是什么？”霓裳讽刺问道。
容璟看着她，面无表情地动了动薄唇。
“你的命珠。”
第6章 物归原主
霓裳踉跄后退，毫无血色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剜了她心头肉还不够，还要夺走她唯一得以支撑活着的命珠？
“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容璟瞬间打碎了她的误以为。
“那贱婢伤了烟儿神魄，她只要幻成人形就会头痛欲裂，我需要用你的命珠去给她疗伤。”他用的是命令语气。
那意思很明了，霓裳不给，也得给。
“我已经没有了心脏，若是没了命珠，我会死啊……”霓裳看着他，已经无法组织语言。
“狐族公主就这么贪生怕死？”容璟讥讽道，丝毫没有怜惜之意，“放心，只要你的命珠在烟儿体内养足百日，届时便会还你。”
“还？会还吗？”霓裳觉得可笑无比。
容璟从袖中拿出一个玉扳指，以水化绳索缠在了她腰间的香囊上：“这玉能稳固神魂不离体，只要百日不离身，你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见霓裳依旧不为所动，容璟的耐心也几近耗尽。
“本殿说过的话一向算数……更何况若不是你伤烟儿在前，那贱婢又雪上加霜来一击，烟儿也不会变成这样！这是你欠她的！”
霓裳的眼底泛起一团弥漫的雾气，但她生生敛了下去。
“原来，眼瞎的人不是你……是我，一直都是我……”
她深吸一口气，吐出命珠，交给了容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