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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松臣问他爱不爱乔言的时候，他不仅仅是犹豫了，他还害怕了。
他比任何人都害怕他爱上乔言。
他从一开始就在利用和控制乔言，他不止一次告诉自己，只要乔言乖乖听话，他会让她安稳幸福的过完这一生，他不认为自己爱乔言。
可在乔言坐上公交车离开的瞬间，他慌了。
从没有过的惊慌。
他不知道乔言听见了多少，可乔言绝望又冷漠的眼神，让他害怕到手指发抖。
他爱乔言？
……
公交车上，乔言呼吸急促的看着窗外，努力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定要冷静。
她什么都没听见，让她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顾烨霆不爱她，甚至一直都在利用她，这一点毋庸置疑，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谭松臣……
顾烨霆的话是什么意思？
三年前那场意外，她努力让自己忘记，这三年她一直都当那件事没有发生过，可旧事被重新提及，她还是慌了。
三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她记得那个觊觎她很久的疯子。
抬手用力咬着手指，乔言视线模糊的看着窗外。
冷静……
她还记得，那年毕业晚会，所有同学都聚在一起，那个疯子咋她的酒里面加了东西。
她感觉头晕，就先回酒店房间了。
她隐约记得，是她自己在酒精的作用下主动抱住了一个人……
后来，等她清醒以后，已经在医院了。
顾烨霆在医院陪着她，说什么都没发生。
顾烨霆说，他赶到的及时，那疯子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她隐约心里不安，可她什么都没问。
这些年，她一直都在逃避那件事。
她害怕那件事会成为影响她和顾烨霆婚姻甚至感情的污点。
可现在，顾烨霆却说谭松臣也在……
……
出租屋。
谭松臣没有去追乔言，他没有勇气。
看着自己为了接近乔言而租下来的房子，突然觉得好笑。
以为这样就能离她更近一点了吗？
现在她已经全都知道了……
乔言只会恨他，讨厌他。
手指发麻，谭松臣转身离开。
一切都结束了，乔言不会想要再见到他。
……
“昨晚你喝多了，我来你住的地方，怎么没找到你？”谭美茹给谭松臣送早点，敲了半天房门没人应。
“姐，房子帮我退了吧，不租了……”
“怎么了？好端端的，刚装修好，你有钱也不能这么败家。”谭美茹无奈。
“没什么……”谭松臣的声音很虚弱，他真的病了，病的不轻。
不仅仅是感冒了，还病到了骨子里。
他到底是有多卑劣，用尽这么多手段，就为了接近乔言。
“和言言闹矛盾了？”谭美茹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除了三年前，她没没见自己弟弟这么颓废过。
“姐……”谭松臣的声音在发颤。“她永远不会属于我。”
谭美茹的脚步僵了很久，叹了口气。“别给自己留遗憾。”
……
三年前，谭松臣差点打死人，警察带走那疯子的时候，也就只剩一口气。
谭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到现场的时候是顾烨霆还在和谭松臣打架，警察都拉不开。
谭家老爷子也发了火，将谭松臣赶出国外，三年不许回国。
一是惩罚谭松臣，二也是为了保护孙子。
外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包括被打晕的疯子都不知道，他昏迷以后发生了什么。
他对自己尾随乔言，跟踪乔言，大学四年的时间无时无刻不在监视乔言的事情供认不讳，还承认了自己给乔言酒水下药。
……
华夏国际。
乔言第一天入职，只是熟悉工作。
“言言，今天怎么样，还能适应吗？”葛慧来见乔言。
“啊，可以的，我在看相关资料，陈总监说我适应一段时间完成考核就可以试着接手艺人。”乔言回神，冲葛慧客气的笑了一下。
“脸色不是很好，身体不舒服？”葛慧有些担心乔言。
“我没事的，谢谢。”
葛慧点了点头，看了眼时间。“下班啦，早点回去休息。”
乔言后知后觉，时间过得好快。
她在犹豫，要不要回家。
谭松臣就住在对面……
她要怎么面对谭松臣？
其实，她对那天的记忆也不是完全缺失。她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酒精的麻痹也好，药物的作用也罢，都是她自身对情感的放大。
乔言很清楚，那天晚上是她主动的，她只是把对方当成了顾烨霆。
醒来以后她不记得对方是谁，她逃避的不愿意去回忆，她害怕是那个疯子……
离开公司，乔言等了一班又一班的公交车，她在逃避。
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谭松臣。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差点错过了最后一班公交车。
“言言，有时间吗？我们聊聊。”谭美茹就在楼下，似乎是专门等她的。
“姐……”乔言心口一紧。
“我不是来替谭松臣说话的，我只是以一个姐姐的角度，想和你聊聊我弟弟。”
乔言用力握紧手指，她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是三年前那件事吗？我其实记得一些，他没有做到最后，我知道……”乔言依稀记得，那人在最后一刻还是停手了。
那时候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对方不想伤害她。
“他很爱你……”谭美茹苦涩的笑了一下。
谭松臣自己承认，他确实对乔言动了心思，他也确实想要乔言，但最后理智还是让他保持了清醒。
“十年前你被绑架，他为了去救你，差点被歹徒捅死。”
乔言紧张抬头，看着谭美茹。
她不知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允许我们告诉你，是怕你有心理负担。”谭松臣从始至终都在为乔言着想。
“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吗？”谭美茹想在乔言眼中看到确切的答案。
如果乔言对谭松臣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那这一次不如趁机让谭松臣彻底断了念想。
乔言低头，手指始终紧紧的扣着，什么都没说。
“我知道你还没有从上一段失败的婚姻里走出来，谭松臣也想给你时间，作为姐姐，我无法多说。”谭美茹蹙了蹙眉，再次开口。
“离婚是女人新的开始，不要让太多事情把你锁起来，没什么比活着，开心活着更重要。生命很长，但也很短暂，不是吗？”
乔言唇角被咬破，点了点头。
生命很短暂。
总要为自己活着。
“他病了，在夜色喝酒，于城让我去接他。你如果……觉得你们可以试试看，那你就去接他，我保证什么都不说，任由你们自己发展，无论将来你们能不能在一起。”
“如果……你对他没有任何感觉，那这次，就让他彻底死心。”
谭美茹晃了晃出租屋的钥匙。“他自己的决定，房子要退租。”
乔言心口紧了一下，眼眶早就已经泛红。
她要怎么选择？
就这样让谭松臣放弃，是不是才是最好的选择……
回到家，乔言下意识往谭松臣的住处看了一眼，房门紧闭，不像以往那样会有一个人站在门口，背着光，喊她吃饭……
人都是可笑的生物，在最寒冷的时候才能记住别人给的温暖。
在最痛苦的时候，才能记住一丝丝的舒服。
自从爸妈去世，乔言第一次在谭松臣身上感受到温暖。
从前，她太过寒冷。
顾家让她觉得冷，顾烨霆也让她觉得冷。
只有谭松臣……他好像和别人不一样。
……
“嗡！”
手机响了起来，是个陌生来电。
“乔言小姐！我是陈莹。”电话那边，是顾烨霆的助理，陈莹。
“你好……有什么事情吗？”乔言还在犹豫要不要去找谭松臣，他今天感冒了，还喝那么多酒。
“乔小姐，这么晚了还打扰您……顾总喝多了，还和谭少爷打架受了伤，您能来看看他吗？我们在夜色……”陈莹紧张的开口。
乔言的手指下意识握紧。“他和谭松臣打架？”
“谭少爷也受了伤……”
没等陈莹说完，乔言就慌张的挂了电话，转身往外跑。
两个人为什么一见面就打。
明明以前是好兄弟……
……
夜色酒吧。
顾烨霆靠在墙上，脸色很差。
他心情不好，不知道为什么要逃避和害怕。
他今天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他爱乔言……
血液顺着手指往下滴落，他和谭松臣打架，没人敢阻止。
恰好两人都想发泄。
谭松臣本就发烧，两人谁也没讨到好处。
身边的人都瑟瑟发抖，这两个人本来好的能穿一条裤子，最近这是怎么了？一见面就打？
“顾总……您的手流血了。”陈莹赶来的时候真的吓了一跳。
谭松臣的嘴角也是淤青一片，一个比一个狼狈。
“这像话吗？一个豪门少爷，一个千亿总裁，拎出去连媒体都不敢拍你们，居然躲在我的酒吧打架，真有你们的……”于城一脸无奈，他招谁惹谁了。
他接手这酒吧也是倒了霉了。
谭松臣和顾烨霆谁也不搭理谁，幼稚的像个孩子。
陈莹也瑟瑟发抖啊……
平时冷漠果断的总裁，和谭少爷打架的时候……像是变了一个人。
“为什么要打架啊……”乔言是坐出租车来的，一路紧张到双腿发软。
脸色惨白，乔言站在离两人很远的地方，声音颤抖。
顾烨霆和谭松臣同时心口收紧，紧张的站直了身子，似乎想看看，乔言会走向谁。
“言言……过来。”顾烨霆先开了口，声音依旧透着命令。
他其实比任何人都害怕乔言选择谭松臣，所以他的习惯是在那之前先威胁。
乔言的视线落在顾烨霆受伤的手背上，鲜血还在往下滴落。
两人是往死里打啊。
谭松臣别开视线，他没有资格让乔言选择他，甚至……有些想要逃避。
乔言知道三年前的事情了，只会……恶心他。
“烨霆哥！”
乔言还没有往前走，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惊慌的跑过去抱住顾烨霆。“怎么受伤了，烨霆哥哥你没事吧？”
陆晚清声音哽咽又透着担忧。
陈莹惊愕的看着陆晚清，谁告诉她的？
懊恼的握紧双手，本以为今晚能让顾总和乔小姐好好冰释前嫌，这个女人真是讨厌！
见陆晚清跑过来，顾烨霆居然下意识紧张，推开了陆晚清的手。
他的视线始终都在乔言身上，他居然开始害怕乔言误会。
“言言……”顾烨霆的声音在发抖。
陆晚清的手被顾烨霆推开，眼底的震惊和妒火几乎要把她点燃。
乔言！
“顾总，您的未婚妻不是在医院？怎么生龙活虎的就跑来了？”谭松臣冷声讽刺，陆晚清来的‘匆忙’，还穿着病号服，看起来好不可怜。
顾烨霆这才看见陆晚清是穿着病号服的。“不在医院好好养着，跑出来做什么？被媒体拍到……”
顾烨霆声音发紧，又是下意识去看乔言。
他答应乔言要澄清，没想到不仅仅没有来得及澄清，还被媒体更加放大，说陆晚清是他的未婚妻。
担心陆晚清受刺激，他没有明确澄清……
“烨霆哥，我担心你。”陆晚清眼眶红的厉害。
乔言站在原地，往前走了一步，双腿很沉重。
“乔言姐姐，你关心烨霆哥一下好不好，离婚不是烨霆哥的错，他现在受了伤，你能不能关心他一下。”看出顾烨霆的焦急，陆晚清故意哭着恳求。
乔言脑袋有些懵，听见陆晚清说话就像是会过敏一样，全身都难受。
“乔言！”顾烨霆明明也很希望乔言会到他身边来，可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乔言径直走到谭松臣身边。
看着她拿出纸巾去擦谭松臣嘴角的血迹，动作很自然。
谭松臣的呼吸是凝滞的，身体和视线同样僵硬。
即使知道乔言是故意利用他刺激顾烨霆，可他的心跳还是很快，他宁愿被乔言利用。
“为什么要打架？”乔言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谭松臣的额头。“还在发烧，喝这么多酒？”
谭松臣的身体更麻了，为了刺激顾烨霆，乔言真的……对他太温柔了。
这是从未有过的福利，可为什么心口这么疼。
言言，你就真的……那么爱顾烨霆吗？
我，就真的不可以吗？
顾烨霆眼眶赤红的盯着乔言的一举一动，双手握紧到颤抖。
他很想冲上去将乔言带走，明明……从前的乔言眼里只有他，只在乎他一个人，只对他一个人好。
明明……
那一刻，顾烨霆后悔到了骨子里。
他就不该一时冲动答应离婚，就该把乔言一辈子都困在自己身边。
“烨霆哥……”陆晚清紧张的想要抱着他的肩膀。
心里却在得意，却还要伪装伤心的小声抱怨。“乔言姐姐是真的爱上谭少爷了吧……她怎么可以这样，她和烨霆哥才刚刚离婚没多久啊。”
“陆小姐，我认为没有你的存在，顾总和乔小姐不会是今天的样子。”陈莹很生气，她忍无可忍，她作为顾烨霆助理的全部素养都丢掉了。
那一刻，她突然希望乔言是真心选择谭松臣，而不是为了气顾总。
顾总很好，但乔小姐太苦了，她值得让她甜的男人。
顾烨霆，他不懂得如何去爱护乔言。
他只想控制，只想占有。
“陈莹！”顾烨霆有些生气，无疑这会刺激到陆晚清。
陆晚清的脸色惨白，果不其然在发抖。
“顾总，如果我的话刺激到了陆小姐，导致她自杀，那我愿意负法律责任。您如果觉得我说的有错，也可以开除我。”陈莹安静的站在一旁。
“烨霆哥，为什么你的助理也这么看我。”陆晚清看陈莹的眼神透着不屑，一个助理也敢这么和她说话。
她对付不了乔言，还能对付不了一个助理？
她想让顾烨霆把陈莹开除。“烨霆哥……陈助理是不是不喜欢我……我要怎么办，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你身边的人喜欢我……”
谭松臣看了乔言一眼，不想让她被陆晚清这种演技派刺激到，小声开口。“她的演技要是有一半用到作品上，早就成实力派了。”
乔言被谭松臣逗笑了，这种时候……自己都狼狈成这个样子，还有心情开玩笑。
“要不要……我让于城先送你回去？”谭松臣小心翼翼的问着乔言，他害怕……害怕乔言讨厌他。
“我是来接你的，不一起回去吗？”乔言愣了一下。
谭松臣也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握紧手指，他知道乔言有话和他说。
可他在害怕。
“我……不回去了。”他想逃避。
有些事，逃避的时候还能自欺欺人，可乔言若是直接说出口，感觉一切幻想都会破灭。
手指握紧到骨节泛白，谭松臣别开视线，紧张的厉害。
乔言低头，沉默了许久。
“乔言，我们聊聊……”顾烨霆上前，当着于城几人的面，牵住乔言的手腕。
乔言抬头看着谭松臣，甩开顾烨霆的手。
谭松臣心口发紧，深吸了口气，将乔言拉到怀里，警告的看着顾烨霆。“都已经离婚了，顾总不是那么没风度的人吧？”
“咳咳咳……那什么，两位大佬，您看这又是公众人物又是焦点的，咱们……换个地方？这里人多眼杂。”见两人又要打架，于城都害怕了。
陈莹也担心顾烨霆被媒体拍到。
到时候媒体又不知道瞎编些什么。
“哼，陆小姐，我已经给陈述打电话了，他就在外面等你，这里也没你什么事儿，你是能帮顾总打架呢，还是能怎样？别添乱了，赶紧走吧。”陈莹讽刺的说了一句。
陆晚清生气的看着陈莹，一个助理都能这么和她说话了。
“烨霆哥，是我……太过担心了，对不起，陈助理的话我听懂了，我就是多余的，我的病给你添了太多麻烦……”陆晚清紧张的抱着顾烨霆的胳膊，视线落在乔言身上。
“乔言姐姐，你们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顾烨霆实在是烦躁的厉害，他只想好好和乔言聊一聊。
“陆小姐，你的经纪人来了。”陈莹伸手让陆晚清走。
两人剑拔弩张。
“烨霆哥，陈助理怎么能这样……”陆晚清哽咽的看着顾烨霆，陈莹这么怼她，顾烨霆都没有表示吗？
“陈莹！”顾烨霆头疼的厉害，一个个都不省心。“陈述，你把晚清送回去。”
他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开除陈莹，陈莹确实是个好助理，但今天也确实是给他添乱了。
陆晚清生气的咬了咬牙，早晚有一天她会让顾烨霆开除陈莹。
陈述脸色泛白的走了过来，在顾烨霆耳畔开口。“顾总，陆泽……出现了，他知道晚清在医院，我刚才看到他了。”
顾烨霆深吸了口气，下意识去看乔言。
“顾总，别让晚清自己回医院……”陈述再次开口。
顾烨霆握了握手指，终究还是选择先送陆晚清回去。
陆晚清回头看着乔言，那个眼神像是在炫耀。
你看，最终顾烨霆还是会选择我。
乔言只觉得陆晚清这样的炫耀很可笑。
她已经很清楚顾烨霆对她有多偏爱了，不用刻意炫耀。
“乔言小姐，抱歉……是我不好，贸然给你打了电话，我不知道陆晚清会来，她分明就是故意挑拨你和顾总的关系。”陈莹想要替顾烨霆挽回一下，她多少知道一些内幕。
顾烨霆……其实不仅仅是在保护陆晚清，也是在保护乔言。
可顾烨霆不说，她知道的也不多。
“没关系的。”乔言对陈莹一直都很客气。
陈莹抱歉的冲乔言鞠躬，转身跟在顾烨霆身后离开。
她终究是顾烨霆的助理。
乔言身后，谭松臣护着乔言的手慢慢松开，指尖发凉。
是因为陈莹给乔言打了电话，她才来的……
乔言，是为了顾烨霆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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