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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三月的天气说变就变，中午还是阳光明媚的艳阳天，傍晚就阴云密布，这会儿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狠地往玻璃窗上抽。

顶着外面的狂风暴雨，安静无声的后车座，男人正低着头查阅资料，修长而节骨分明的手指时不时翻动一下，偶尔也会不耐烦地捏捏眉心。

司机悄悄瞥了一眼后视镜，顶着一张俊美如斯不输任何男明星的脸的男人，正是京城第一律师沈括。

这个第一不是说实力第一，也不是说地位第一，纯粹是费用第一。

没错，沈括的收费极高，但只要你出的钱，绝对物超所值。

因此有人唾弃他是见钱眼开的无良律师，有人称他口若悬河的正义使者，评价褒贬不一，沈括照单全收。

外人不知道的是，表面风度翩翩、长袖善舞的沈括，常常为了案子忙得焦头烂额，三天不睡，几天不洗澡都是常事。

果然，要想人前显贵，就得背后受罪。

司机默默感叹，不料一个黑影突然窜出来，拦在车子正前方，司机猛踩刹车，却还是来不及——

那人笔直的倒了下去。

司机大惊失色地看向沈括，“沈总，我没有撞上他，是他自己倒下去的！而且我车速也很慢，真的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为了方便沈括看资料，司机车速特意放的很慢了，况且他也没料到，居然有人不长眼敢碰瓷苏括！

沈括看了眼因为急刹车散落一地的文件资料，太阳穴隐隐作痛，他抬手摁了摁，闭着眼睛，薄唇微掀，“下去看看，没什么事就送他把伞让他回家。如果是来碰瓷的……”

男人缓缓睁开眼，低沉的嗓音，“就备份好行车记录，告诉他法院见。”

“好的。”

司机撑着一把大黑伞下车了，手里还拿着一把伞，隔着玻璃，沈括不知道他们交涉了什么，不一会儿，司机又回来了，但是手上的伞没有送出去。

沈括眼神一暗，太阳穴好像更痛了。

司机拉开车门，外面轰隆隆的雷声和哗啦啦的雨声顷刻间飘进来，混合着司机的大嗓门，“沈总，不是碰瓷的，她说她是来找你的。”

“每天拿着钱排着队找我做辩护的人不计其数，他算什么东西？是富贾家的小儿子，还是权贵家的独生女？”

沈括抿了抿唇，眉宇间透着一股高傲，“如果都不是的话，就让他去盛世预约登记，等排到他，自然有人联系他。”

“可是……”

司机苦着脸，欲言又止“可是那个女人说……说她是沈总的……”

司机瞟了一眼沈括的脸色，一咬牙一闭眼，语速极快“可她说是自己是沈总的前女友，还说自己叫秦胭。”

“呵！”沈括冷笑，“就算是我前妻，也得排队，更何况……你说她叫什么？”

“秦、秦胭？”司机不太确定的开口，不知道是哪个秦哪个胭。

“秦胭……”

沈括低低的重复着女人的名字，眯着眼睛在脑海中搜索相关信息，可是他脑子里重要的信息实在太多，枯燥的法律条文，棘手的案件委托，复杂的社会关系……

过了好几分钟，他才在脑海深处，搜寻到有关“秦胭”的一切信息……

——

沈括看着被司机领过来的女人，坐在最边缘的位置瑟瑟发抖，即便是一身泥泞，狼狈不堪，也难以掩盖她惊艳绝伦的容貌。

沈括突然想起来，他之所以会和秦胭在一起，就是因为这张脸。

大概是男人的虚荣心在作祟吧，不然以她干啥啥不行，惹事第一名的能力，自己也不会忍她那么多年。

“秦小姐不是有事找我吗？怎么不说话？”男人清冷的嗓音在安静封闭的车厢内乍响，女人狠狠打了个激灵。

原本怕弄脏坐垫只坐了一个角的女人，顿时滑下座位，身子蜷成小小的一团缩在沈括脚边，抬眼望着沈括，声线都在颤抖，“沈括，你帮帮我！我真的不想坐牢！”

女人褪去平日里的光鲜亮丽，一身湿漉漉地跪坐在他脚边，头发丝还在滴着水，天生卷而翘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哭红的眼底也泛着盈盈泪花。

似乎是想碰他，又怕弄脏他，伸出一半的手又收了回去。

柔弱无助又我见犹怜。

是任何男人看了大概都会心软的模样，沈括也不例外。

他抬起右手，修长白皙的食指轻轻替女人拭去眼角的泪水，眼见女人眼底升腾起一抹期翼的亮光。

勾了勾唇，轻笑，“不想坐牢的话，你可以选择赔钱。”

女人的眸光一窒，眼底亮光泯灭，接着又充满泪花，顾不得那么多的抓住他的右手，“可是他们让我赔两千万，我真的没有……我这些年都没有赚够两千万，哪有钱赔给他们？”

“赔不起也没关系，这属于民事案件，不会坐牢，顶多是划走你账户里所有钱，被列为失信人员而已。”沈括耐心地跟她科普法律知识。

“凭什么！那些都是我辛辛苦苦赚的钱，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凭什么赔给他们？可是......可是他们说拒不赔偿就要坐牢......”原本的义愤填膺戛然而止，秦胭忍不住掩面，“我、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可就算你走投无路，”

沈括目光疏离地扫了一眼被她弄脏的衣袖，笑得温柔又残忍，“你也不该来找我这个已经分手五年的前男友，都五年了……”

“你凭什么以为我还念着你？还会帮你？”

秦胭的瞳孔骤然一缩，是啊，他们已经分手了，五年……

时间可以抹平一切伤口，也可以消除一切痕迹。

如今，她已经在男人眼底看不到一丝昔日的温柔和宠溺……

秦胭身子一软，瘫坐在地，嗓音微哽，“可是……我真的找不到其他人了……沈哥哥……”

话落，蓄在眼里的泪花终于扑簌簌地落下来，

秦胭不知道自己是为了莫名背上的巨额违约金，还是因为沈括真的不在乎她了的这个事实而难过。

总之，她心痛不已，难过的好像活不到明天了一样，原本只是安静落泪，但越想越难过，最后干脆坐在沈括脚边号啕大哭。

“……”

沈括摁了摁被吵得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开始后悔自己不该一时鬼迷心窍请她上车，而是应该直接报警把她送进警局。

“其实……要我帮忙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