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心起点,荷塘静夜色散文随笔
今天是叶丝儿和丈夫何唐的五周年结婚纪念日,她从花店买了素雅的干花、精巧的花瓶、别致的装饰物,正摆弄着插花艺术,每次这件艺术品完工后,她都会拿出画板用厚重的油彩将它临摹下来,家里那面照片墙已经挂满了她的作品,整个家都成了叶丝儿的艺术品,她是个画家,而何唐就是正好特别欣赏她的那位。她正想把油画裱在照片墙上时,看见了被吸铁石黏在墙上的粉色信笺,这种特殊的专属通话方式是她和何唐之间的默契,她高兴地拆开信笺,心想一定又是一个惊喜,去年的今天,他就写了一封烛光晚餐约会信并附了一首特别浪漫的诗,然而这一封却是离婚协议,协议说所有财产都给叶丝儿。
叶丝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想这几年的生活非常甜蜜,除了何唐很忙,昨晚丈夫才刚刚称赞了她的烹饪手艺,刚刚欣赏完墨迹未干的油画新作,没有任何征兆和迹象,叶丝儿想不出任何离婚的理由。叶丝儿打通了丈夫的电话,何唐告诉他这几年金融事业并不顺利,这次更是濒临破产,为了保全叶丝儿才出此下策,如果叶丝儿不签字,他就不回家了。叶丝儿知道现在是何唐最需要她的时候,她绝不能离开。叶丝儿说道:“可以,但是希望能共进最后一个烛光晚餐,地方由她来挑。”何唐答应了。
晚上,何唐如约来到叶丝儿挑选的地方,这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蜿蜒曲折的小径两旁栽满了银杏树,黄色落叶在夜空下映着昏黄的路灯,仿佛偏偏蝴蝶若隐若现,小径一边是青山一边是河流,缓缓的流水腾起朦胧的雾气,能听见悦耳的潺潺溪水声,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在静谧的夜里闪动,他循着灯光在小径尽头找到了一座木屋,依山傍水,明明是深秋,却有面朝清溪、春暖花开的感觉,彩色灯环围着一个生动的名字“荷塘夜色”,这里果然很适合烛光晚餐。
进门是一个宽敞的庭院,几张木质小桌随性地排列着,一排水晶琉璃灯仿佛挽起夜色的卷帘,最靠近溪水的餐桌上方,一盏微醺的木雕灯散发柔和的光,是她,熟悉的背影,何唐走到叶丝儿面前坐下,这时店家已经端上用木质素杯盛着的清茶,扑面而来的清新溪水味加上眼前的清茶香,让人心旷神怡,餐桌上别致的玻璃瓶里插着叶丝儿最喜欢的干花摆设,仿佛在家里烛光晚餐一般,倍感亲切,虽然现在荷塘里没有荷花,但是淡淡干花香也让夜色无比迷人。
何唐正要说话,却被带着天边空旷感的吉他声吸引,透过庭院那侧的落地玻璃窗,他看见民宿正厅里有一个石砌的欧式壁炉,几盏吊灯将厅堂渲染得幽静而高雅,壁炉前面一架钢琴旁,一个穿着文艺的青年正拨弄吉他弦,一曲民谣让时空变换到蓝天白云、草原羊群的悠然自得、自由奔放,仿佛时间变慢了,人生沉淀了,一时间他已经不想说话,只想静静欣赏沁人心脾的音乐、自由舒心的夜晚,叶丝儿说道:“什么都不要说,就当是结婚五周年纪念来此旅行,一切等静静享受完这几天再说。”
这几年何唐因为常烦恼公司的事情已经患上了轻度抑郁症,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这么轻松自如。店家端上的乡野素菜清爽可口,河鲜禽肉滋补天然,飘着淡淡草香的翠绿荠菜过水后略带甜味,配上鲜花点缀的清水溪鱼,看似粗茶淡饭,却仿佛仙境甘露,杯觥交错却好似吟诗书法,正品味一种仙人般的优雅。
饭后,两人一起走进民宿正厅,壁炉对面一个别致的酒水吧台,五光十色的鸡尾酒为民宿增添了一道五味杂陈的色彩,虽然有弹唱、酒水、吧台,却不像灯红酒绿的酒吧,恰似谈心怀旧的洗礼。全木质建筑配上欧式饰物,能听见吱呀声的旧木楼梯上是一面精美照片墙,中西合璧的文艺感爆棚,整个小屋能嗅到艺术芬芳。何唐说道:“这里仿佛我们另一个家。”是的,这是一件有叶丝儿特质的夹杂着油墨感的艺术品,正是何唐欣赏的那款。
房间陈设也充满森林树屋气息,阳台上一个茶几、几束干花、一把摇椅,能眺望远处青山、潺潺溪流,俯视近处水中游鱼、青青菜园,仿佛她们正隐居于不问世事的世外桃源一起慢慢变老,他们就坐在摇椅上边欣赏月色,边安静睡去。
第二天,清晨第一道阳光叫醒了他们,日出染红了半边天空,倒影在江水之中,被风吹起了褶皱,却很快又恢复平静,仿佛烦恼正被时间烫平。天亮时分的”荷塘夜色“更显幽静,庭院里一只摩萨耶正在沐浴阳光,太阳的味道充满整个民宿,何唐心里的阴霾仿佛也被晒干了一半。庭院前面有一条木质吊桥可以通往银杏步道,他们携手漫步晃晃悠悠的吊桥,想起初次相见时,叶丝儿正是在吊桥上写生。
对岸的银杏树挺立道路两旁,仿佛他们的爱情见证者,道路窄得原生态,就是昨晚何唐走了很久才能通到荷塘夜色的那条环山路,路外侧就是柳溪江,俯瞰江水仿佛自己正凌驾江水之上,伸手就能触到天空。两人携手漫步银杏步道,好似回放了一遍结婚仪式,只是情窦初开的玫瑰花换成了老夫老妻的银杏叶,落叶缤纷在朦胧山雾中仿佛大自然创作的油画,层层叠叠的落叶铺满路面,踩在上面柔软而舒适,偶尔有一片飘落在何唐肩上,叶丝儿就用手把它取下来,放在口袋里留作书签。
叶丝儿说道:“当年我在吊桥上,写生的也是一片金色银杏树,竟然遇见了你。”
何唐说道:“当时你说为什么没有白果。”
叶丝儿说道:“你说银杏要百年才能结果。”而眼前的银杏树却在清晨未散尽的雾气中露出了表面结霜的白果,叶丝儿笑了:“原来我们已经在一起一百年了。”突然叶丝儿对着银杏路下方的柳溪江大喊道:“我们要在一起一百年。”何唐看着她,眼里闪着泪光。
突然叶丝儿看见了柳溪江里的游艇,她拉着何唐奔跑到游艇出发的站点,两人乘坐游艇在柳溪江里漂流,碧绿的江水清澈见底,映衬着碧蓝的天空仿佛童话世界里的希腊海岛,沿途风景宜人,能仰望见昨晚相伴的“荷塘夜色”,没有了五颜六色的灯光,却有另一番大气稳重的古木气息,江岸上栽满各种花草树木,除了银杏还有月季,各色花瓣将这里装扮成一个花园,落蕊撒在江面上,仿佛沿途好多月季伴娘正为他们的婚礼撒花狂欢。
他们又去了中间桥,那个庭院深深、亭台错落的地方,一大片盛放月季的花园,炊烟袅袅升起的山涧小溪里锦鲤游鱼正适合垂钓,石滩上正好搭灶台野炊,不知不觉竟然想到了细水长流。两人在花园中央的亭子里小憩,贪心地反复端详美景,仿佛在心里作出一幅经久不衰的油画。
原路返回,山路深处的荷塘夜色,雾气已经散去,但是依然恍如仙境,若说昨晚夜色朦胧,现在就是天色晴好,再次坐在庭院的木质桌椅前,品味高山清茶,另有一番风味,淡淡花香夹杂着屋主准备午餐的柴火香味,慢到让人不由自主地珍惜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屋后一片竹林,虽然竹叶有些泛黄,但依然一副茂林修竹之势,高耸的竹林远处和天空相接,高入云霄,竹林间零零散散的小鸡正在做游戏,光亮的羽毛在翠绿间显得耀眼。午餐,店家就准备了一份滋补鸡汤,肉嫩鲜美,营养丰富,正好补一补身心俱疲。
午后,他们在阳光里趴在桌上闭目养神,闻着木质芬芳、听着鸟鸣悦耳,还有那只可爱摩萨耶相伴身旁,懒洋洋的午后让人身心舒展。何唐说:“这真是一个疗伤和寄情的好地方。抑郁竟然也晴朗了。”
叶丝儿说道:“无论什么困难我们都可以一起渡过,就从这里重新开始。离婚协议我已经签了,但是刚才我们在吊桥上已经重遇,银杏树也已经给我们铺了婚礼步道,还有月季花就是我们的伴娘。所以我们再次结婚了。”
何唐感动地握着叶丝儿的手,说道:“真想时间就能一直静止下去。”
叶丝儿说道:“就当作这是人生的另一个起点,一切重新开始。”
何唐说道:“是啊,人生没有什么是不可以重来的。”
何唐搂着叶丝儿在阳光里聆听大自然的声音,庭院里能晒足一整天的阳光,把何唐心里的阴霾晒得一干二净,他们在这里住了一个月就当作蜜月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