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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焕城微微一笑，回答得一本正经：“儿子女儿都喜欢。”

赵晴岚倚靠在墙壁上，静静看着他们幻想未来。

也不算幻想吧，毕竟上辈子，沈清清确实给陆焕城生了一对龙凤胎。

有儿有女，挺好。

从照相馆离开后，陆焕城如约带着赵晴岚去供销社购买大学用品。

忙完回到大院，已经是傍晚。

陆焕城把赵晴岚送到后，又匆忙开着离开了。

赵晴岚疲惫躺在床上，不知怎么忽然梦到了前世死亡那一天。

那时候，她已经病得很严重了，但她还是拖着病体给陆焕城做了一大桌子他喜欢吃的菜，因为那天，是陆焕城的入伍纪念日。

当初，她刚被接到陆家，敏感又不安。

大院的小孩笑话她是没用的拖油瓶，没人要的可怜虫，她躲着哭，是陆焕城哄着她，拜托她给他办‘入伍纪念日庆祝’。

告诉她，他需要她，她很有用，更不是没有人要。

后来，每年他入伍纪念日那天，他都会回大院，她也会盼着、期待着，给他准备不同的惊喜。

哪怕他后来厌恶她，她也依旧坚持。

直到她死的那一天……

清晨，赵晴岚醒来，瞧着镜子里自己脸上干涸的泪痕，心头却莫名地轻松。

就像彻底挣脱了某道枷锁。

她想，昨晚的那场泪应当是她潜意识里，允许自己和上辈子做最后的道别。

上辈子的赵晴岚，再见。

这一次，她只盼着努力报国，在科研上闯出事业，做出成就。

接下来的日子，赵晴岚又投入体能锻炼。

短短十几天，原本软绵绵的她还真练出几块腹肌。

高考成绩不久也下来了，赵晴岚超出清华分数线近三十分，被国防大学录取也是板上钉钉。

她趁着陆爷爷和陆焕城都不在家，陆陆续续把衣服，书等大学需要的用品寄往了国防大学。

短短三天，原本满当当的卧室就空了。

只有书桌旁放了一个大纸箱，里面装着这些年陆焕城送她的东西。

收音机，海鸥牌照相机，陆焕城送她的一等功奖章……她都不打算带走。

它们就留在这个房间，看陆焕城以后怎么处理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轻松了，这晚赵晴岚胃口很好，来了兴致，特地下厨多做了几个菜。

将最后一道醋熘茄子端出厨房时，正好遇见了回来的陆焕城。

他扫了一大桌子菜，揉着眉心满是无奈：“我不是说了，以后不用给我办入伍纪念日的庆祝？我没时间参加这种小节目。”

赵晴岚愣住，抬头看了一眼日历。

巧了，今天正好是陆焕城的入伍纪念日。

她有些尴尬：“这是我给自己准备的。”

但陆焕城显然不信，匆匆进屋又匆匆出门，临走还撂下一句：“我带你小婶婶出门办事，你开学之前，我不会再回来。”

“嘟嘟！”

吉普车很快发动，消失在夜色里。

赵晴岚笑了笑，独自坐下，一口接一口吃饭。

陆焕城还是不相信她不会缠着他。

没关系，很快他就明白，她说的都是真的。

第8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8月中旬。

国防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也到了。

老师亲自把通知书送到赵晴岚手中：“恭喜赵同学，你是我们学校唯一考上国防大学的学生。”

“按照国防大学的开学要求，你明天就要走了，车票是明天上午十点，你收好。”

临走之时，老师还笑着叮嘱：“今天晚上，可要和陆老首长和陆营长好好告个别。”

“他们这些年一直很关照你，我记得你有一段时间吃不下东西，陆营长每天军营学校来回跑，就为了盯着你吃饭，生怕你饿瘦了。”

赵晴岚握着通知书上耀眼的八一军徽，安定笑了笑。

“好的老师，等陆爷爷和小叔回来，我会和他们好好道别。”

她并没说，陆爷爷外出视察，陆焕城陪沈清清出门，他们今晚都不会回来。

回到卧室，赵晴岚小心翼翼把通知书放进包袱内。

随后坐在书桌旁，抽出一页信纸，写下道别……

这一夜，赵晴岚睡得很好。

早上7点，她按照平常的生物钟醒来。

洗漱好，想着时间还早，自己这一走很难再回来，就把被单和毯子抽出来，拿到楼下洗。

谁知刚要下楼梯，却碰见也抱着被单，正要进陆焕城房间的警卫员。

见她看着，笑着主动解释：“我手里的大红婚庆四件套是陆营长特地吩咐要换的，他过两天就回来了。”

大红婚庆，看来陆焕城是要和沈清清结婚了。

也不奇怪，毕竟他们结婚照片都已经拍了。

赵晴岚笑了笑，平静下楼洗被单。

忙完后，已经到了八点半。9

还有一个半小时，就要上火车了。

赵晴岚上楼，准备拿上行李离开。

谁知进屋拐角处，又遇上抱着一大堆东西出来的警卫员。

‘啪嗒’一下，一只眼熟的栀子花味道护手霜掉了下来。

赵晴岚弯腰捡起来，递过去。

警卫员却没有接：“你丢进垃圾桶就好，这些都是陆营长吩咐要扔掉的东西。你手里的护手霜都过期两年了。”

“好。”

赵晴岚随手将护手霜扔进去，转身上了楼。

提起包袱临走前，她最后仔细打量着自己生活了两辈子的屋子，最后视线落在书桌玻璃下压着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17岁的她和22岁的陆焕城。

这也是两人之间唯一的合照。

“都要走了，这照片就不留着惹人嫌了。”

她抽出合照，利落一撕，只把陆焕城的那一把留下书桌上，就放在道别信旁边。

随后，她转身离开。

一路走远，再也没有回头。

……

两天后。

回大院的路上。

离家越近，陆老首长心头越高兴，忍不住歪头跟驾驶位当司机的陆焕城闲聊。

“晴岚这会应该已经收到清华的录取通知书了吧？这孩子真是争气，不光考上了清华，还超出分数线近三十分。”

“要是赵家还有人活着，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呢。”

陆焕城脸上也难得露出了笑容：“晴岚一直都很聪明，她只要不走岔路，想做什么一定会成功的。”

“你小子，当面冷冰冰，背后夸起人倒是不含糊。”

“我让你在家陪着晴岚等通知书，你倒好，转眼就跑出来，回头又冲我打听晴岚的情况，你说你图什么？”

陆老爷子的手指隔空点了陆焕城两下。

“这次回去的首要任务，就是给晴岚大办升学宴，让这丫头好好开心一阵。你给我对人家好点。”

陆焕城这回没有拒绝：“知道了，爸。”

他还加快了车速，很快，车子就进了大院。

下了车，陆老爷子吆喝了两声：“晴岚，晴岚，爷爷回来了！”

无人应答，以往那个听到车轮声，那个就会从二楼探出的小脑瓜没有出现。

“奇了怪了，出去玩了？”

陆老爷子拧着眉，却没多想。

而一旁的陆焕城只觉脚下一股不安直逼心底，某根被刻意忽视的弦，突然断了。

他快步上楼，推开门。

赵晴岚的卧室早已人去楼空。

书桌上只放着一张撕了半边的照片和一封道别信。

信上面只写了两行字——

陆爷爷，我考上了国防大学，我要报效祖国去了。

陆焕城，再见。

第9章

陆焕城内心的不安，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他低头看向桌子上那一半照片，一个念头赫然浮现脑海。

晴岚……不要他了。

她说的不再纠缠，不是以退为进，不是故作姿态，是真的要和他一刀两断，把他一个人撇下。

陆老爷子从他身后走来。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和他手上的信。

一双苍老的眼也沉了下去。

他抬手将信抽走，当着陆焕城的面打开，看了起来。

许久，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一声长长的叹息。

“也好，也好……”

他拿着信，背着手，没看陆焕城，只佝偻着腰背走了出去。

到了门口，他转过身，张了张嘴。

只说：“晴岚走了，不回来了。”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快步跑回自己的房间，却发现那里已经被警卫员收拾得一干二净。

他发疯似的四处翻找，把原本整洁的屋子搞得一团糟。

却都没有找到那支栀子花香的护手霜。

晴岚走了。

不回来了。

连带着，她告白时送给他的，一直舍不得用的护手霜，也不见了。2

他慌张地叫来警卫员，警卫员却一头雾水：“不是您说，都扔掉吗？”

他说的……

是他说的……

所有的话，都是他说的。

回到赵晴岚的卧室。

陆焕城心里的某个角落轰然崩塌。

那些他不曾关注的细节浮现脑海，不知从何时起，赵晴岚每一次看向他的眼神，都像是告别。

他突然开始后悔，要是上一次，他留下了，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

陆焕城身形一晃，却还是扶着书桌，拿走了那半张照片。

那是22岁的陆焕城。

身边还有赵晴岚的陆焕城。

而不是他，被撕下来，抛在身后的陆焕城。

……

湘南，国防大学。

清晨的阳光洒过庄严的教学楼群，校园里洋溢着严肃又充满活力的气息。

今天是新生报到的日子，校园各处都挂着鲜艳的横幅。

迎宾广场中央，新生报到相处。

赵晴岚拖着行李，在一众军绿色的身影中走过，终于看到了“武器系统与弹药工程”专业的横幅。

她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