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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老姜头也很后悔，如果之前未曾将老三一家抛下，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惜，世上并没有后悔药卖。
“爷爷，快来，奶奶发烧了，身上滚烫。”孙子姜林满脸惊恐地喊。
这句话仿佛像压垮老姜头的最后一根稻草，支撑的那口精神气几乎散去大半，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弯下去。
姜牛蹬蹬跑过去，“娘，您怎么了？别吓儿子，呜呜...爹，怎么办啊？”
姜早：“受伤后未得到及时治疗，突发高热，撑不过去会丢掉一条命。”
老姜头呆呆看向老妻方向，有些不知所措，狠话谁都会说，可真要面临生死选择，决绝的话再不敢轻易说出口。
“姜早，你...能给多少？”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老姜家这边无论心里怎么想，到底松了口气，无论从哪方面考虑，这都已是最好结果。
姜大忠眼圈一下红了，怕被人瞧见又赶紧低头掩饰。其实，因他是爹娘第一个孩子又是男娃，爷奶一直对他还算不错。可后来长大，眼瞧娘亲与妹妹受欺负，他也学会了反抗，这才见渐渐与二老疏远。受传统思想束缚，如果不是妹妹，他这辈子都不敢想彻底断绝关系这种事。
可，听见爷爷同意这一瞬，心里还是会有些难受的。但他不会阻拦，因为娘亲和弟妹才是他最亲的家人。
姜二筒的态度就比较简单，那就是妹妹说啥都对，反正爷奶总是揍他。
姜豆么，呲牙乐得不行，要不是怕搅合了三姐做事，真想当场拍巴掌呱唧呱唧。
其实，柳言若心情最复杂，她自小在姜家做童养媳，吃了数不清的苦，小时候做梦都希望能逃离姜家，后来孩子们一个个出生后，就不再想了。
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真要彻底摆脱了。一时间，有些迷茫。
姜早松口气，说真，她还真怕老头子不答应，此刻这个机会难得，要是错过今后还不知能不能再办成呢。
不过，后头的事也很重要。
“来，咱们商量商量。”
既然是交换条件，自然得你来我往讨价还价，还得好一番折腾。
杨家这边原本早该出发，却被杨海拦下，“咱们之前都与姜家一起行动，如今自然也不好先走，总归不着急，再等等吧。”
杨君与父亲交换眼神后，笑着点头，“您说的对，儿子这就去跟族里其他人说。”
人还未离开，就被母亲杨夫人拉住，“儿子，等会你去问问花儿，看她家都要到了什么东西，粮食另说，药一定得借来，你父亲他...”
“咳咳咳...”杨海气得脸涨红，“无知妇人，闭嘴！”
杨夫人被骂，也不敢还嘴，只低头抹泪。她是真怕一丈夫会死，想想都心慌。
杨君忙安抚父亲，又宽慰母亲。
足足一个时辰后，姜早黑着脸回到木板车上，跟三兄弟一起整理物资。见她这般，柳言若心惊担颤的，“闺女，该不会全给出去吧？那可不行哈，咱家也得吃饭呢，实在不行那个断绝关系书，咱不要了。”
姜早恨声：“五分之一。”
那些人确实不要脸的想要全部，可惜他们也不知姜早手中到底有多少东西，只凭之前见到的印象狮子大开口。
一顿讨价还价后，姜早许了大约五分之一的物资出去。
柳言若松口气，赶紧也学闺女绷着脸，一副要掏空全部家底的悲愤，挑挑拣拣那些放时间久再不吃都要坏掉的肉和菜。
终于将人打发走，姜早他们却没跟着一同启程，而是先目送老姜家与杨家离开。
杨家队伍已经小了许多，随从们几乎全部离开，只剩下同宗近亲，大约十几口人。
姜豆凑过来，“姐，你说爷怎么想的，这时候还敢跟杨家一起走，不怕被抢？”
姜早瞪他，“什么爷，咱们今后与他家没关系了。别家的事，少管。”
别家？
听着就美。
姜豆忍不住掐腰，仰天大笑。真好，再没人天不亮就拉他去刨地，再没人拿棍棒打他，再没人指着鼻子骂他是只会吃饭的小畜生，他家孩子明明吃得最少也最孬。
真好，真好，真好...
远走的队伍里，老姜家人都听见了大笑声，神色各不相同。
李娟呸一声，恨声道：“怕不是被小崽子给骗到，东西绝对要少了。死丫头从小就坏，如今更孬!”
她眼珠咕噜噜转，“要不，咱再回去要点？”
“闭嘴！”老姜头正为老伴上药，心烦意乱之下，一把掌呼过去，打得李娟尖叫着差点没摔倒，还没反应过来就又听老头喊：“老大，再管不好这蠢妇人，爹就直接替你卖了！”
吓得李娟浑身哆嗦，差点当场尿奔。
再说这边，柳言若笑着扭小儿子耳朵，“少偷懒，快去帮你姐收拾行礼。”
姜豆哎呦怪叫着抛开，惹得张妮扮鬼脸笑话他。
日头已经很烈，姜早他们决定干脆先吃点饭庆祝一下再上路。
“妹妹，咱们还去郡城吗？”姜大忠有点不想跟在那两家人身后，说不上来，就是有点别扭。
姜早知道大哥为人宽厚，估计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没爷奶这事，也没安慰他，只说：“路太远，咱家物资满打满算也只够半个月，根本撑不到郡城。我研究过地图，这一路会经过几个小城池，而最近就有个，咱们先去落脚看看。”
一来可以打探消息补充物资，二来娘亲怀孕近五个月，一直没检查过，她不太放心。
虽说村里人从不讲究这个，她们怀孕期间只要没大事，都是一直到生孩子也不会想到去找大夫瞧的。可姜早知道妇人生产有多危险，再精细小心都不为过。
更何况，并不是非要去郡城的。
一直未开口的陆安却问：“烨城收入城费，你就不怕锦城也一样？”
“怕啊。”姜早笑眯眯的，“这不是有你呢。要真收，就靠陆大哥你啦。”
一声陆大哥，直接让陆安头皮发麻，果然，她在惦记他手里的好东西！
她，她知道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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