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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虞颐脸上的面具被另一只手摘下，手指还在自己那张奇丑无比的脸上细细摸索着。

被摸的人心里暗骂了一句，心道：他竟是还打着自己脸的主意？！

迟停云眼神认真，在朦胧的烛光下，这种认真又有些暧昧。

“手感和真皮无异。”迟停云呵气如丝，“竟然像是自己长出来似的。”

二人的距离近到虞颐能够清晰的闻到迟停云从衣领中散发出来的丝丝木兰花香。

虞颐垂眸，一派淡定：“不才，正是自己长的。”

迟停云的眼神像是利得像刀子，似要层层将虞颐脸上的皮肉割下来，看个真切才算好。

忽然，走廊传来“哎呦”一声。

虞颐抬眼望去，只能看见小厮仓皇跑走的身影。

半晌，一声轻笑就在这时落了下来。

“耳尖红了。”迟停云的声音洒在她的耳廓，“阁下下次记得也将耳朵重新‘长一长’。”

说完，迟停云便松开了手，施施然的走了。

只留虞颐一人靠着门板，站了良久后，才抬起手摸上耳朵，兀自嘀咕道：“失策了。”

浅眠一觉，天光大亮。

莫英起床后在铜镜里看到一张陌生的丑脸时，尖叫声将虞颐吵醒了。

待解释完缘由，莫英才委屈的接受这个事实。

往常虞颐独身一人活得粗糙一点也没什么，但现下有了个孩子，她便不能太随意。

于是难得的，她领着人坐在大堂里正儿八经的用了一次早饭。

不过是最简单的白粥，莫英却结结实实喝了两大碗。

喝完又觉得不好意思，一双眼睛偷瞄着虞颐，不敢说话。

虞颐慢吞吞的舀着粥，道：“有话就说，想吃就吃，不要畏畏缩缩的。”

虞颐不再伪音后，声线是那种平淡没有起伏的。

虽然好听，但是依旧含着浓浓的威严，即使没有语调也依旧令人生畏。

经过昨晚一场，莫英对虞颐有了改观。

虽然依旧害怕，但是多了些敬畏和亲切。

因为她摸自己脑袋时的局促和轻柔，跟不苟言笑的兄长一模一样。

莫英怯怯的问道，“我可以叫您姐姐吗？”

既然她不愿意收自己为徒，叫不了师傅，那叫姐姐也是可以的，至少这样叫起来亲切些。

虞颐闻言，手顿了顿。

姐姐。

人一旦有了特殊的称谓，无形之间就会多了一线看不见的联系。

虞颐板着脸，想要拒绝。

可当她对上莫英那双含着希冀，小心翼翼又渴求的眸子时，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虞颐重新垂下眼睛，心想她今年20，莫英12，按照年龄来，叫声姐姐没有差辈分。

于是她只能开口道：“随便。”

谁知这孩子是个打蛇上棍自来热的，眼睛亮晶晶的追问：“姐姐你叫什么？”

虞颐默了默：“霍安。”

暗卫是个隐形的存在，除了主子，没有活人见过，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

名字也只是个代称而已，没什么意义。

她给自己冠上了霍姓，这样死后往生簿上，她还算霍家的人。

“那我叫你安姐姐可好？”莫英有些激动。

虞颐有些不自在，表情更加死板：“随便。”

闻言莫英无声的笑弯了眼，她觉得眼前的人忽然不可怕了。

接着，一道声音插了进来：“那我叫你阿安可好？”

第二十五章

“不好。”虞颐头也没回的拒绝。

这两个字像一根针，刺得她脑海中某处记忆翻腾。

迟停云也不恼，慢条斯理的坐在了虞颐对面，对着莫英笑眯眯的说：“你可以叫我云哥哥哦。”

莫英往虞颐身边挪了挪，小孩子的直觉就像小动物。

虽然迟停云又教她内功心法，又没什么大人架子，但她总觉得这人很危险。

察觉到莫英的小动作，虞颐心里升起了一丝道不明的情绪。

以后她才知道，这种情绪叫做：开心与得意。

只是当下她不懂，只是问莫英：“吃饱了没，吃饱就赶路了。”

她手头拮据，买不了马车，去往渝州的路只能步行。

而莫英简直就是个小累赘，她半个月的路程，带着莫英估摸要走上两个月。

闻言，莫英赶忙将手里的馒头塞进了嘴里，含糊道：“吃完了。”

见她准备好，虞颐便大步离开了客栈。

“咱们不等云哥哥吗？”莫英在后面追着，不解的问。

虞颐回道，“不用管他。”

谁知那迟停云竟真的没有在追上来。

但虞颐也不介意，这人神出鬼没，不在反而更好。

而莫英戴了面具之后，果真就没人再追杀上来。

一路上紧赶慢赶的，倒在只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到了渝州。

渝州六城，地处南疆边境，颇有些异域风味。

厉王府在六城中的主城，卞城

虞颐得体的向护卫禀明了来意，见人进去通报后才回到莫英身边。

二人站在王府门前的台阶之下，静静的等着，莫英眼里有些紧张和害怕。

这一路上，虞颐虽然话不多，但是她却能感受到虞颐对自己的好。

此时要分开，对她来说过于难受。

她嗫嚅的喊道：“安姐姐，我……”

“你我只是陌路人。”虞颐打断了她想说的话。

或许觉得自己方才的语气太过严厉，又温和了些。

“厉王爷才是你最应该信任的人。”

传闻中厉不惑为人霸气豪放，性格爽快善于结交。

但这是面上的传言，背地里的真实模样谁又知道呢？

看着气派的府门，虞颐想着又觉得没意思，个个虚伪至极，倒还不如迟停云来得有趣。

惊觉自己竟想到了迟停云，虞颐一怔，才好笑的摇摇头。

思索间，那通报的护卫出来了，将二人迎了进去。

穿过游廊与中庭，最后二人来到了偏厅，里面已经有人在了。

正是厉不惑。

虞颐微微扫了一眼，身材高大长相额宽脸阔，不怒自威。

陡一见到厉不惑，莫英便害怕的紧缩在虞颐身后。

厉不惑眼风扫在虞颐身上：“你就是莫英？”

虞颐把莫英从身后掏了出来，边将她脸上的面具撕下，边伪音道：“她正是黔安王之女，莫英。”

见着这张脸，厉不惑微蹙的眉心才放了下来。

——显然是方才的那张丑脸欺骗性太大。

互相认了身份后，二人便开始聊正事，虞颐识趣的退出了偏厅。

走廊，来往的下人见了这灰袍人，先是好奇，待见了正面后俱是脸色一变，匆匆走了。

廊下是一池鱼塘，鱼儿懒洋洋的游动。

虞颐垂眸望去，碧绿的水面顷刻倒映出一张奇丑无比的面具。

第二十六章

而在面具下，又张更加丑陋的人皮假面。

虞颐凝视着水面中的人，手缓缓的摸上了脸。

她嘴角一扯，水面上的人立即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就像在嘲弄她一般。

收回视线，虞颐的目光越过高楼看向远方。

眼下人已经送到，她的任务完成了。

耳畔回响起迟停云的那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心里腾升起了些期待。

虽然迟停云为人不正经，但是虞颐不得不承认，她很欣赏他的态度。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莫英才从偏厅里出来，扑进了虞颐的怀里。

她眼角还红着，应当是在里面又哭了一场。

厉不惑也跟着出来，拱手道：“多霍阁下救命之恩。”

他的眼神在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灰袍人身上扫着，刚才在莫英的讲述中，这人如同神人。

若是，这人能为他所用……

虞颐摆了摆手：“无妨。”

厉不惑眼里的打量虞颐看得清楚，对他心里的算盘自也肚明。

不由地在心里冷笑，心想：这天下果真乌鸦都一般黑。

虞颐把窝在她怀里的莫英拉开。

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一个月吃不好住不好睡不好的，竟也拔高了几寸，身上的衣服都有些不合身了。

看着她，虞颐心里难得涌动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最终，她只抬手摸了摸莫英的脑袋：“珍重。”

小姑娘攥着虞颐的衣袖：“姐姐，你不能留下吗？”

厉不惑也好言劝留：“阁下的恩情难报，就留下来吧。”

他什么报偿和好处一一摆了出来，但这些对虞颐来说都无用。

她都半截入土了，要这些有什么用呢？

再者，她也不愿再搅弄进这阴诡暗渠里了。

于是虞颐在莫英眼泪汪汪的注视下，慢慢悠悠的晃出了厉王府。

半个月后。

厉不惑携黔安王府遗孤莫英，不满霍惊慕滥杀忠良，起兵造反。

京城，清和殿。

霍惊慕看着折子，冷笑出声：“造反？真以为朕怕了他？”

他一把合上奏折，微微提高了音量：“项南。”

话音刚落，殿门就被推开，项南跪在跟前，眼里一片木然。

霍惊慕将手里的密报扔在他身边：“这次可不要再让朕失望了。”

闻言，项南眸子一颤，随即埋下了头：“是。”

霍惊慕起身，擦身而过时扔下了一句：“厉王阖府和黔安余孽，一个都不要留。”

此时宫里百花开得正好，风动时带起一道花影。

凤仪殿里，桃花如雨，树下有位紫衣女子正在舞剑。

姿势翩若惊鸿，舞如游龙，细汗衬得眉间的花钿艳丽无双。

她听见宫人请安的声音，便停了动作，回头笑道：“霍惊慕。”

霍惊慕含笑拥她入怀，唤道：“阿安。”

听到这声含情的呼唤，霍芙颐握剑的手不由一紧。可她唇角仍然上扬着，语气一改张扬，变得又轻又缓：“今日怎么来得早？”

“无事，来看看你。”霍惊慕抬手捻走了一片落在她头上的花瓣，“舞剑给我看吧。”

闻言，霍芙颐脸上的笑意终于僵了一瞬。

但是她不敢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应好。

长剑在空中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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