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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敬怀眼中一片冰冷，咬着牙说：“她和你不一样！”

他顿了顿，又说：“不论你对她关心与否，她毕竟救了你的性命，你理应报恩。”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还犹豫了片刻，才更加坚定地开口。

“刺伤采薇的剑上有毒，如今毒素已经蔓延全身，你去为她换血！”

第5章

江清绾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或许是她太过震惊，她竟从裴敬怀眼中看到了一丝愧疚。

心尖的苦涩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难怪裴敬怀会在这时候过来，是来叫她给江采薇换血的。

她想笑，却连牵动唇角的气力都没有。

“侯爷难道忘了刚才说过的话？我与她并非亲姐妹。”

她顿了顿，移开目光，故意绷着冷漠的声音继续说。

“何况，我的确厌烦她，更不在意她的死活……”

话没说完，一个打扮雍容的妇人冲了进来，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你个白眼狼！白瞎了你妹妹舍命救你！”

江清绾被打得头偏向一边，耳边一片嗡鸣。

她捂着脸看向面前的妇人，怔怔唤了一声：“母亲……”

江夫人更加愤怒：“别叫我母亲！我没你这么恶毒的女儿！”

“我可怜的采薇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你竟然还在这里大言不惭！你不怕遭报应！”

一向端庄的江夫人，为了养女，指着江清绾的鼻子破口大骂。

江清绾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像被钝刀割肉一样，疼的要命。

原来这就是有母亲维护的感觉……

她长出了一口气，忍着哽咽反问：“所以，为了救她，我的命就不是命吗？”

江夫人顿时柳眉倒竖，还要再骂。

江清绾又问：“如果我答应，你也会像对她那样……拿我当女儿，对我好吗？”

江夫人的怒火顿时凝固了。

裴敬怀也有些诧异地看向江清绾，似乎隐约明白了什么。

他顿了顿，说：“你本来就是江家的女儿，更是我的妻子，我们自然都会对你好。”

江清绾只想笑，可鼻尖一酸，眼泪先模糊了视线。

江夫人还想说什么，她已经压下泪意，点了点头：“我同意换血。”

也不过就是，将这条命再还回去罢了。

往后，她就不欠他们的了。

裴敬怀终于松了口气，随即又低声解释。

“采薇身上只剩余毒，她身子弱排不干净，才需要和你换血。”

江夫人也高兴起来，愿意点头附和。

“你从小在野外捡东西吃都活下来了，这些余毒对你不算什么。”

江清绾更想笑，也更想哭了。

他们还以为她是刚进京时那个活蹦乱跳的丫头。

可其实，从掉了第一个孩子之后，她的身体就已经大不如前。

如今再次小产，更是彻底亏空。

就算不寻死，她也本来就活不了多久了。

可她的母亲和夫君，却毫无察觉。

裴敬怀不赞同的皱了皱眉，看了眼江清绾。

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身子竟然单薄得像片落叶。

终究是于心不忍。

他开口，声音难得轻缓：“等治好采薇，我就来陪你，往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江清绾心口猛地一跳。

可等她转头看去，只看见裴敬怀和江夫人朝江采薇院子匆匆赶去的背影。

江清绾黯然的闭了闭眼。

换血的事情紧锣密鼓安排在了晚上。

她服用了麻沸散，意识逐渐模糊。

就在此时，她却听到两个郎中惊诧的声音。

“二小姐身上怎么可能是余毒，她身上全是剧毒！”

“啊，那江夫人怎么还愿意换血，这不是找死吗？”

江清绾心口冷得厉害，疲惫地陷入昏睡。

她感觉自己睡了好久。

久到……差点没醒过来。

她只记得，温热的血液被一点点抽走。

随后刺骨般冰冷的血，全部进入她的身体，还伴随着刮骨一般的剧痛。

这样的疼痛，让她短暂的恢复了清醒。

睁眼，就看到惊慌的郎中，睡在一旁的江采薇，还有心急震怒的裴敬怀。

她从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

大概是在担心江采薇……

江清绾再次昏迷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艰难的睁开眼。

就看到春桃守在她床头，不停抹着泪。

“夫人，您睡了三天三夜，春桃还以为您醒不过来了……”

江清绾想帮她擦掉眼泪，却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她想到昏迷前听见郎中说的话，开口问。

“二小姐怎么样了？”

春桃胡乱擦拭脸上的泪水，一脸不忿：“她换血当晚就醒了。”

“而且侯爷这几天一直陪着二小姐，没来看过您一眼。”

江清绾眼里的光一点点黯了下去。

裴敬怀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待在江采薇身边，怎么可能还会来看她？

那日他说的话，估计只是为了哄骗她乖乖换血。

江清绾摇摇头：“无妨。”

反正，她也不想活了，何必在意这些？

夜里。

江清绾等春桃睡熟，撑着快被扯碎的身子，无力坐起。

艰难地穿了衣，她开门，借着夜色将目光投向后院的一口枯井。

刚迈了一步，一个蒙面黑衣人蓦地从屋檐上翻下，将长剑架在她颈间。

“想活命，就乖乖告诉我，大婚当日行刺的那些人被关到哪里去了？！”

这是那日刺客的同伙。

江清绾心头一紧。

就算死，也不能在这里连累春桃。

于是她主动开口：“我带你去。”

而后，江清绾将人带去了后山，这才淡声开口：“我不知道他们在哪，你杀了我吧。”

黑衣人顿时被激怒，眼中杀意顿现。

“我这就要了你的命！”

他还没动手，一道厉喝突然响起：“把他拿下！”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裴敬怀带着一众侍卫突然出现，将那个黑衣人迅速拿下。

江清绾脊背发僵，怔怔看着裴敬怀：“你怎么在……”

话没说完，裴敬怀直接挑起手上的长剑指向她，声音冷得骇人。

“江清绾勾结刺客，通敌叛国，即刻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第6章

江清绾甚至来不及辩解一句，就被侍卫拖下后山，一把丢进大牢。

随着铁链落下的声音响起，她的心也沉入了谷底。

江清绾顾不上其他，连忙从地上爬起，隔着栅栏门，对外面的裴敬怀开口。

“我没有通敌，更不会叛国！”

通敌叛国是诛九族的大罪，她死了没关系，但是绝对不能牵连其他人。

裴敬怀站在门外，闻言冷眼扫过来：“那你们怎么会一起出现在后山？”

江清绾抿了抿唇，将刺客威胁她的话复述了一遍。

裴敬怀如鹰般锐利的双眼扫过她，丝毫不为所动。

他冷冷开口：“但是你毫发无伤。”

江清绾攥紧双手，过了好久才说：“我不想连累其他人，才骗他去那的。”

听到这话，裴敬怀眸色骤深。

她竟然想和那黑衣人以命相搏？疯了吗？

裴敬怀皱紧了眉头，不悦地反问：“江清绾，你竟会如此大义？”

这话落到江清绾耳朵里，带着讽刺。

明显是不相信她。

江清绾松开了手，退回了角落，不再说话。

可这反应，却让裴敬怀愈发不快，言语上依旧紧逼。

“你这是承认自己通敌了？”

江清绾蜷坐在墙根，不再看他，声音也平稳得像潭死水。

“你既已认定，我无可辩解。”

她顿了顿，又说：“我死没关系，但通敌是诛九族的罪，江采薇的命你也不在乎？”

裴敬怀咬牙道：“你……”

看着江清绾重新变得毫无波澜的模样，他心口像是打翻了什么东西，杂乱又晦涩。

最终，裴敬怀只丢下一句：“你给我待在这里好好反省。”

之后便扬长而去。

江清绾才刚换了血，待在潮湿腥臭的大牢里，不过一晚上，就发起了高热。

她倒在腐烂的稻草上，意识模糊中，竟然听到了裴敬怀的声音。

“她通敌叛国，我绝不会放过她。”

江清绾的心只泛起一丝刺痛，又归于麻木。

她本来，也不指望能出去了……

可这时，另外一道哭泣求饶的声音响起。

“侯爷，您饶了夫人吧！夫人才刚给二小姐换了血，现在高烧不止，这是要她的命啊……”

这是……春桃……

江清绾挣扎着想起身，却浑身脱力，再次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江清绾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褚玉苑。

她一转头，就看到哭得双眼红肿的春桃。

“春桃……别哭……”

春桃流着泪，连忙端来汤药舀给江清绾喝。

“夫人，您快喝了这碗药，就能好起来了……”

江清绾皱起眉，但不想拂了她的意，还是一口接一口喝了药。

她的眼神却被床头的一只小猫吸引。

那是只长着雪白绒毛的小奶猫，不过巴掌大，在她床头折腾着，刚站起来就跌坐回去。

江清绾看得挪不开眼：“这是……”

春桃连忙将小猫捧到江清绾面前。

“夫人，这是奴婢在大门外捡的，奴婢见它实在可怜，要不您收在身边养了吧。”

江清绾伸出食指，轻轻摸着它的头，眼里满是怜爱。

却摇了摇头：“养猫是一辈子的事，我自己都这样了，怎么能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