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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气息灌进来，周听也的耳朵又酥又麻。
但“结婚”这两字直戳痛点，她的心也跟着隐隐作痛。
“顾千帆，”周听也激动地站起身，用一种严肃的眼神瞧他，“我在正经跟你谈公事。”
“跟我结婚就是公事。”他一板一眼地回，接下来的话倒也毫不留情，“航远现在就像只落水的大象，谁下水去救都有被拖下水的风险。你凭什么觉得蓝海科技有责任帮航远？”
他盯着女生那双纯真的眼眸问：“周小姐需要明确自己是什么身份来谈判。”
“如果是以周家大小姐，那么我们蓝海科技——”说到这，他咬字重了些，“没有必要、也没有义务帮航远度过危机。”
“可如果你是我未婚妻，两家公司联姻，跟航远合作义不容辞，我也能给股东们一个合理的交待。”
回去的路上，周听也一直在想他说的话，得不到答案也不知该怎么办。
想着回来之后还没去看爸爸，就让老张送她去市医院。
上午十点，住院部顶层VIP病房，周听也站在门口犹豫了好些会儿，总觉得没脸去见爸妈。
“听听？”
她回过神，撞上一双温婉可亲的眼睛，母亲林淑朝她走过来，“怎么不进去啊？”
“妈，我...我在等你。”
林淑读懂了她的顾虑，牵着她一起进屋，笑意盈盈地喊着：“老周，咱女儿回来啦。”
周闻清正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坐在床上看书，虽然平时总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但此时看到她，脸上还是挂着笑意的。
“听听，快过来。”他急忙撂下手边的书，朝她招手。
一家三口围着病床前问了她在英国的学习和生活情况，中途林淑找了个借口出门。
房间只剩下她和父亲，话题扯到公司时，周听也倏然低下头，将所有的过错都揽下。
“爸，对不起，航远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因为我。”
从真正了解公司的发展状况时，周听也就明白这一切都归因于三年前那场国际航运大会。
当时，航远集团和蓝海科技都在争抢新一轮航运技术的研发，前者领先一步有了新技术。
可谁也没想到，在航运大会当天，蓝海科技先呈现的航运机械更为高级，准确来说，是航远的升级版本。
航远技术泄露，始作俑者却是顾千帆，是他隐瞒自己顾家少爷的身份，利用她的感情取得信任。
真相披露之时，周听也觉得自己像个笑话，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从前周祈越多番警告她，顾千帆工于心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还是个生性凉薄的浪子，可她只想跟随自己的内心，相信她所认识的顾千帆。
事实证明，她还是错了，眼见并不一定为实。
如今的蓝海科技蒸蒸日上，跃居世界五百强，而航远集团却因技术创新不过关节节败退。
“听听，你不用觉得抱歉。”周闻清从病床上坐起来，病态的面色挤出一抹笑意，“这是我们上一辈的恩怨。商战就是如此残酷，落后者注定要退出。”
但公司是爸爸一辈子的心血，周听也真的不忍心它就这么破产了，“一定还有办法的。”
周闻清不怕失去公司，就怕她和顾千帆藕断丝连，语重心长地说：“周家和顾家不能再有任何瓜葛了，公司没有了就没有了，就让这场恩怨就到此为止吧。”
到目前为止，周听也还是无法理解一个商战何至于此——让两家人有着血海一样的深仇，让顾千帆不惜用感情之事接近她。
是她太天真，还是另有隐情。
她当年也怀疑过，得到的不过是周闻清的搪塞，俩人还因此吵过架。
现在看着父亲憔悴又苍老的一面，周听也实在于心不忍，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
医生说，周闻清是工作操劳过度，再加上年纪大血压不稳定，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周听也大学学的是美术，不懂管理公司，但也要撑到哥哥回来。
接下来一周，她全身心投入到公司的琐事上面，有于成协助，她还不至于手忙脚乱。
她也清楚，没有蓝海科技的帮助，航远集团要准备最后一步——破产。
那天傍晚，周听也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俯视着全市的景色，高楼大厦和晚霞交相辉映，很美很繁华。
“小姐，江氏集团的公子打电话说，愿意买我们的股份。”于成匆匆敲门进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江氏集团的公子?”周听也想起了什么，“江夜是吗？”
于成点头，补充道：“他说要你今晚去华悦会所亲自和他谈。”
上次校庆会她跟这人敬过酒，对他的初印象就是一个玩世不恭的二世祖。
周听也当然有顾虑，只能抱着赌一赌的心态选择赴约。
一般供商人聚集的会所，不过就是酒吧奢华了一点，供那些纨绔子弟纸醉金迷。
大学时期她误入过这种场所，顾千帆生着气把人拉出来，还多番警告这不是乖孩子该来的地方。
现在她没有了他的保护，穿着白色西装假装成熟，站在包厢门口敲门，耐心等着里面的人喊“进来”。
房门一打开，一屋子的男人纷纷朝她看过来。
周听也捏紧手里的文件，凭着记忆将视线定在卡座中间那位留着寸头的男人，从容不迫地走过去递文件。
“江总，这是股份转让书和发动机专利书。”
江夜冲她笑了笑，拍着旁边的空位示意她坐下，“辛苦周小姐跑一趟了。”
“不辛苦。”周听也将手提包放在俩人中间，开始职业假笑，“能够和江氏合作是航远的荣幸，江总可以考虑一下我们的新型发动机……”
江夜微眯着眼，对她说的话没什么兴趣，拿起桌上的酒杯递给她，打断话：“生意场上的老规矩，周小姐陪我多喝几杯。”
周听也没立刻接，江夜露出一丝不悦：“不给面子？”
“没有。” 她抢过酒杯，小口抿着。
江夜跟她碰了一下酒杯，喝着酒还在斜睨着她，眼神极其暧昧。
这姑娘真他妈长了一张公主脸。
看惯了胭脂俗粉的江夜，对她这样的十分感兴趣。
周听也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场面，来之前专门吃了解酒药。
包厢其他人开始各玩各的，有人唱歌，有人玩游戏，还有人偷偷拿起手机拍视频。
顾澈没想到江夜喊他们过来看热闹，是看这位周家大小姐。
从小到大周家把这宝贝女儿藏得跟稀世珍宝似的，不让她参与任何聚会，也没见媒体曝光过。
圈子里的贵公子只知道她长得不错，就是没怎么见过。
如今不仅见到了，还看到这高贵的公主被落下神坛。
顾澈将录好的视频发到朋友圈，配文：【快来围观周家大小姐陪酒！】
朋友圈刚发出去一分钟，手机电话打来，是他堂哥。
“你现在在哪？”
顾澈愤愤不平道：“哥，我跟朋友聚会你还管啊。”
下一秒，对方极其不耐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我他妈问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