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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他清楚地看见了她的脸，而她这次也很认真地跟他说了再见。

　　他不知道这一声再见究竟是什么意义。

　　但醒来后，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不再疼了。

　　那种疼不是生理上的病理疼，而是没有来由的，一种僵硬的疼。

　　而那种被操控的感觉也消失了。

　　他浑身轻松，不管是心跳还是感情，都彻彻底底地属于他自己了。

　　可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变化？

　　是因为陈佳霓任务失败，所以那个系统也消失了吗？

　　那柯晚柠呢……

　　纵使祁槿安再不想承认，可他也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

　　柯晚柠或许真的死了。

　　他尚且不能操控自己的心跳和感情，那么能让柯晚柠患上脑瘤的系统，又怎么会真的放过她？

　　迟到的痛苦和悲痛如潮水一般将祁槿安淹没。

　　被叫住的小护士眼睁睁看着祁槿安忽而眼眶泛红，忽而深深弯下腰，而后从嗓子深处发出悲恸的泣声！

　　她甚至不敢上前去问一句：祁医生，你真的没事吗？

　　只有悄悄地走出病房，而后轻手轻脚的关上门，为祁槿安留下一个私密的空间。

　　……

　　祁槿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的。

　　再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站在了柯晚柠的家门口。

　　他掀开楼道窗口上的一个花瓶，从最底下拿出备用钥匙，犹豫片刻，还是打开了门。

　　刚推开门，就有一只纯白的小猫贴上他的裤脚。

　　“小坏。”

　　小白猫“喵”了一声，顺势在祁槿安的脚底下翻着肚皮躺下了。

　　祁槿安冰凉的心终于在这一刻有了些暖意。

　　他蹲下身摸了摸小坏，眼睛却湿润了。

　　小坏是他和柯晚柠某次下班时一起在路上遇到的。

　　当时这小白猫浑身黢黑，还断了一条腿。

　　他们俩一起将小猫送到了宠物医院，而后柯晚柠便领养了它。

　　至于“小坏”这个名字，是因为柯晚柠想抱它的时候被它抓了一下，害她不得不去打了一针疫苗，她就叫它“小坏猫”。

　　不过半年，小坏已经白白胖胖。

　　爱会滋养出血肉。

　　祁槿安声音低沉下来，蕴藏着悲伤：“小坏，她不会再回来了。”

　　小猫听不懂他的话，似乎不知道那个陪伴自己的女主人不会再回来了。

　　但又好像有感应，所以它才一直贴着他。

　　祁槿安放开它，起身看向柯晚柠的家。

　　上次来，是柯晚柠偷偷离开了医院，他以为她就那样要放弃治疗，所以追来。

　　那天小坏在宠物店洗澡，后来还是他把它接回来。

　　没想到再见面，柯晚柠不在了。

第27章

　　祁槿安走进柯晚柠的家。

　　他从没发现她的家这样空荡。

　　除了必需的家具，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少之又少。

　　如果没有小坏，这里会像是没有人住一般。

　　祁槿安的目光被玄关处的一个相框吸引去——

　　照片是他和柯晚柠大学的毕业照。

　　三十几个人站在一起，一时间都找不到两个人在哪儿。

　　祁槿安的心却猛然一动，如果没错的话，这似乎是他和柯晚柠唯一一张合照。

　　她不是因为同学情谊才把这张照片摆出来。

　　只是因为，这张照片上有自己。

　　祁槿安攥着相框边，心里泛酸泛疼，仿佛万千针尖一起刺进心脏。

　　他拿出手机打开相册，从头翻到尾。

　　果不其然，这么多年，他连一张柯晚柠的照片都没有。

　　这张合照，也是他唯一拥有的她的照片。

　　他为什么没能早点看出柯晚柠的感情？一个女孩愿意二十几年都陪在自己身边，他怎么会以为这是理所应当的？

　　他为什么没能早点看清自己的内心？

　　如果在陈佳霓出现之前……如果他早点发现自己对柯晚柠的感情，柯晚柠就不会生病。

　　也不会离开。

　　今天的一切，都是他的迟钝造成的！

　　祁槿安抱着那张照片，缓缓滑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小白猫许是感受到他的难过，凑上前舔了舔他的手背。

　　就这样从黄昏失神到天色全黑。

　　柯晚柠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祁槿安最后只带走了那个相框，和猫。

　　不想刚出门，却撞上柯母。

　　两人正面撞上，祁槿安及时退后了一步。

　　看见柯母，他皱起眉：“柯阿姨。”

　　柯母看见他从自己女儿家出来也很吃惊，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小祁啊，小柠在里面呢？”

　　这一句话让祁槿安脸色瞬沉。

　　柯母、柯家这一家人，竟然都不知道柯晚柠已经死了！

　　那天他把柯母从医院赶走，她竟然就没再回去，没想过关心一下柯晚柠的身体状况！

　　看来，今天是打不通柯晚柠的电话，所以她才会上门来。

　　这一家人对柯晚柠的冷漠让祁槿安觉得既愤怒又心寒。

　　他压住心底的情绪：“您找小柠什么事？”

　　柯母急匆匆拿出怀里抱着的文件夹：“小柠上次签署的财产转让合同有点问题，我特意找了律师打印了一份正确的，想找她给签了。”

　　“我去过医院，护士说她早就出院了。小祁，你和阿姨说实话，小柠……是不是快不行了？”

　　祁槿安眉眼发冷，声音更是冷到一点情绪都没有：“您今天来，不是关心小柠，而是为了她的房子和车，是吗？”

　　柯母上次就有点害怕祁槿安这幅样子。

　　说到底不是自己家孩子，她和管人借过钱。

　　柯母有些心虚：“怎么能这样说呢，小柠也是我女儿，我自然是来关心她的。让她签这个合同，不过是以防万一。如果小柠健健康康的，我这个当妈的怎么能这样……”

　　“我这都是为了她考虑啊！”

　　祁槿安眼睛里是丝毫不加掩饰的讥讽。

　　他薄唇轻启，在这时开口：“柯晚柠死了。”

　　“她的房子和车，你儿子永远都拿不到，死了这条心吧。”

第28章

　　柯母狠狠打了个颤，一双眼写满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小柠怎么了？”她不相信地摇头，“不可能，小柠死了怎么会没有人告诉我？”

　　祁槿安冷嗤了声：“告诉你？你满心都在想着怎么抢走小柠的东西给你儿子，你关心过她吗？”

　　“她痛苦，你知道吗？她难受，你知道吗？”

　　“这么多年，小柠什么都没在我面前说过，我一直以为你们对她很好，才愿意帮助你们。”

　　“可你们是怎么对待她的？她得了癌症，她的父亲，她的弟弟，从头到尾有来见过她一面吗？”

　　柯母嘴唇嗫喏：“她弟弟要结婚了，家里忙得很……”

　　“所以一个破婚礼，比你们的女儿，比他的亲姐姐还重要？”祁槿安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直接撕下了她虚伪的面具。

　　从头到尾，这整个家里就没有人在乎过柯晚柠。

　　他竟然看不清，他竟然没看清！

　　他竟然还给这些人机会继续在柯晚柠遍体鳞伤的心上再刺上几刀！

　　祁槿安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份合同，大概这才是唯一能让这家人不好受的东西了。

　　他们得不到柯晚柠的财产，会比知道她死了更难受。

　　真可悲。

　　祁槿安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有再看柯母不知为何惨白的脸色一眼。

　　抬步便走。

　　往后的每一天，都不再有柯晚柠了。

　　他和小坏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