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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晓那种就连感情都无法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无力和绝望。”

看一眼凤疏雨嘴角噙着的笑意，他也露出一个释然的笑。

此生从未求过别人的仓衍低下头颅。

“求真人，遂她之愿！”

沈清尘眼中露出欣慰之意：“既如此，吾当义不容辞，不负所托！”

见无法再阻止的沈决长叹一口气，往门外走去。

沈清尘问道：“你去作何？”

沈决有气无力的声音远远传来：“去大殿上香，求天心派历代祖师爷保佑。”

凤疏雨噗嗤一笑：“这情分我记下了，以后吵架的时候一定让着他。”

见她还有心情玩笑，仓衍心下稍安。

凤疏雨的解咒时机定在半月后。

这期间沈清尘出手将禁咒暂时压制，她不用再时时忍受痛苦。

仓衍将乾坤戒里所有能补全神魂的灵花仙草都给了她，只为让她神魂更强大能够撑过破咒之时的痛苦。

清尘真人和沈决也贡献了不少丹药。

凤疏雨收下时，很认真地问道：“我看你们天心派也有女弟子，不歧视妖吧？我能加入吗？”

沈决没好气道：“想都别想，我是我师尊的关门弟子，你懂关门是什么意思嘛？就是你没门儿！”

凤疏雨嘟囔：“别的道长收弟子吗？我不挑的。”

她是真心喜欢这里。

最后还是仓衍把她拖走。

凤疏雨又问仓衍：“你当初为什么不加入天心派要去当和尚？”

仓衍沉默许久，无奈道：“因为我失去了记忆，又先遇见了梵迦宗的和尚说我是佛子……”

沈决不知又从哪里冒出来：“别提那群和尚，晦气！”

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对仓衍没有成为他的师弟这件事耿耿于怀。

加入天心派的心愿破灭后，凤疏雨又道：“仓衍，带我回一趟灵花谷吧！”

凤疏雨不确定自己能否熬过去，想看一眼灵花谷的心情空前强烈。

她总觉得，那里有什么对她很重要。

随着神魂的稳固，一些记忆碎片开始时常浮现在她脑海。

大多都是在一个古朴清幽，花树皆茂的山谷。

有一条如玉带一般的清泉从整个山谷中静静流过。

山泉旁一颗巨大的树下，有个身着白衣，温润如玉的少年，是比现在稚嫩许多的仓衍。

仓衍温柔凝视她，像是永远不会拒绝她所有要求：“好。”

越靠近灵花谷，凤疏雨心跳便越强烈。

站在谷口的瞬间，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

“小疏雨，你回来了？”

第33章

凤疏雨怔愣住，随后越来越多的呼唤声传来。

“疏雨，小疏雨！”

“疏雨姐姐！”

“我们等了你好久，你终于带着仓衍回来了！”

一道又一道熟悉的声音冲入她的脑海。

凤疏雨放眼望去，却是四下无人。

她瞪大眼，为什么这么熟悉？是谁在叫她？

凤疏雨捂住快要炸开的脑袋，庞大无比的记忆涌来，承受不住的她双膝骤然跪地。

仓衍一惊，语气急切：“疏雨，你怎么了？”

“啊——”

那些痛苦不堪，血流成河的记忆让她尖叫出声，凤凰哀鸣，万鸟泣血。

再抬起头时，她眼眸猩红地起身，一身红色衣裙无风自动。

凤疏雨眼中是刻骨恨意，冰冷骇人。

她一把掐住仓衍脖颈，暴戾之气冲天而起。

“是你！你害死了灵花谷所有的妖！”

“仓衍，你该死！”

仓衍毫不反抗，甚至连半分灵力都未运起，生怕伤她分毫。

他只一声声唤道：“疏雨，疏雨，咳咳，我将他们……找回来了！”

凤疏雨一愣，又是许多焦急地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疏雨，快住手，你这是在干什么？”

“不许打架，不许打架！”

“你们小两口怎么回事，好不容易回来，这是作甚哟？”

随着这七嘴八舌的劝架声。

凤疏雨猩红的眼眸渐渐变黑，疯狂嗜血的神情逐渐清明。

她手中力道渐松，惊疑不定地看向四周。

“树婆婆？熊叔？鹤爷？是你们吗？”

“小鹿哥哥？牡丹姐？兔兔……”

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名字从她口中吐出，及至最后，她松开手，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她无力地跪坐在地：“你们在吗？我真的……好想你们……”

突然，无数花树摇曳，许多动物从山谷中跑出。

灿烂笑声接连不断传来。

“疏雨，小疏雨，我们在这里。”

凤疏雨瞪大眼睛，忍不住抬手将嘴捂住。

看着无数口吐人言的熟悉动物围着她又笑又闹。

仓衍在她身旁蹲下，神情温柔。

“我将他们的神魂寻回了，只是他们失去妖丹，得重新修炼。”

“不过你放心，他们都有经验，灵花谷又灵气充足，很快就能化为人形。”

凤疏雨又哭又笑，通红着眼睛瞪向仓衍：“你为什么不早点带我回来？”

仓衍看着恶人先告状的凤疏雨失笑：“我不是一直在带你回来的路上吗，是谁不合作一直想着逃跑？”

凤疏雨抽噎道：“都怪你，都怪你这混蛋！”

仓衍点头：“好好，全都怪我。”

仙鹤爷爷道：“小疏雨，之前的事仓衍都跟我们说了，你别怪他，他也不容易。”

一众动物植物纷纷道：“是啊是啊，回来就好，你看，我们不都在吗？”

“仓衍小子这些年很苦的……”

凤疏雨再忍不住委屈，像个孩子一般毫无形象地嚎啕大哭起来。

“你们全都向着他，我才是捡来的……”

就算是被逼无奈，可仓衍当初让她承受的那么多痛苦却是无法磨灭。

让她如何忘却，如何原谅。

第34章

一群妖被惊住，又是手忙脚乱的哄，还有只巨大的熊掌想拍拍她头。

幸亏仓衍眼疾手快将人护进怀里。

他心惊胆战道：“熊叔，您现在这熊掌力气可不小。”

老熊憨厚地拍拍自己的头，不好意思地一笑：“哎呀，忘了！”

一个时辰后，凤疏雨与仓衍坐在灵花谷最高的山上。

凤疏雨情绪已经略微平复，她看向仓衍：“你是……怎么将他们寻回来的？”

仓衍愣了一瞬，淡淡笑道：“我借了梵迦宗的镇宗之宝，轮回盘。”

凤疏雨沉默片刻，声音有些讥讽：“他们竟然允你用这轮回盘来找一群妖的神魂。”

“我是佛子，除了我，那东西没人能用，再说这本就是他们自己造下的罪孽。”

凤疏雨看着远处跳来跳去的小兔子，又问：“既然只有你能用，他们又为何会允你退宗？”

仓衍道：“我当初入宗本就非我所愿，我想走他们拦不住。”

说着，他轻笑一声，那声音还有几分幸灾乐祸：“我告诉他们，我成不了佛了！”

凤疏雨能想到那群和尚惊愕又痛心疾首的表情，心中郁气顿时消散许多。

仓衍却是浮现出那日的场景。

主持苍老的面容露出坚决神色：“你若执意要退出梵迦宗，我不会允你借用轮回盘。”

仓衍沉默许久，看向大殿中佛祖那庄严慈悲的脸庞，双膝跪下。

“仓衍在此立誓，退出梵迦宗后绝不再入其他宗派，有生之年除魔卫道,保梵迦宗香火百年不断，梵迦宗若有难，仓衍以命相护。”

对峙许久，主持终于妥协。

“佛子，天道在上，记住你今日立下的誓言。”

……

沉默许久，凤疏雨轻声问道：“凤清，再也回不来了是吗？”

仓衍抬手想要安慰她，最后却又落下。

温柔而坚定地道：“只要你活着，凤清便活着。”

清风拂过，像是那逝去的总带着笑意的青年在拥抱她。

凤疏雨起身，拍拍裙摆上的草屑。

“仓衍，我此生绝不原宥你，亦不会再嫁给你！”

仓衍心中仿佛被千万只刀剑在凌迟，但他漆黑眼眸紧盯着那道刻入骨髓的红色倩影。

“无碍，我只要你活着便好。”

就算一辈子再无法触碰她，只要能在她身边看她一世安乐，他便心满意足。

再多的，他已经不敢奢求。

下了山，两人远远便看见一道蓝色身影守在谷口。

看见仓衍和凤疏雨，沈决神色严肃地跑过来：“出事了，赶紧跟我回天心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