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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故里的喉头滚了滚，哑声说：“离婚协议书我已经扔了，我也不会签的。”

他不想和安雪离婚。

他的脑海中不自觉的回想着那个晚上。

江故里那会正刚刚洗完澡，那时听见安雪那声掷地有声的“我喜欢你”，他无法否认，那一刻的慌乱。

灼热的气息洒在三人身上，他没来由的心坠入了谷底。

火葬场的门关上了，阻绝了里面的气息。

江故里将手撑在玻璃窗外看去，而工作人员飞快拉下了窗帘，阻挡了他的视线。

他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安母偏过头看了一眼身侧的江故里，眼底闪过抹哀色。

江母拍了拍安母的背，无声的安慰着。

三人的背影被清晨的阳光拉得很长很长，江故里逆光而立，暖洋洋的光芒照耀着他的背。

可却始终也暖不了他的心。

很快，工作人员捧着一盆骨灰走了出来。

江故里看着骨灰，哑着声音道：“我接你回家。”

他回到了酒店。

江故里看着窗户外被阳光镀上了一层光的富士山。

他的喉头滚了滚，垂眸看着手中的骨灰坛，心底一痛。

江故里放在窗前的桌上，低沉沙哑的说：“既然喜欢富士山，就好好看看它吧。”

话落，他从怀中拿出来一个钱包，从中的夹层里将相片抽了出来。

江故里瘦削的脸颊也染上了一丝暖色，他轻声呢喃：“我们回家。”

第十四章 梦魇

江故里摩挲着手中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穿着高中校服，垂着头背着书包默默在箱子里走着。

这是他偷拍的照片。

江故里手攥着相片，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照片上的人，赫然就是安雪。

江故里从钱包里再摸出了一张照片，上面的安雪唇角噙着笑。

照片上还带着钢印，是他好不容易从她的学生证上偷偷拿下来的。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那一年的沈夏。

“安雪，别跟着我了。”江故里背着书包身形高挑的冷冷说。

跟在他身后的安雪脚步微顿，手足无措的说：“江故里，我的学生证的照片没了。”

江故里垂着的手正攥着那张照片，可他冷声开口：“没了就没了，重新照一张就好了。”

那时的他的手心全是汗，生怕被安雪发现。

他冷凝着脸，掩饰自己的情绪：“走不走，不走就别跟着我。”

江故里从巷子里的水洼里，看着安雪毫不犹豫的步伐，他的唇角也溢出一抹浅笑。

他收好了那张照片，从口袋里拿出新买的手机，悄悄偷拍了一张照片。

巷子里突然闪烁着一道白光。

江故里紧攥着手机的手都有些颤抖。

“江故里，你有没有看见什么？”

江故里忙迈开了脚步，冷着一张脸：“别一惊一诧的。”

……

江故里从过往的回忆中回过神，阳光倾泻，就连木质地板都反射着光芒。

这时候，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是吴瑶。

他蹙眉接过：“江总，你什么时候回来？”

江故里轻咳一声，冷声开口：“有什么事？”

电话里的那人有一瞬间的沉默，良久才说：“没事。”

江故里冷着一张脸，斥责道：“没事就别打我电话，以后别来我家了。”

话落他掐断了电话，看着一旁的骨灰坛，深吸了一口气。

可他的心更加沉闷了。

江故里摩挲着骨灰坛，轻声呢喃：“你还没告诉我，你不告而别的原因……”

他停顿了一会，呼出一口浊气：“安雪，你不是想听我喜欢的人是谁吗？”

他没有说出口的话，却成了两人两人之间永远的遗憾。

江故里扯出一抹笑，他抱着骨灰坛，跟着江母安母两个人坐上了飞机。

他坐在窗前，看着飞机缓缓起飞，看着越来越远的富士山，心口一痛。

他轻声呢喃：“安绿̶雪，你该是很喜欢富士山吧。”

厚厚的云层在他的眼前浮现，云端之上，阳光倾泻，美得犹如梦境。

恍惚间他想起，自己自从安雪出现在他面前以后，就没有给过她一个好脸色。

江故里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若是他知道他们的相处已经时日无多，他定不会……

他靠在椅背上，沉沉睡去。

他恍若掉进了一个梦。

梦中的江故里温柔的揽着安雪，轻声说：“雪雪，我喜欢你，一直一直。”

安雪靠在他的怀里，仰头看着江故里，两人的目光交汇。

江故里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颊，看着近在迟尺的脸，他苦涩的笑了笑：“我知道你是梦……”

梦醒，人亦散。

可他却不想醒来，至少在梦中的他们还是好好的。

第十五章 便签

荆城。

葬礼现场。

江故里看着三两个人出现在安雪的葬礼上，轻扯唇角。

他掏出手机，看见上面同学的微信群一直响个不停。

“安雪真的死了吗？”

“死了，安母不是还发了通知了么？”

“可惜了一代才女。”

“可惜你怎么不去葬礼啊？”

“我这不是很忙吗？可是个大单子。”

江故里眸色渐冷，他在群里发出了一条消息：“谢谢今天来参加吾妻葬礼的同学。”

微信群顿时炸了一般，江故里将手机关了静音。

安母站在他的身侧，轻声一叹：“你这又是何苦？离婚吧，对你好。”

江故里却只是深深鞠了一躬，哑着声音说：“妈，我不愿离婚。”

安母心中一颤，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劝道：“你又不喜欢雪雪。”

江故里垂下了眼睫，清晨热烈的阳光却无法扫灭他心中的阴霾。

他仰头看着葬礼现场那张巨幅的照片，喉头滚了滚。

他和那几个同学寒暄着。

“江总以后前途无量啊。”

“是啊是啊。”

江故里听着他们奉承的话，不知为何有些烦闷。

自己以前穷困潦倒的时候，所有人都避他如洪水猛兽。

只有安雪靠近了他，虽然那时候的他不喜欢这个跟班。

江故里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轻呼出一口气。

“我听说安雪高中都没有读完，她爸出事以后，迫不得已她只能去大城市打工养家，真可怜，以前的才女再也不复往昔了。”一位同学的眼中不无惋惜。

“所以才不告而别？”

“可不是嘛。”

江故里睁大了眼睛，他沙哑的嗓音响起：“你们说什么？”

几位同学一五一十的说出了自己听到的。

后面同学说了什么，江故里一句话都听不进了。

脑海里回荡着他们所说的安雪，他的唇角轻扯。

原来不告而别的真相竟是如此……

江故里脚步踉跄了几步，他喉头滚了滚，心头痛得无以复加。

葬礼结束以后。

江故里坐在台下，掏出了钱包，看着里面的照片，眼眶微微泛红。

照片里的笑雪依旧，可如今安雪彻底离开他了。

江故里驱车一路前往山渊墓地。

墓地里的冷风呼呼的刮着，他手中的捧花放在墓碑前。

他轻声喃喃：“我来看你了。”

他的唇角扯出一抹笑，摩挲着墓碑上的照片，眼里氤氲着雾气。

随着烛火的点燃，江故里看着摇曳的烛火，心脏犹如沉入了谷底，再也不见光亮。

江故里摩挲着墓碑上空着的名字，轻声笑了：“我自作主张买的合葬墓，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想你生前离我很远，我想死后离你更近一些。”

他说着说着，眼眶里氤氲着泪水。

江故里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

他缓缓驾车离开了墓地。

江家别墅。

江故里看着空荡荡的别墅，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上面的指针指向了十点。

以往这个时间，安雪刚刚买完菜回来，正在厨房里忙碌着。

江故里抬眸看去，厨房里没有了那抹忙碌的身影。

他走近了冰箱，上面的便签贴写着：知道你不会照顾自己，我叫了人，会定时给你送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声被人暗响。

江故里颤抖着手打开了门。

门口的外卖员不耐烦的说：“怎么前几天不在啊？”

说完将手中提着的袋子塞到江故里的手中。

江故里浑浑噩噩的关上了门，手中的袋子沉甸甸的。

他打开了袋子，依稀可见是今天的菜，还有一份面包和牛奶。

第十六章 残忍

江故里眼中雾气弥漫，顷刻间潸然泪下。

他手里攥着那份牛奶，喝下去，牛奶的香淳钻入唇舌。

好半天，江故里将牛奶放下，撕下来那张便签纸，哑着声音说：“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

回答他的，只剩下空荡荡的别墅里呼呼的风声。

江故里看着窗外金黄色的银杏树叶，恍惚间想起高二刚开始的那个秋天。

“江故里，我做了饭，一起吃吧？”

那时候的他冷着一张脸，看着门口的安雪说：“我不要。”

话音刚落，正准备关上门。

却被一双手挡住了，江故里将关门的动作忙顿住，冷声说道：“你疯了吗？！”

安雪无辜的站在门外，她轻声开口：“我有道题目，想问你。”

身后的江母问道：“是谁啊？”

江故里将门打开，冷着一张脸：“进来吧。”

安雪抱着书包走了进来，她打量着他的家，一双眼中满是好奇。

他朝着前面走着，然后脚步微顿冷声开口：“不要跟在男生后面，你没有家教吗？”

他回身却看见安雪扯了扯他的衣袖说：“别赶我走，我爸妈吵架了。”

说着说着安雪眼中聚集着泪水。

江故里闻言什么话也没说，好半天一边做题一边轻声说：“你去隔壁房间睡，记着不要进我的房间。”

那个时候他隔壁的房间是一间空房间。

夜深。

江故里沉默的看着房间里一堆安雪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