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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轻轻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药效一点点褪去，迟来的钝痛像是对景轻轻的一场凌迟。

一直到出院那天，祁陌都没有再出现。

九章别墅。

景轻轻心灰意冷地撑着身子推开门，智能门锁“欢迎回家”的播报像是对她的嘲讽。

婚纱照已经被修复好重新挂在了正中间，几乎看不出痕迹。

可她心里却清楚，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无论如何修补，裂痕始终存在。

门锁的播报声再次响起，景轻轻应声看去，是神情严肃的祁陌。

他手上甚至拿了一张纸，上面加粗的黑字将景轻轻岌岌可危的精神彻底压垮。

【离婚协议书！】

景轻轻只觉得心脏里像是有刀片在割，连呼吸都变得疼痛难忍。

“阿陌……”

祁陌面无表情地将协议书扔在景轻轻膝上：“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字了，办手续徐助理会再通知你的。”

景轻轻试图从他脸上分辨出一丝谎言的意味，却没有。

她紧紧闭了闭眼，深呼一口气像是做了某种决定：“我会签字的。”

“阿陌，今天是我的生日，你陪我过完这个生日好不好？”

祁陌身体一顿，看着景轻轻惨白的脸色和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

也松了口：“好。”

景轻轻嘴角扯出一抹笑，露出几分期待的神色看向祁陌：“生日蛋糕。”

祁陌脸色微变，一边给助理打着电话一边往外走：“在Berko订一份生日蛋糕，我去取。”

门落锁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有些突兀。

景轻轻强撑起的笑容也逐渐落平，情绪翻涌下，她再也忍不住抓起手上的物件扔向那副结婚照。

“哗啦！”

清脆的破裂声响起，婚纱照再次破碎。

像是景轻轻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在祁陌一次次的伤害下彻底破碎。

二十分钟后，别墅外。

祁陌被刺鼻浓郁的血腥味弄得心脏瞬间落空，他几乎是一把撞开了门。

屋内一片狼藉。

景轻轻就那样毫无生机地倒在血泊中，手边是两人的婚纱照，照片上的两人依偎在一起，笑靥如花。

第11章

祁陌心脏猛地一沉，手足无措地将景轻轻抱起。

景轻轻那样轻，好像一片随时都会消散的羽毛。

祁陌眼泪无知觉地滑落，四肢都像是被浸透在冰水中毫无知觉，不知道闯了几个红灯才赶到医院。

景轻轻被放在担架上推进了手术室。

猩红的手术灯亮起，也将两人彻底隔在两侧。

祁陌衣服上沾染了血迹，他有些无力地后退，跌坐在长椅上。

心脏处一下一下传来钝痛，痛到指尖都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

手术灯应声熄灭，祁陌猛地站起，没等走上前，竟腿下一软竟然直接跪倒在地上。

——景轻轻脸上蒙上了白布，被推了出来。

祁陌不顾膝上的刺痛，踉踉跄跄地上前，却被程舒青拦住。

程舒青脸上尽是不忿：“你不配碰她！”

“祁陌，你对不起轻轻。”

“祁陌，是你逼死了她，你该忏悔一辈子！”

程舒青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完这句话，又递上景轻轻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

祁陌耗费了全身力气才勉强接过，手一个劲地发颤。

程舒青冷哼一声：“恭喜祁大少爷，丧偶是不是比离异好听一点呢？”

一句话将祁陌强撑起的精神轻松击溃，祁陌按着胸口，从心口处传来的钝痛震得他指尖都开始发麻。

他将离婚协议书揉成一团，又像是魔怔一样抚过落款处景轻轻的签名，一味地重复着“对不起。”

程舒青没有理会祁陌的哭诉和道歉，转身离开追上已经走远的担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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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陌实在是没有勇气再拦，程舒青的话撕裂了他的不堪，将他的所有错摊放在他面前。

走廊里只剩下重复着不成声调的“对不起”。

病房内。

景轻轻揭开了罩在脸上的白布，眼神麻木地听着祁陌的呜咽声。

第12章

程舒青看着身量单薄，瘦的不像样的景轻轻，手腕上骇人的伤口还在渗着血。

此时整个人被略显厚重的被子罩住，脸色竟然比被子还要白上几分。

似乎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景轻轻缓缓将头转过来。

程舒青看着眼神空洞的景轻轻，心里一惊。

快走几步，有些后怕地将她牢牢拥入怀中：“你吓死我了。”

“为什么非要自杀呢？”

“你如果刚才死在我的病房里，你知道这对我是多大的痛苦吗？”

“你想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吗！”

程舒青微凉的眼泪滴落在她后颈，景轻轻才勉强找回一丝神志：“舒青，对不起，吓到你了。”

“我只是不想活了，我觉得活着好累啊，舒青。”

“我现在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祁陌带来的离婚协议书是压死景轻轻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和温霖订婚的消息，她可以安慰自己是因为祁母的威胁。

可是当祁陌将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摆在她面前，她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可笑。

程舒青毫无形象的怒喝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什么叫什么都没有了！什么叫不想活了！”

“你难道就只是为了一个祁陌，为了那个渣男而活吗？”

“那我呢！你不是想治好你的腿吗？你就这样死了怎么治！”

景轻轻原本灰白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声音明显不稳：“我的腿可以治吗？”

“舒青，你是在安慰我……还是……我的腿能治？我能重新站起来了！”

景轻轻在程舒青坚定的眼神中语气逐渐确定。

程舒青一点点地将她额间的碎发别在耳后：“你的情况我和导师说过了，他说能治，只是需要去美国。”

“你的腿之前还是会疼不是吗？那就说明治愈的希望很大。”

“只是，你真的确定要把死了这件事做实吗？就这样瞒着祁陌？”

听到‘祁陌’的名字，景轻轻的脸色迅速变冷。

程舒青摆着手解释道：“当然，我绝对不是说让你们两个复合的意思，只是要将你还活着这件事在祁陌那边瞒下来，不容易。”

景轻轻自然清楚，却也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或者不知道都不重要了。”

“就这样吧，我不想和他纠缠了，离婚协议书我也已经签了。”

“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程舒青为了将景轻轻已经死亡这件事做实，甚至举办了一场葬礼。

葬礼定在三天后。

程舒青特意邀请了祁陌，甚至让景轻轻躲在暗处说是让她看着渣男如何忏悔。

依此来警示景轻轻不再重蹈覆辙，之后不要因为祁陌的几句话就原谅他。

葬礼上来的人寥寥可数，除去曾经相熟的几个舞团成员，只有祁陌一个人。

祁陌脸色不算好，但头发衣服却是一丝不苟。

捧着一束红玫瑰出现，景轻轻的心漏跳了一拍，不合时宜地想到谈恋爱时候的祁陌。

也是这样，总是会带一束玫瑰，全副武装地在舞团后台守着她下场。

那时候的他们也称得上是甜蜜。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景轻轻不知道。

红玫瑰混在一大堆平平无奇的白菊花中格外惹眼。

祁陌缓缓蹲下，凝望着景轻轻被花圈围住的黑白遗像。

景轻轻在他后方不远处坐着，恰到好处能听见他的呢喃。

“对不起，轻轻，我忙完一切之后就会来陪你的。”

第13章

祁陌宛如呓语一般的狠厉话语让景轻轻心里一惊。

他修长的手指有些依恋地贴上景轻轻的遗像，袖口被剐蹭着带起。

景轻轻才注意到祁陌长袖遮掩下的手臂上竟然有几处不明显的划痕。

手腕处更是缠了一圈白色的绷带，上面甚至还渗着血。

景轻轻终于意识到，祁陌的精神状态有多差。

颤抖的手，额间的冷汗，甚至连起身这样一个简单动作都需要准备几次。

巨大的恐慌瞬间侵占了景轻轻的大脑。

她还是没有办法看着祁陌死在他面前，哪怕是放过那么多次狠话。

可不可否认的是，她宁愿自己就这样死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