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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被他冷着脸侧身躲开:“别碰,你脏,婉孀会不高兴的。”
细细麻麻的痛涌过全身,她的心似被针扎透。
她是脏的。
他心里一直都如此清醒地认知的。
门外,嬷嬷谄媚尖细的声音救了婉娘一命。
“将军,您的婚服送到了,您现在试试吗?”
婉娘心刺刺的痛,他要成婚了,新娘不是她。
“试试吧,婉娘,你来为我更衣。”
婉娘强扯出笑:“是奴的荣幸。”
她掩下眸间苦涩,走到门口,接过嬷嬷手里盛着婚服的漆木红盘,转身为他卸去身上甲胄。
艳丽的红袍镶着镂空淡雅的竹纹,面前的男人眉目如峰。
他穿上婚服是这样的好看。
一扫往日的肃杀之气,如芝兰玉树,又如十里春风。
她好像透过那双眸,又见到了那个趴在高墙上沐光的少年。
待她目光一循去,他就呲着牙朝她笑。
婉娘堪堪回神,收回手道:“奴贺将军新婚大喜,早生贵子。”
如今,他仍在阳光下,她却只能在阴暗处媚笑承欢,红色喜服花好月圆不是她的归宿。
三天后,婉娘搬出了将军营帐。
因为嬷嬷说妓子污浊,会损了新人的福气。
阴冷潮湿的偏房里,婉娘从袖口拿出随身携带的口脂,对着废旧的黄铜镜,用指腹沾了些胡乱抹在唇角。
她问小玉:“好看吗?”
这口脂是陈若珩亲自去芳香阁学艺为她做的。
透过铜镜,小玉望着她那张刀疤纵横的狰狞面容上只剩悲悸。
却还是点了点头,硬挤出笑:“好看。”
几年前的小姐不是这样的,她是名冠京都的嘉禾县主,是盛京第一美人,是陈若珩都为之自卑要披战甲,夺功名,才能配上的徐婉孀。
小玉红了眼,转身之际哽了声:“我先去浣洗衣物了,姑娘好些休息。”
她掀开帘门快步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一个肥头油耳满脸酒气的壮汉踉跄着冲了进来,把婉娘摁在铜镜前。
不待婉娘反应,嘶拉一声,他扯破她襦裙挺身狠狠顶她——
“淫妇,将军一人怕是让你欲求不满吧!”
第4章
眼看亵裤要被扯下,婉娘拼死推开他,抄起桌上木梳对准他。
“你敢碰我,将军不会放过你的!”
那壮汉打了个酒嗝,淫淫笑道:“贱人!将军早就说过了,谁拿了头等功,你便是谁的,老子拿了头功,你就是老子的!”
话落,他一把扯下亵裤,昂扬着冲婉娘恶狠狠道——
“滚过来,跪下!”
婉娘立即闭紧双眸,转身瞬犹如坠入深渊。
心,似架在火上炙烤,痛得厉害。
初入营时,早有姐妹劝过她,别动感情。
可她偏不信,她偏觉得她的阿珩能爱上她一次,便也能爱上她第二次。
是她错了,他爱的不可能是人尽可夫的营妓婉娘!
她全身忍不住颤抖,身下一股热流顺着腿往下流。
鲜血淌到了脚面上,染红了她残破的裙摆,开出一朵妖冶的花。
壮汉看傻了,狠狠给了她一脚提裤就走:“晦气!”
屋子里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婉娘身子止不住地颤,接着便跌入深不见底的漩涡里。
她怀抱住双膝盖,泪止不住地流。
直到陈若珩的褐色长靴跃然眼前。
“是谁?”
抬起头,他喉间轻滚,压住了滔天的怒气。
婉娘紧紧咬住下唇,声音微不可见:“我痛。”
他眸底风雨暗涌,一把拎起她用力摇晃,震怒道:“你告诉我,到底是谁!”
婉娘只是沉默,双肩猛颤。
他为什么要这样,不是他把自己当奖励悬赏出去的吗?
“来人——”
陈若珩一声怒吼,半晌后,那壮汉便被压进了营帐。
跪着的壮汉脸上赘肉猛地晃动,指着婉娘开口栽赃:“将军,是她勾引我的,她说将军不在非要我玩她!”
“将军饶命啊,我……没碰她,她来了月事——啊!”
他话音未落,陈若珩一剑对准他的命门狠戾地插了下去。
血溅满脸,似不解气,他将剑猛地在他血肉中搅动。
直到那惨厉的嚎叫声慢慢弱下去,他才收回了手。
婉娘恍然,被称做冷血将军的他早已不是自己印象中那个咧嘴笑的少年。
暗红的血蜿蜒满地……
这样的血,她在三年前也曾见过的。
徐家整整三十二口被屠戮的那个雪夜,也是这般血流成河
痛苦的过去突袭,婉娘四肢百骸似是被毒蛇缠绕,阴冷刺骨。
陈若珩反手将帘门落了锁,声音如暗黑魔鬼:“是我满足不了你吗?还是你骨子里浪荡没男人便要死?”
不是这样的,分明是他下的命令。
婉娘愕然,很快又反应过来。
真相如何并不重要,他所在意的不过是所属品被侵犯,他一个男人的尊严被践踏。
纵自己此刻血流满地,他也毫不在乎。
心好似被丢入冰天雪地中,一瞬瞬冷寂下去。
她倚在红漆木箱上,云鬓半偏,似是赌气般扬起那张倔强的脸:“可将军为我备下营养汤,不就是希望我能媚笑承欢吗?”
她轻笑:“我越是浪荡将军不就越喜欢吗?”
陈若珩拳头攥得生红,气得扬手要打她,可他的巴掌还没落下,她已经撑不住发软的身子,彻底晕死了过去。
营帐里。
婉娘模糊醒来,军医正隔着丝帛为她把脉。
军医声音沉沉:“将军,娘子恐怕不是月事。”
“瞧脉像更像是喝多了媚药导致的失血症。”
这声音让她大脑一白,好熟悉。
婉娘强撑着睁开眼,坐起之际面纱随之掉落,抬眸便对上一双星眸。
真是他!是她的府医顾西辞!
四目相对,顾西辞顾不得陈若珩,激动上前一把紧紧将她抱住:“婉孀,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徐婉孀没死!”
第5章
未等婉娘反应,陈若珩直接一脚将顾西辞踹翻在地:“你胡说什么,什么婉孀?”
顾西辞跪直了身子,激动忘言:“婉孀是陛下亲赐的名讳,徐家有女婉如日月,她便是嘉禾县主徐婉孀啊!”
陈若珩直勾勾凝着婉娘那张面目狰狞的脸,眸色晦暗不明。
“胡说八道!我的婉孀早已死了!”
他抽出长剑猛地朝顾西辞心口刺去,却被婉娘抱住了臂:“奴求将军开恩,毋妄造杀孽,奴求您了!”
她跪在榻上,恨不能给他磕头,可又怕一松手那利刃就会刺进顾西辞的心脏。
顾西辞终于反应过来,忙附和道:“是下臣认错了,将军饶命。”
陈若珩冷哼一声,倏地收剑入鞘放下狠话。
“治不好她,我定取你性命!”
话落,他恼着脸转身离开。
营帐内,只剩下两人。
顾西辞跪行至婉娘跟前,压低了声哽咽道:“婉孀,我找了你好久,我寻遍乱葬岗不见你尸首便知你没死……”
“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婉娘却径直将他打断,红着眼望他:“你不想活了吗?你记住,徐婉孀早死了,还望军医慎言。”
顾西辞愕然一瞬,很快明白过来。
沉默半晌,他垂下头颤着声音劝她:“姑娘,媚药伤身,以后别再服用了。”
“你答应过我,要好好活着,为徐家平反的。”
婉娘紧紧捻着被褥,别过脸不动声色冷声逐客:“我要休息了。”
顾西辞默然取出一盒丸药:“这丸药万望姑娘按方一日一服,改日下臣再来复诊。”
话落,他以头抢地,叩首谢恩后离开:“方才谢姑娘救命之恩。”
待到人影消失,婉娘才松开手,她拿过那盒丸药按在心口,蜷缩床榻一角,泪盈于睫,无声的呜咽着。
她哭着哭着便睡了过去,无征兆地陷入三年前那场梦魇。
徐家灭门之夜,顾西辞带着她从后门逃走,不料被官兵堵了个正着,她以身为顾西辞挡剑换他逃生。
脸被划烂了也不知道痛,只是疯了般嘶吼:“你快逃,快逃——”她不想再欠任何人。
“快逃,快逃啊……”
忽而,她落入了一个强有力的怀抱,陈若珩温柔的声音响起:“别怕,我在。”
婉娘如抓到救命稻草搂紧他:“别再抛下我,求求你。”
“不会抛下你,三日后你便随我一同出发去盛京迎亲,如何?”
他轻抚着她的长发细嗅着她身上幽香,煞是迷恋。
婉娘咯噔一瞬强撑着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