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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的路，几乎是日夜兼程。

　　到了第八日时，云子辰终于带着张素素到了江州沈家。

　　明月瑶那时正在百善堂，听闻云子辰忽然到来，十分意外，赶紧回到了府上来。

　　是时，云子辰已经由管事暂时安顿到了一间客院内。

　　明月瑶提着裙摆进了院子，当看到云子辰怀中拥着一个女子，细声细气安抚的时候，禁不住瞪大了眼睛。

　　哦，恐女的家伙把女子抱在怀里？

　　那她可得好好看看，这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治好云子辰的顽疾！

　　“三哥。”明月瑶迈步进了屋内。

　　只刚一出声，那云子辰揽在怀中的女子便如惊弓之鸟一般，迅速躲进云子辰怀中，只露出一双眼睛，惊恐又带点疑问和防备地看着明月瑶。

　　明月瑶挑了挑眉，停在远些的地方没有靠近，“三哥先忙，我去外面等你。”

　　云子辰“嗯”了一声。

　　等明月瑶出去，他低头看向小脸发白的张素素：“她是我妹妹，医术很好，人也很温柔，你好好留在此处，让她照看你，帮你医治。”

　　“我不要，三哥你别走，我害怕……”张素素眼泪汪汪，眼底全是祈求，还紧紧抓着云子辰的衣襟。

　　云子辰神色纠结。

　　那拐子的事情很是严峻——连太师家的小姐都敢拐，恐怕背后的水不知多深，若是不去查探清楚，还不知道有多少人遭殃。

　　再者，他留在此处帮不上什么忙。

　　理论上来说，他是要立即回去，把人交给明月瑶照看的。

　　但看着张素素泪痕满面，怕的浑身发抖，只有自己能让她感觉到安全的样子，云子辰心里浮起了浓浓的心疼和不忍。

　　半晌，云子辰叹了口气，妥协了。

　　他决定留几日，先让清元去追查，等张素素的情况稳定一点，他再快马加鞭赶过去。

　　……

　　云子辰陪了张素素两个多时辰，张素素睡下，他才离开客院去见明月瑶。

　　此时天都已经黑了。

　　明月瑶在月瑶阁等着他，一见他进来，脸上便露出微妙的笑容，“三哥，那姑娘是谁啊？”

　　云子辰说：“张太师家的素素姑娘。”

　　“……”

　　明月瑶有片刻失语，“竟然是她？”

　　当初那个被云子辰丢出去摔的断手断脚，以此坐实云子辰病得不轻的世家贵女。

　　云子辰正色说：“先前给你传信，想请你医治的人就是她，她遇到了些事情，受了刺激，精神状态很不好。”

　　他大致把张素素的情况与明月瑶说了。

　　明月瑶当即前往张素素休息的客院，轻手轻脚检查脉搏，之后才到另外一间屋内。

　　云子辰问：“怎么样？”

　　“先前的大夫医治方向是正确的。”明月瑶皱眉说道：“只是针灸做的次数太少，手法也有些生疏……我可以治，需要时间。”

　　“那就好。”

　　云子辰松了口气，“她现在状态不好，我留几日，等她与你熟识了，我还要往儋州去一趟。”

　　明月瑶点点头应了。

　　兄妹二人又说起拐子的生气。

　　贩卖人口天理不容，明月瑶听到了也十分气愤，告知慕祁渊后，都派出了人手先行前往儋州查探一切。

　　云子辰和张素素一起住在了客院。

　　明月瑶第二日就给张素素配了一幅药，还要辅助针灸。

　　扎针的时候张素素精神状态不好。

　　云子辰安抚了好久，最后还是他半抱着才勉强针灸结束。

　　接下来的几日都是这样。

　　到了第八日，张素素的精神状态已经平稳许多。

　　但她的记忆还是错乱的。

　　她只记得被云子辰救了前后的一些事情，对自己张家小姐的身份却是没记起来。

　　明月瑶温声安抚说：“三哥别担心，她这种是正常情况，坚持针灸治疗，过些时日就会全部记起。”

　　云子辰相信明月瑶的医术，点点头说：“那就好，有劳妹妹了。”

　　“小事。”明月瑶示意彩月带着药箱离开了。

　　云子辰坐在床边，看着低着头，柳眉微蹙的张素素一会儿，说：“我沈日离开此处。”

　　“你——”张素素猛然抬头，“你要去儋州？”

　　“嗯。你留在这里治病。”

　　张素素问：“你会去多久？”

　　“大致……”云子辰估算了一下，“两三个月。”

　　“那、那好吧。”张素素微咬着下唇。

　　她终究是比刚到江州来的时候情绪稳定了许多，现在的她不会扑到云子辰怀中哭着求他不要离开。

　　但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却也写满不舍。

　　张素素犹豫了良久，唇瓣开合：“三哥，你路上小心。”

　　云子辰看似面色平静，实则心底也不是很舒坦，有只猫爪子抓挠一样难受。

　　他想起曾和有些投契的生意伙伴聊过日久生情。

　　他现在这……是不是照看她的时间久了，所以也生出来微妙的情？

　　云子辰叹了口气，揽着张素素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别担心，我办完了事就回来……妹妹医术很好，我回来时你的病情应该能大好。”

　　“到时我送你回家。”

　　张素素没听清他说什么，只是盯着面前的衣襟抿紧了唇，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等云子辰把她放开的时候，她从床头枕边翻出个荷包来，双手捏着递给云子辰，“给你。”

　　云子辰有些意外：“你做的？什么时候？”

　　“在那边庄子上……”张素素也不等他去接，仔细地帮他戴在腰间。

　　她看着云子辰，欲言又止，但却也似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二日，云子辰快马离开了江州。

　　张素素则留在此处，配合明月瑶医治。

　　明月瑶对待病人既耐心又认真，更何况这位张素素身份如此“特别”，明月瑶更是用上了十二万分的心思。

　　她选来照看张素素的婢女也是讨喜懂事的那一类。

　　张素素一开始两日还有些不自在，但在这样温和的环境下，那颗不安的心也逐渐安定下来。

　　针灸疗疾，她脑海中逐渐浮现起了许多事情。

　　像是在脑海之中看别人的人生，却又充满熟悉感。

番外 摘星（终）

　　三个月后便是年节下。

　　江州是个四季如春的地方，但今年的温度却出奇的冷。

　　往常除夕那一日，街上的社火杂耍到处都是百姓阖家出来看热闹，整个街道拥挤的人山人海。

　　今年却因为冷风割面，街上根本没几个人。

　　那舞龙舞狮和杂耍的人们也被冻的只打哆嗦，眼见着没观众，都意兴阑珊地想回去。

　　一阵冷风吹过，鹅毛般的白色雪片呼到一人的脸上。

　　那人把伸手抹了一把脸，惊讶地说：“这……江州怎么还下雪了？”

　　大家看着天上雨雪纷飞，再无心与外面逗留，争相回家去了。

　　江州城门口，风雪夜归人。

　　两名骑士跨马而来，进城之后放慢了速度。

　　两人都风尘仆仆。

　　清元啧了一声，拢紧了披风：“这什么天儿，不是说江州常年温暖，怎么还下起雪来了？”

　　他边上的云子辰穿着单薄，倒也没像清元一样不顾形象拢衣裳。

　　云子辰瞧着落地祭花的雪片，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他此去儋州，联合了明月瑶和慕祁渊派的人手，将拐子那件事情彻底解决，回程之前，也收到了明月瑶的一封信。

　　明月瑶在信中说，张素素的病好了。

　　这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但不知道为什么，云子辰的心绪稍微有一点点不宁。

　　清元在一旁念叨着气候。

　　云子辰摸了摸腰间绣着松竹的荷包，一提马缰，往沈家奔去。

　　“公子？”

　　清元愣了一下，赶紧追了上去。

　　因是过年，沈宅门前挂着漂亮的大红灯笼，门柱上对贴红底春联，瞧那字迹龙飞凤舞，极有风骨，竟似是慕祁渊的手笔。

　　云子辰瞥了一眼，心知摄政王宠爱妹妹，倒也没什么意外的。

　　他翻身下马，扣响角门。

　　片刻后，门内传来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