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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想它大抵已经随着丽正殿那场大火去了吧。”

“碎玉无法复圆，坠湖亦无可寻，赵平津，天色已晚，你回去吧。”

赵平津几乎压不住内心的绝望，像是有一把利刃，一下一下的戳着自己的心，每次下到，带出来的都是血淋淋的肉。

“妙儿……你为何就不能原谅我呢？”他是人，他也有犯错的时候啊！

许妙妙笑了笑，讽刺的看着身前这个神色不甘的男人：“那我要不要也原谅乔清婉呢？你是不是接下来就要说……我怎么就不能像乔清婉学学她的温顺大度呢……你在想什么啊，赵平津，你还不明白吗……爱你的那个妙儿早就死在了跳下城墙的时候。”

“我从不欠你什么，可你却欠了我两条命，一条，是当初我为你挡箭的那一命，另一条，是小桃被冤枉的那一命。”说到最后一字时，她眼中不禁带了泪。

可她不想再在这个男人面前展露脆弱的一面，许妙妙转身离去。

雪还是下的那么大，她从街道上买了一把竹伞打着，不愿让白雪落在自己的身上。

两年前，寒冬腊月。

许妙妙满心欢喜的牵着赵平津在东宫的石道上走着。

她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所有的女子走在夫君身边，都是要在他们身后，一小步一小步的跟着的，只有她，不顾规矩，牵着太子的手，在雪里跑。

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呢？大概是在想——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可世事无常，回过神，许妙妙竟然走到一个卖胭脂水粉的店铺面前。

店家卖力的招呼她进去，待踏入进去，店家又继续夸她好看，适合什么样的妆容。

赵平津曾经也带她逛过这家店。

他甚至也会理所应当的为她描妆，而后递给她自己一个铜镜，每次他为她做这些，她心里仿佛吃了蜜饯一般。

而后，他有了乔清婉，他将心掰成了许多瓣，一瓣给乔清婉，一瓣予她。

那时，许妙妙心中是一片难以言说的凄凉。

而今日，她站在这些脂粉面前，只觉得自己乍然清醒了些。

第39章

又过了些日子，咸阳城放晴，各家屋顶上的雪也跟着融了很多。

皇帝很高兴，丞相趁机进言：“律法森严，现在百姓都有些不敢玩乐过节了，不如今年除夕，我们除了驱除疫鬼外，再而举办个宴会？”

秦皇自白玉阶上走下，淡淡道：‘’也好。”

许妙妙却在下朝之际，向皇帝辞官。

皇帝没有多说什么，许妙妙却觉得浑身都轻快了很多，快步走出了麒麟殿。

紧绷的弦徒然松懈，她有些想去向秦阿嫚道别。

这样想，她也这样做了，许妙妙走到阿嫚公主的宫门前，她隐隐仿佛听见了一道典雅、像天上云一样棉薄的琴声。

门扉推开，随着她的动作，外面的光线也攸然扩进了殿内，阿嫚公主坐在琴案后，手指微动，便有如同高山流水一样的乐声从指尖中泄出。

沐云初静静的跽坐在一旁。

许妙妙愣了愣，发丝被风殿外凉风吹得微微扬起。

“妙儿来了。”沐云初眼神锁在了她的身上。

阿嫚公主也停下了拂琴的动作，转眸看向许妙妙，看清真的是她，面色一喜，便立马起身朝她走了过去。

“马上就除夕了，按照往年惯例，父皇会举办宴席，届时我们就可以吃很多好吃的了！”

不管在什么时候，阿嫚总是活力十足。

对此，许妙妙很羡慕她，回应道：“我不会去了。”

秦阿嫚眼睛微微张大了些，沐云初一愣。

也不知怎的，他竟然大步起身，走到许妙妙面前，就要为她把脉。

许妙妙无奈的笑了笑，避开了他的手。

“阿嫚，阿初，我要离开咸阳城了。”

说完，她将怀中的帛书教给了秦阿嫚，正声道：“这里面，是我所知的未来之事，我能想到的，我全数都写在上面了。”

这下，秦阿嫚更迷茫了，还有些愕然。

什么未来之事？许妙妙又不是巫师，怎么会知道未来之事？

沐云初眸色深了几分，压低声音道：“请公主收好。”

许妙妙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原来……他真的信她。

告别完，许妙妙拢了拢自己衣裳，踏出了殿门。

外边的雪在光的照耀下，灼灼生辉。

很多宫人都低着头走在道上，不敢多看任何人。

咸阳宫永远是这安静的模样。

“你难道就要这样不管不顾的离开吗？”身后却突然有一道声音打破了平静。

许妙妙微微错愕回头，是赵平津。

她收回视线，神情变得冷淡，没有回他。

赵平津眉眼一沉，继续道：“你说你从未来而来，既知未来之事，却从来没有和我讲过，我的未来。”

从前，他只当她是胡言乱语。

可当他失去过她一次后，他拼命的在记忆里找寻两人的回忆。

她异样的言行，她不同常人的聪颖……她新婚之夜坦白的认真，都让他确认了，她从来没有骗过他。

他不信，她那三年间对他没有一丝感情。

若她真的是异世之人，那么对他的未来三缄其口，就只能是——他的结局并不好。

第40章

记忆回到黎明初升之际，许妙妙向皇帝辞官。

看着殿内的众多明灯，她的心却仿佛已经熄灭了那盏心火。

她和皇帝讲，这个世界上不止有中原这块土地，地球是个圆的……

有南亚大路的孔雀帝国，它亦被后世的汉朝称之为天竺……还有许多的地方，秦人的铁骑尚且未曾踏足。

皇帝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摆手让她退下。

回过神，许妙妙又将这些事情告知眼前的人。

赵平津顿了顿，几息之后才道：“汉朝？那是数百年后的朝代吗？”

许妙妙心中摇头，看着他前所未有的冷峻神情，终究是没有把那句秦二世而亡说出来，但是她已写在锦帛之上，告诉了公主。

她没有一如往常一样不理他，继续缓缓开口：“我将未来之事写于锦帛中，又将锦帛送给了阿嫚，你若是想知道，可以去寻她。”

闻言，赵平津的眼神倏然沉了下去，过了一会，他漆黑的眼眸又闪了一抹跳跃的火光。

“我不要知道的我结局。”他只想要她留下。

雪点缀着华宫，又缓缓飘落在长廊的屋檐上。

“公子年幼丧母，定知悲喜聚散自有天意。”许妙妙继续道。

赵平津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说他丧母之事，面容一滞。

从前，自然是许妙妙在意他，故而不敢在赵平津面前提任何损他心神之事。

如今，她成了一个持刀诛心者，丝毫不留有余地的拿他的伤痛去刺他的心。

许妙妙沉默了片刻，转身就走。

她想去的地方有很多，要做的事也很多，可只靠她一人，又怎能完成。

这些事，她想先暂且告一段落。

咸阳都城正穿过渭水，许妙妙买了一辆马车，让车夫驾车顺着渭水的水流往外走。

身后踏踏声传来，她掀开车帘子，竟是沐云初骑马追上了她。

“皇帝看重赵宦官，多因他精通律法，若是我们陷害他去犯错——”

许妙妙打断了，猛的摇头，“不可，你以身犯险，换来的是什么，你可曾细想过？”

见她这样说，沐云初心中微动，可他在心中已经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除去赵高这个祸害。

“妙儿……”他竟然这样唤她。

对视一眼，许妙妙只道：“保重。”

她将车帘放下，难得的寡言起来。

秦朝将天下分为三十六郡，每个郡县下又有乡。

故而又有，十里一长亭，十亭一乡之称。

日暮西斜，沉重的车碾将许妙妙所有心思压下。

车夫在一个村庄停下，农舍简朴，偶尔还能听见左邻右舍骂人的声音。

黄泥敷粉的墙壁边，两个妇人还在对骂。

“你家的鸡又吃了我家的栗！”

“谁看见了吗？有谁看见了吗？你凭什么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