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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面前的徐太医略微沉吟一刻：“夫人是脾胃不适，有些湿热，只要多休息即可。”

　　此话一出，席云笙身子有一瞬间的颤抖。

　　到底……还是失望。

　　她下意识抬眸去看谢循的反应，神色难过：“阿辞，我又没能怀上……”

　　谢循有些怔，没反应。

　　席云笙失落地垂下头。

　　这时，耳边却骤然传来谢循的低喃，如雷贯耳。

　　这是小九特意放大让她听的。

　　她听到谢循说：“还好，卿欢并无身孕。”

　　叹息中，带着受惊过后的庆幸。

　　席云笙喉间一梗，苦涩蔓延。

　　她抬起头，扯起僵硬的嘴角，问：“谢循，你是在庆幸我没有子嗣，还是在庆幸这掌家之权终不可能落于我手？”

第6章

　　席云笙死死盯着谢循，不放过他脸上闪过的任何一丝表情。

　　不能否认的是，她还抱着一丝期望。

　　可下一秒，他眼神微暗，哑声搪塞了一句：“你整日别想些乱七八糟的，我说了你永远都是我谢循的妻子。”

　　说罢，他伸出手想将她拥进怀里。

　　席云笙第一次反感与嫌恶他的触碰。

　　“那你将私印和管理府中账务的权利交给我，否则人人议论，我不能安心。”

　　她说完，亲眼看见谢循头顶上那两条纯度一百，浓度一百的爱意值，数值骤减。

　　谢循嘴唇动了几动，最终却也没能给她回答。

　　席云笙鼻尖发酸，情绪在心头翻涌着，但最后还是泄了气。

　　“罢了，我说着玩的。”

　　谢循紧拧的眉头一松，附身揽她入了怀。

　　“阿欢，别再胡思乱想了，好吗？”

　　席云笙面无表情，回拥着他配合演戏：“好。”

　　这时，谢循身边的侍卫走了进来。

　　他就将她松开，听完低语，他拿起佩剑。

　　“你按照太医开的方子好好休养，我出府处理一下事情。”

　　又是这样蹩脚的理由。

　　席云笙看着谢循极力掩饰的慌张，目送他走出了屋子。

　　她心中清楚，连谢循原本浓重的爱意已变得复杂晦暗。

　　那个满眼都是自己的少年将军，就快要消失了。

　　席云笙倏地拨开被褥下地，追了上去。

　　她从后环住他的腰，脸紧贴上他宽厚的背：“阿辞，再陪我一会儿好吗？”

　　她在赌，赌这次谢循会不会为自己停留。

　　可谢循没有回头，更是想把她的手给拿开：“阿欢，别闹。”

　　席云笙紧了紧手臂，哽声笃定：“我没闹。”

　　她哽了声又问：“阿辞，你保证……你只爱我一个人，好吗？”

　　谢循似轻轻叹了口气，而后转过身来抱住她：“我保证，我只爱你一个人。”

　　他语气缱绻缠绵，眼里的真情让席云笙一时都失了神。

　　可他依旧坚定坚持地将她的手拿开：“听话，我真的有事。”

　　谢循还是走了。

　　冷冽的风从门缝钻进来，席卷了席云笙的全身。

　　她站到手脚都发麻的时候，她听到小九幽幽地叹出一口气。

　　紧接着，小九就又给展开了画面。

　　谢循到了费盈盈的院子，两人相拥着。

　　费盈盈靠在他怀里撒娇：“阿辞，你来的这么晚，让我好等。”

　　“连孩子都看不下去了，在肚子里折腾我呢。”

　　谢循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发丝，语气温柔地仿佛她是一件易碎的珍宝：“好，我错了。”

　　“补偿你好不好？”

　　说完，他捧住她的脸吻了下去。

　　这一幕如万千根针扎进席云笙的眼里。

　　她一动不动地站着看着，直到绝望的情绪铺天盖地袭来。

　　她不能自已地跌坐在地，死死捂着心口放声痛哭：“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回应她的，只有小九冷漠的声音。

　　【到此为止吧，你的坚持只会加深自己的痛苦。】

　　席云笙哭到颤抖，眼眶红得要流出血：“一个人，可以同时爱两个人吗？”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是我太粘人，太任性了？还是……”

　　一瞬间，委屈、悲伤、无奈等情绪交织在一起，像潮水般向她涌来将她淹没。

　　小九重复着机械的语气：【我提醒过你早日脱身，别再执迷不悟。】

　　闻言，席云笙楞愣住了几秒，如当头棒喝。

　　她忽然就觉得好累……累到，她第一次生出想要回家的念头。

　　“小九，我想回家……”

　　小九沉默了一瞬，机械的语调再度响起。

　　【你确定吗？一旦离开这里，谢循将会消失不见。】

　　席云笙擦去了脸上的泪，没有犹豫。

　　“确定。”

第7章

　　闻言，小九发出了很冷的一声讥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席云笙心头一刺，沉默无言。

　　小九又说：【脱离世界需要申报流程，在我回来之前，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做任何违反当前人设的事。】

　　席云笙深谙小九这句话的意思。

　　在她真正离开之前，她还要继续假装谢循身边的完美夫人。

　　继续假装被谢循蒙在鼓里，继续看着他和费盈盈恩恩爱爱。

　　席云笙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了。

　　她缓缓闭上眼睛，眼泪滑落衣角：“保证完成任务。”

　　经过上次太医诊脉那件事后，谢循倒是对她的状态越发上心。

　　他特意吩咐了小厨房，开始研究各种药膳。

　　甚至为了让她不再胡思乱想，谢循将军营中的一众差事都交由了副将打理。

　　而他自己，堂堂沈小将军，不在疆场驰骋，而是呆在府中陪她风花雪月。

　　一切美好得像是没有费盈盈的存在。

　　席云笙想，就当是最后的温存。

　　相敬如宾，好聚好散。

　　可费盈盈却坐不住了。

　　这天，席云笙正懒散地倚在躺椅上晒太阳，雨筠就呈上一封信来。

　　信封上写着五个清秀的小隽：“席云笙亲启”。

　　席云笙心一咯噔，到底还是刺痛了下。

　　她拆开信，看见费盈盈写道：

　　【阿辞给孩子取名沈右丞，他说，右丞是希望他能恢弘泽世，繁荣富贵！】

　　“右丞。”席云笙小声念出，“高山景行，吉祥安泰。”

　　她忍不住哽咽，心中仿佛空了一块。

　　这个名字，原是她为自己孩子取的。

　　谢循却给了费盈盈的孩子。

　　他该是有多笃定啊，笃定她席云笙一定生不出孩子。

　　席云笙深吸了口气压下酸涩，将信收进了一个匣子里。

　　刚收好，谢循就走进院中。

　　“阿欢，一切都准备好了，走吧。”

　　前日，席云笙跟谢循说她想回一趟席家。

　　想不到他动作是如此的迅速，这么快就将一切都准备好了。

　　席云笙站起身来，走向他。

　　也该时候，是去看看娘了。

　　或许这就是她们母女俩的最后一面。

　　这两年来，如若没有席家的撑腰，席云笙在沈府里也不会过得如此称心如意。

　　席夫人性格虽强势了些，但却是处处为她谋划打算，希望她能一生一世顺遂。

　　可惜，她到底要让娘失望了。

　　半个时辰后，马车便到了席府。

　　席母早等在门口，看到席云笙下了马车，立刻就迎上来。

　　“突然就回来，哪就那么急着见面了？”“

　　席云笙鼻尖发酸，一时没说出话。

　　倒是谢循跟在后面说：“阿欢惦念着您，我们也好久没回来了。”

　　席夫人意味深长地看向席云笙，又拉着她的手拍了拍：“想我，就该听我的话。”

　　她意有所指上次提过的事。

　　席云笙装傻，避开了她的视线：“娘，我有点饿了。”

　　席夫人没再多说：“行，我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菜，正好多吃点补补。”

　　很快，一道道佳肴美馔铺满了整张珊瑚八角几。

　　江瑶青羹、金山咸鼓、炙鸭……都是席云笙爱吃的。

　　她光看着，泪水就盈满了眼眶。

　　“阿娘，您为我操心了。”

　　席夫人顿了下：“为人父母，当为儿女计之深远。”

　　“等你日后生了孩子，该操心的就是你了。”

　　她说着，夹了个炙鸭腿放进席云笙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