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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上一世，若是她没死，最后只怕也是落得这个下场……

莫凌霜接过药，一饮而尽，喉间苦意蔓延，没等吟霜拿蜜饯，她便猛地扑在床边，剧烈呕吐起来。

“娘娘！”吟霜慌了神，急忙去扶，却见莫凌霜脸上一片惨白，眼中泪意浮动。

吟霜顿时心酸不已：“娘娘，奴婢再去煎一副来。”

莫凌霜拉住她，摇了摇头：“这药，不必再喝了。”

“风寒可医，心病难除，这药，对不了我的症。”

她慢慢躺了下去，嘴里的苦意却久久不散。

这几日晚上，她总觉得冷，也总想起当霜秦圣轩对她宠爱时那些好来。

可每每当她想沉溺其中，真相便犹如利刃，狠狠撕开这片假象。

莫凌霜手指紧紧抓住被单，声音哽咽。

“吟霜，你说，陛下是不是从未爱过我？”

吟霜惊的直直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莫凌霜背过身去，床榻之上，她肩膀微微抖着，泪流满面。

凤鸾宫的太医去了一波又一波，可莫凌霜的病却莫莫不见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而秦圣轩，从未踏足过凤鸾宫。

解禁的当天晚上，莫凌霜坐在窗前，天边皎月倒映入眼，却照不亮她心底深处。

不知道坐了多久，吟霜走过来：“娘娘怎在这吹风，等下寒了根本，有碍子嗣，”

莫凌霜整个人僵住。

她哪里来的福气有个孩子呢？

即便是前世，她到死前，也从未有孕。

莫凌霜如同木偶般站起身来，一时不察，却将窗边那坛盆栽带落在地。

清脆的瓷器碎裂声骤然响彻房间。

莫凌霜下意识看去，瞳孔骤然一缩。

在那棕褐色的泥土中，赫然露出一截血色的花蕊！

莫凌霜心脏猛地一揪，她蹲下身去，颤着手拨开泥土，一阵刺鼻的异香随之袭来。

她看着这盆栽，陡然想起这是去年秦圣轩送来的。

这一瞬，她的心如同千根钢针狠狠扎下！

莫凌霜猛地抬眸：“吟霜，将陛下御赐之物全都拿来！”

她此刻脸色白的如纸般。

吟霜不敢耽搁，一样样将莫凌霜珍藏之物都摆在她面前。

可下一刻，莫凌霜犹如魔怔一般，将其一样样砸碎，碎片满地，割裂了她的手。

吟霜慌的去拦，却被莫凌霜狠狠一推：“让开！”

她满手是血，状若疯魔。

百样物件，尽皆碎裂，就如她的心，寸寸裂开，找不到一处完好的地方。

每一样东西里，都有那刺鼻的异香！无一例外！

莫凌霜死死的盯着那些东西，眼白处血丝遍布，骇人至极。

“吟霜，去太医院打听打听，这是何物。”

她声音里哑得令人心碎。

吟霜领命而去。

不过一刻钟时间，莫凌霜却觉得漫长的令人窒息。

她瞧着跪在面前抖若筛糠的吟霜，缓缓开口。

“说。”

“娘娘……是麝红花，女子用之，终生无子！”第9章

莫凌霜浑身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她从椅子上滑落在地，倒在了满地碎瓷上。

痛的钻心，可她仿若无知无觉。

“娘娘！”

吟霜哭了。

莫凌霜却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前世她一直无子，所有人都说，是莫家作恶多端，活该生不出龙嗣！

她为此求尽偏方，甚至求神拜佛，为了能有个孩子，她什么都做过！

她因此对秦圣轩感到愧疚，忍着心中剧痛将他推去旁人宫中！眼睁睁看着别人生下了她最爱之人的孩子！

却原来，这一切，竟都是秦圣轩一手安排的！

泪一滴滴砸落在她手背上。

秦圣轩，你好狠的一颗心——同床十几载，你竟就这么冷眼看着我在这场早已注定的棋局中不死不活！

莫凌霜猛地捂住了脸，血与泪一同溢出指缝。

她喉间散出极尽痛苦的哽咽。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月光如水，照的满室苍凉，却照不亮莫凌霜眼里的绝望。

解了禁闭后半月，秦圣轩终于来了凤鸾宫。

见莫凌霜真病了，他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本以为莫凌霜又在装病邀宠，没想到竟病得如此严重。

看着她没了以往活力的苍白模样，秦圣轩心中莫名烦闷。

遂大发雷霆：“太医院干什么的吃的，连小小风寒都治不好！”

这样的关心，莫凌霜却再也没了以往的甜蜜心动。

“与太医院无关，臣妾只是不爱吃药。”

秦圣轩皱眉将她揽入怀中：“好了，你妹妹之事就此揭过，过几日，朕带你去皇家寺庙散心。”

“谢陛下隆恩。”

沉默半响，莫凌霜靠在他怀中，遮住麻木的眼。

三日后，皇家寺庙。

莫凌霜跪在佛前。

阵阵檀香中，她执起签筒，心中默念：“佛祖在上，求求您，为信女指条明路。”

告诉她，该怎么才能在这条秦圣轩为她安排的死路上求活？

木签落地，莫凌霜刚要俯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却先她一步捡起了签。

莫凌霜抬头，却是一愣，那僧人单手执褐色珠串，身上白袍一尘不染。

而他那张观音般慈悲的脸，却跟秦圣轩一般无二！

莫凌霜连忙起身行礼：“玄明大师。”3

玄明与秦圣轩乃一母同胞的兄弟，只因莫生片刻，按照皇家双子不能同堂的规矩，十二岁那年便送来了皇家寺庙出家为僧。

玄明微微躬身：“贵妃有礼。”

他垂眸看了眼手中签，眉心一皱。

“奔波阻隔重重险，带水拖泥又渡山，皇嫂，所求何事，竟求了个下下签。”

莫凌霜心底发寒，她张了张嘴：“是死路吗？”

玄明扫过眼前这张苍白至极，不复往日明媚的脸。

绝美容颜上，染上病弱之气，就像最好的山水画被晕染墨汁。

若是西子在世，只怕也不如眼前之美。

玄明收回目光，双手合十：“神佛之念不过求个心安，皇嫂可信，人定胜天？”

莫凌霜身子一震，正要开口，却听殿外吟霜唤道：“娘娘，陛下出来了。”

莫凌霜只能还了一礼：“多谢大师解惑。”便朝外走去。

她身后，玄明那双冷寂黑眸中，异色浮动。

……

第二日，秦圣轩率众人回宫。

却在寺门口遇见等着的玄明。

他手里提着一坛酒，僧袍浮动间，整个人飘然欲仙。

“见过陛下，贵妃娘娘。”

秦圣轩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忌惮：“你来此作甚？”

玄明俯身一礼：“陛下，此乃小僧自制桃花酿，昨日见贵妃娘娘不断咳嗽，又听闻她不喜用药，所以特地送给她试试。”

莫凌霜一怔，看着玄明递过来的酒坛，正欲接过。

下一刻，她手臂却被秦圣轩抓住。

秦圣轩锁着眉，冷道：“贵妃的身体自有宫中太医调理，此物她不需要。”

莫凌霜只得收回手：“大师好意，本宫心领了。”

“是小僧多事，望陛下与娘娘勿怪。”

玄明自然的将酒坛收回，目光澄澈坦然，任谁都看不出他有任何异心。

秦圣轩凤眼微眯，下一刻，竟当着玄明的面一把拉住莫凌霜的手。

莫凌霜浑身一僵，只能跟着他大步向前。

她看着秦圣轩宽阔肩背，这曾是她眼中唯一的依靠，此刻却只剩满心苦涩。

寺门口。

所有人瞠目结舌看着这不合体统的一幕，留下的妃嫔更是嫉恨得眼都红了。

而沈芯竹脸色苍白无比，想起沈太傅上次传入宫中的话，猝然狠狠攥紧了手。

回京之后，凤鸾宫再次成了后宫众人的眼中刺。

秋猎前一天。

秦圣轩踏入凤鸾宫时，莫凌霜正在窗边认真刺绣，阳光微微洒落，一片岁月静好。

他拦住奴才即将出口的通传，自己走了进去。

在莫凌霜身后看了片刻，他才出声：“霜霜。”

莫凌霜一惊，放下手中东西就要行礼，却被他虚扶住。

“这里并无旁人，不必多礼，这是绣的什么？”

莫凌霜轻声道：“流景婚期将近，臣妾想给她添妆。”

秦圣轩一挑眉。

“朕记得，流景出嫁之日还早，你现在就开始了？朕的香囊呢？”

莫凌霜眸光一顿，声音轻柔。

“陛下坐拥天下，怎的还惦记臣妾这一个小小香囊，臣妾不绣，陛下也总会有的。”

秦圣轩心里蓦然涌起一丝不舒服。

这丝不爽，不知从何而起，似乎是从上次宫宴之后开始的，又或许更早……在莫凌霜第一次让他去其他人宫中开始……

他神情冷了下去，淡淡道：“你这是不愿给朕绣？”

语气虽淡，可任谁都知道他生气了。

他本以为莫凌霜会立即朝他撒娇认错，谁知却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