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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川将扇子拿在手里，展开：“别人画的东西是想着能够留下，或者是单纯喜欢。”

“我没有什么喜欢的，也没有什么需要留下的，所以就只是一片空白。”

褚欣瑶看着收起表情的云川，她在人间度过的这些日子，知道了万物皆是空的道理。

云川作为应天地而生的神，好像万物都装在心里，掌管世间一切秩序。

云川受所有人供奉。

可实际上，世间万物什么也没有入他的眼，他看似什么都在乎，实际上最是冷血，什么都不在乎。

褚欣瑶的心猛地沉下去，云川看待自己就像是漫长生命里的一个不起眼的绳结。

在他不可计的时间长绳里的一个节点。

她一遍遍地告诫自己，不要觉得自己在云川心里有任何不同。

自己对云川来说只是一个赌约，只是一时兴起。

云川察觉到褚欣瑶的情绪，看向远处的青山，又看向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

最后目光落在褚欣瑶身上：“或许，我这把扇子上会多一个凤凰也不一定。”

褚欣瑶心里一阵悸动，若有思的看向云川：“云川，梵净之地，是除你和玄冥之外都不能进吗？”

云川一边往外走一边回答：“我至今没有见过其他任何人。”

“我也不清楚，可能吧。”

两人之间罕见的陷入沉默。

经过一间茶馆，云川突然来了兴致：“要去看戏吗？前几日我听香客们说从京城来了一个戏班子。”

褚欣瑶有些不解：“什么戏新奇到你都没见过？”

云川没有接话，只是自顾自地往里走：“去看看吧。”

褚欣瑶进门时这出戏已经演到了高潮。

一个女子手持长剑，一脸悲戚地看着谪仙装扮的男子：“若是我剑道练到极致，是不是可以向上天求一个愿望？”

谪仙只是挥了挥拂尘：“可以，你想求什么？”

女子放下剑，任由眼泪滑落：“我想求的是长生，我想成仙，陪在你身边。”

云川放下折扇，斟了一盏茶递给褚欣瑶。

“讲的是一出人仙相恋的戏，女子最后努力修炼终于能长生和这位谪仙在一起了，故事结局还算圆满。”

褚欣瑶心有所感地看向云川：“是不是我修炼到极致也能进梵净之地？”

云川没有回答，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可能吧。”

突然之间，雷声大作。

云川脸色一变，冲出茶馆。

褚欣瑶不明所以地跟在云川身后：“怎么了？”

“那场浩劫，快要降临了。”

第25章

褚欣瑶赶到神界时，天柱上已经有细微的裂痕。

天柱上泯灭众神残存的神力已经化作冰霜刀刃。

褚欣瑶离得这样远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冷风。

远处天边有一道明显的裂缝，周围黑气四溢，看不清具体情况。

离渊站在众神最前列，身上已经穿好了战甲。

流宸剑光芒流转，已经是迎战的姿态。

众神见到褚欣瑶，不由得有些心虚，都避开与她的对视。

离渊表情略微松动，轻声唤她：“欣瑶。”

褚欣瑶只是看了他一眼，继续将目光投向天幕上巨大的裂缝：“怎么回事？”

“方才不知从何处划过一道流星，直接将天幕割破了。”

褚欣瑶眉头紧锁：“有修复之法吗？”

谈话间，裂缝似乎已经开始越变越大，轰鸣声也越发刺耳。

离渊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看着褚欣瑶缓缓吐出四个字：“以身祭道。”

在场众神脸色俱是一变，默契地将目光投在褚欣瑶身上。

他们实在是忌惮褚欣瑶的身份，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让她消失。

褚父褚母在褚欣瑶身前站定，褚父的语气前所未有地严肃：“我不会让我的女儿去的。”

谢离也适时守在褚欣瑶身边：“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褚欣瑶并没有多少感动，现在她身边站的这些人曾经和对面那些神一样。

他们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

褚欣瑶毫不怀疑，他们最后也会因为各种苦衷和理由，一番权衡之后再次将她抛弃。

在场的所有人，其实都已经默认了她的牺牲。

褚欣瑶蓦地想起了云川，他会选择什么呢？

会选择牺牲她去弥补这道裂缝吗？

他可能根本不会考虑这些事，大抵在他看来，不过是棋盘上的难解的局。

既然黑白二子相争没有办法决出胜负，那不如就干脆将棋盘推翻。

褚欣瑶突兀地笑出声：“东方瑾不是得了我一魄，不如就让她去修补这道裂缝吧。”

“魔神以身祭道，也算正了这万年骂名。”

褚欣瑶神念一动，已经将东方瑾牵引到众神面前。

东方瑾不住地摇头，眼角含泪望向离渊：“不要，离渊。”

离渊挥剑斩断了褚欣瑶的羁绊：“不行，不能让东方瑾去。”

甚至有人开始附和：“东方瑾是青丘狐族的唯一余脉，不能去。”

说的这样冠冕堂皇。

完全不像是之前想要将身为魔神的她杀之而后快的模样。

东方瑾不顾形象地躲在离渊身后，只漏出一只眼睛，可眼里哪里还有半点畏惧。

眼底的自得毫不掩饰，像是在嘲笑褚欣瑶的天真。

“没必要多一个人去牺牲。”

褚欣瑶语气更快地说道：“那战神将军去吧。”

褚欣瑶和离渊两人僵持不下。

“轰隆”一声，一道闪电直直向他们劈来，众神只能闪身避开。

所站的地方已经是焦黑一片。

褚欣瑶和离渊分立两侧，对视之间已经齐齐飞身来到裂缝前。

两人默契地将全身神力悉数灌注到裂缝之中。

裂缝逐渐缩小，最后只剩一道一人宽的缝隙。

两人此时都已经力竭，冷汗细密地爬上额头。

离渊下意识地看向褚欣瑶的方向。

【以身祭道】

这四个字突兀地在他脑海中炸开，他短暂地愣神，手上动作一滞。

这一幕被一旁的褚欣瑶捕捉到，转而控制自己，扭转身形对着离渊使出一掌。

第26章

离渊在离裂缝半米处稳住身形，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神色晦暗不明的褚欣瑶。

“欣瑶，你就这样恨我？”

离渊心底的涩意逐渐攀升，眼睛有些酸胀。

褚欣瑶对离渊的质问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反问道：“战神将军，你方才为什么收了力？”

听到褚欣瑶公事公办的“战神将军”和她不带一丝感情的质问。

离渊顿时被哽住：“我……”

他不知道那一瞬间的迟疑也能够被褚欣瑶捕捉到。

他不能否认，当六界众生和褚欣瑶同时放在他面前，他还是会犹豫。

守护六界是他身为战神的责任。

对于离渊本人来说，保护褚欣瑶不再受伤是他现在唯一的想法。

他对褚欣瑶的愧疚永远弥补不了。

可是他作为战神，永远会把六界放在首位。

他刚才确实有那么一瞬间的念头，想要牺牲褚欣瑶来修补最后的一道裂缝。

离渊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褚欣瑶立在一边，冷漠地看着离渊。

她知道离渊为什么会迟疑。

其实，不管作为离渊还是神界战神将军的离渊。

在他心里，六界众生永远比一个褚欣瑶重要。

甚至比他自己更重要。

可他偏偏不敢承认这个事实，甚至还自以为是地将自己和战神割裂开来。

试图和她强调【如果他不是战神，他一定会选择褚欣瑶】。

可是根本这个假设从始至终都不存在。

“咳咳！”

离渊压抑的咳嗽声唤回了褚欣瑶的思绪。

她掀眸看去，离渊将流宸剑立在身前，双手结印，已经强行分出一道虚影。

虚影和离渊一般无二，眼神坚定地看着那道裂缝。

褚欣瑶认出那是分了离渊七分神力的神魂。

她有些慌张，想要将虚影收束。

“离渊！你疯了！”

“剩下的裂缝联合众人之力也能封印，你不用做到这个地步！”

虚影逐渐凝实，离渊嘴角已经有鲜血溢出，声音发颤：“我不能再让你受伤了！”

褚欣瑶这才意识到，原来在她出现之前，众神已经暗中计划好要用牺牲她来填补裂缝。

褚欣瑶低头看去，不远处众人神色各异，除苦苦支撑他们脚下法阵的褚父三人。

其余人仅仅是击退方才四散的黑气已经应接不暇。

褚欣瑶暗骂一声：“无用！”

离渊早已知道神界除他和褚欣瑶之外再没有可用之人。

神界不会让离渊白白送死，只会将主意打到褚欣瑶身上。

虚影手握流宸剑，毫不犹豫地冲进裂缝之中。

剑意荡开，刚才凝成的虚影瞬间化作碎片消失。

天光大亮，一切已经与平常无异。

离渊猛地呕出一口鲜血，流宸剑嗡鸣声阵阵，飞回他手上。

神魂破碎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离渊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急速下降。

五脏六腑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而浑身的血液又在逐渐冷却。

原来当时褚欣瑶生生分离出一魄时竟是这样的痛苦吗？

离渊费力地向褚欣瑶伸出手。

他看到褚欣瑶向他奔过来，很快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有一滴冰凉的泪落在他的脸上。

一冷一热让离渊眼前的一切逐渐变得模糊。

离渊抬起手，轻轻拂去褚欣瑶脸上的泪。

离渊看着紧咬着嘴唇，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