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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是打算走的话，我不会感谢你。”

　　顾婉婷甩开他的手，快步走出展厅。

　　徐喻初追上去，将展厅的钥匙放在她的手里。

　　“这件事是我一直想为你做的，一直在我的人生计划当中，和我生病没有关系。”

　　他说这话，她是相信的，可是……

　　“可是如果没有后面的这些变故，你根本不会带我来这里，”

　　顾婉婷回身瞪着他，“只会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偷死掉，连最后一面都施舍不给我！”

　　这番话，顾婉婷很多次想说出口都忍了下来，但此刻，她不想再忍。

　　他们彼此之间一直都默契地不提这件事，可现在显然已经到了一种避无可避的地步。

◇ 第二十四章 失禁

　　徐喻初哑口无言，最终被顾婉婷带到了医院。

　　她认为，徐喻初的心理问题如果不解决，总有一天，他就会按自己说的那样，死在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里。

　　顾婉婷坐在心理咨询室外等了他整整三个小时，走出医院时，她借口上厕所，让徐喻初去给她买草莓蛋糕。

　　独自又折返回来，询问医生结果。

　　“顾小姐，这三个小时，他一句话都没说过。”

　　徐喻初在咨询室这三个小时，只为图她一个安心。

　　他自己没有任何接受治疗的想法。

　　顾婉婷刚走出门，便看见徐喻初提着草莓蛋糕在不远处等他。

　　他什么都知道。

　　“陪我去看看大海吧。”

　　既然他不接受医生的治疗，那只好她自己来帮他。

　　“先把蛋糕吃了。”

　　她一天都没有吃东西，肚子早就饿了。

　　顾婉婷并不会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奶油刚在口腔中融化，顾婉婷故意说：“如果每天醒来都能吃到草莓蛋糕就好了。”

　　简单的心愿，却等不到他的回应。

　　“你可真小气，连每天请我吃一份蛋糕都舍不得。”

　　“走吧，带你去看海。”徐喻初不敢回应他的话。

　　海风吹过，吹乱了顾婉婷的心。

　　“我来你家找你的路上就已经想好，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这个世界，我也不会独自继续活下去。”

　　她抱定必死的决心回到他身边，期盼他能够为了自己留恋这个世界。

　　她站在他的身旁，风凌乱她的头发，耳边只剩海浪声。

　　徐喻初抱住她，眼中尽是对她的不舍和对生命的茫然。

　　“之后，我们来海边拍婚纱照好吗？”

　　他们的视线一同落向不远处穿着婚纱礼服的新人，在摄影师的指导下摆着亲昵的姿势。

　　“我们之间还有太多没有完成的事情，好不容易从娱乐圈这个泥潭中脱困，你是不是应该把从前亏欠我的都补足给我。”

　　她就差直接说，徐喻初，我不同意你死。

　　“我们一起，总能扭转命运的手腕。”

　　徐喻初和她对视许久，终于还是被她的眼神打败。

　　哪怕明知命运的手腕已无半分扭转的可能，他也不忍心再让顾婉婷担惊受怕。

　　可打击来得总是猝不及防。

　　前一秒重新振作尝试重新面对生活，下一秒现实又将他推入深渊。

　　深夜，他突然惊醒，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怕吵醒顾婉婷，他放轻动作走出了卧室。

　　洗手间的灯光让他清楚看到身上灰白色的裤子有一块深色的印记，伴随着一股刺鼻的异味。

　　他快速洗了个澡，将裤子扔进了垃圾桶，试图掩盖这一切。

　　顾婉婷却在这时突然走了过来，边打哈欠边揉眼睛。

　　“你怎么现在洗澡啊，睡前不是洗过了吗？”

　　“刚刚不小心把牛奶洒在身上了。”

　　徐喻初随口胡扯，视线却忍不住看了一眼垃圾桶。

　　顾婉婷捕捉到他的小动作，知道并请您再一次恶化了，却没有点破。

　　可他们都知道失禁的情况出现第一次，只是一个开端。

　　这一段日子里，顾婉婷其实已经发现他的异常，却不忍心直面他的窘迫。

　　徐喻初也不想这么狼狈的面对她。

　　直到他发现自己再次失禁时，双腿却虚乏无力，无法起身。

　　他无法承受如此没有尊严的生活方式。

　　顾婉婷也无法再装作视而不见。

　　她给徐喻初找了干净的裤子，准备给他更换时，却被他一把推开。

　　“出去，我自己可以。”

　　他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想让她快点消失在自己眼前。

　　顾婉婷却执意不肯，徐喻初哑着嗓子，艰难开口，仿佛有一根刺堵在他的喉咙里：“婉婷，求你了，快出去。”

　　他根本做不到坦然将自己最狼狈的一面展现在她眼前。

　　顾婉婷眼中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转身走出卧室。

　　她顺手带上房门，将彼此隔绝在两个空间里。

　　怕加重徐喻初的心理负担，她连哭都不敢发出声音，只能捂住嘴巴默默流泪。

　　老天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

◇ 第二十五章 灯塔之上

　　卧室里传来一声闷响，顾婉婷眼泪都来不及擦便推门冲了进去。

　　只见徐喻初已经倒在了地上，手拉着只穿了一半的裤子。

　　顾婉婷伸手扶他，他却直接甩开她。

　　“别帮我。”

　　她并不理会，咬着牙吃力地将他扶起，却听见他沙哑的声音。

　　“顾婉婷，我们分开吧。”

　　这一次，他说真的。

　　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往后只会这些狼狈和恶心只会越来越多，他会渐渐丧失人体所有的基础本能。

　　他不愿意让她面对这样的自己。

　　更无法接受让她承受这些痛苦和委屈。

　　“婚纱照还没拍呢，这话以后不许再说了。”

　　顾婉婷故作镇定，被她无意识咬得泛白的唇和忍不住颤抖的声音都出卖了她的真实心理。

　　她拿着他换下来的裤子准备清洗干净时，突然感觉胸口一阵抽搐，险些让她上不来气，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

　　徐喻初的目光捕捉到她的动作，心气散尽。

　　“怎么，你也觉得很恶心是吗？”

　　恶心到甚至觉得反胃。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一个人吗？”

　　顾婉婷看着他，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她只是突然不舒服，可眼下好像也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迅速调整自己的情绪，却听见他说。

　　“直接扔掉吧。”

　　“这是我给你买的，不能丢，我等会就去给你洗。”

　　顾婉婷扯了扯嘴角，想哄他开心，却没意识到这一抹强扯的笑意比哭还难看。

　　“我们去医院好吗？”

　　她不想眼睁睁看着他越来越痛苦，除了等待死亡的到来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不想做无谓的挣扎。”

　　这个病在世界上至今都没有治愈的案例，去医院也是白费力气。

　　“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行吗？”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不想放弃。

　　“与其在你面前苟延残喘的活着，不如……”

　　“别说了。”

　　顾婉婷不忍心听下去，急忙出声打断了他。

　　但徐喻初却坚持要把话说完：“我不想留给你最后的记忆那么难堪。”

　　他什么都可以听她的，唯独不想接受治疗。

　　不想一步一步丧失所有能力，变成一个只能瘫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废物。

　　时刻只能被迫接受顾婉婷的照顾。

　　他更不忍心将她也拖进这个深渊。

　　对他们彼此而言，都是极大的痛苦。

　　“分开吧，让我在你面前保留最后一点体面。”

　　顾婉婷哽咽了一下，手紧握住又放开，下定了极大的决心。

　　“陪我拍完婚纱照吧。”

　　她就放手，给他想要的体面。

　　徐喻初想拒绝，现在越纠缠下去，分开之后只会越绝望。

　　“你不想看看我穿婚纱的样子吗？我们一起十五年，你不觉得遗憾吗？”

　　他们明明已经携手度过十五年风雨，将名字写进了彼此的配偶栏中。

　　却依旧逃不过命运的捉弄。

　　她知道徐喻初已经不想再见任何人，

　　所以去海边的那天，她像海滩管理处租了一个早上清场，

　　穿着婚纱，自己带着三脚架和相机，连摄影师都没有。

　　“婉婷，你真美。”

　　徐喻初的视线定格在她身上，根本舍不得转移。

　　他想多看她几眼，努力将她的模样刻在自己的心底。

　　今天的海浪有点大，海风吹过，拂动他的衣角，凌乱她的秀发。

　　徐喻初跟在她的身后，一步一个脚印，寻找满意的拍摄地点。

　　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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