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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安公主已经到了跟前。

谭玉歆要走，也被她叫住。

“玉歆妹妹今日这裙子真好看。”

谭玉歆看了季应礼一眼，“是吗？我倒觉得粉色更衬公主。”

“春风得意，人比桃花。”

定安公主娇羞一笑：“玉歆妹妹真是说笑了。”

很快她又问：“玉歆妹妹今日要做什么？我能同你一起吗？我在这里都没有认识的人。”

她越说越委屈，好像谭玉歆要是抛下她，她就在这里活不下去似的。

前世谭玉歆就是因为心软，才会导致自己被人嘲笑。

“我今日打算参加蹴鞠，不如公主跟着应礼？应礼只打算去参加斗诗，没那么失仪。”

季应礼见谭玉歆明明已经松口又改变主意，他很快拧眉。

担忧地靠近：“你不是不舒服吗？跑跑跳跳会更晕的。”

谭玉歆看着他，竟然真的会觉得恍惚。

季应礼完全无视了就在眼前的定安公主，完完全全只能看到她。

如果不是伪装，那该有多好。

定安公主竟也只是温和地看着她，和那个草菅人命的恶魔完全联系不上。

如果前世的一切只是她的一场噩梦就好了。

谭玉歆在心中感念，却还是拒绝了眼前的季应礼：“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去跑一跑或许更舒服。”

“你就带公主去玩吧，公主第一次来，你可要多多照顾她。”

她说完，扭头就走，再不给季应礼说话的机会。

定安公主也乐得没她打搅，一句话也不说。

谭玉歆掐着手走了一路，到远处才敢停下。

浑身像是突然脱了力，她踉跄了几步，扶着一旁的树干才得以站稳。

袖子翻起，谭玉歆看到自己已经被掐出血痕的手指，

十指连心，怪不得她的心现在这么痛。

她真的无法说服自己，季应礼和定安公主穿相同颜色的衣服只是巧合。

可她才是季应礼的未婚妻，季应礼这样做，难道不会想到别人会怎么看她吗？

他是没想到，还是不在乎，不想关心？

她在旁人眼中沦为笑柄，也只是她一个人的事。

而他佳人在侧，哪里还记得未婚妻的难堪。

蹴鞠场就在眼前，但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走进去。

场上奔跑的身影各个热血张扬，鲜活又热烈。

她今天这副样子，倒真有点不合适了。

谭玉歆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场上热血儿郎们，也想起自己从前在蹴鞠场上恣意奔跑的模样。

那天小泽问她，有做到自己想做的事吗？

她没法回答。

因为她没做到。

现在看来，小泽说的确实没错。

念书也不一定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

甚至因为自己想做的事，和念书没有关系，她都不敢说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谭玉歆在蹴鞠场边看得入迷，不知不觉天色渐晚。

她起身准备回家时，突然想起季应礼一直没来找过自tຊ己。

虽然她没有觉得意外，但心底还是免不了失落。

谭玉歆找遍聚会所有的地方，都没有看到季应礼和定安公主的身影。

她的心越发沉了下去，却也说不了什么，是她让季应礼陪着定安公主的。

四处都有散场的人，谭玉歆跟着三两人群，朝外走去。

她来时坐的季家的马车，而此时，季家的马车早已不见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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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谭玉歆站在门前发愣了片刻，忍下鼻尖酸意，决定独自走回家。

她刚到街口转角，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突然跳到她面前。

一旁杂耍的摊位恰时喷出一大团火焰，让她将对方的鬼神面具看得更加仔细。

谭玉歆被吓一跳，瞪眼看着对方，都忘了尖叫。

只觉得胸腔里的一颗心快要跳出来。

很快男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精致的脸。

似狐狸的眼睛还在发亮，看着她全是笑意。

“小美人为何独自回家？不妨让小可送你？”

谭玉歆愣愣回神：“无聊。”

她扭头便走，也不理凌恒。

凌恒也不需要她搭理，自己就跟了上来。

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到处都是拥挤的人群。

凌恒跟着谭玉歆，时不时帮她挡开要撞到她的路人。

走了一段路，谭玉歆突然回头看他：“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送你回家。”凌恒一脸坦然。

“那你就走到我身边来。”

谭玉歆语气很轻，低得快要听不见。

嘈杂的街道，两旁的光亮落在她脸上变成阴影。

她忽然就不愿意继续为难自己。

季应礼让她伤心，她就只能伤心吗？

她重活这一世，不就是为了做出改变吗？

凌恒走到她身旁，她又说：“既是送我回家，也不着急，这里这么多好玩的，凌公子可有兴致同我一起玩？”

凌恒顿了下，下一瞬眼角一弯：“求之不得。”

谭玉歆把大脑放空，和凌恒在夜市玩了许久，心间所有的阴霾也像是随之散去。

夜更深，凌恒把谭玉歆送到家门口，分别时，谭玉歆叫住他。

“你到现在也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凌恒脸上刚才那点笑意，倏然就变淡了许多。

方才他的开心是真的，此刻的怔愣也是真的。

他没打算告谭玉歆自己到底是谁，或者说，他没料到谭玉歆还在对这个问题紧抓不放。

谭玉歆就直直盯着他，等他的回答。

但好半晌，凌恒都没张嘴。

“罢了，若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

谭玉歆道：“今日我很开心，所以这次我不计较，但你以后别再跟着我了。”

她同凌恒道别，转头便进了府。

凌恒站在原地，看着缓缓关上的大门。

谭玉歆的背影越来越模糊。

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

谭玉歆刚进自己院子，夏夏就跑过来迎她。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夏夏脸上表情还是很严肃，并不像是松了一口气。

谭玉歆觉得奇怪，难道她今日出去一日，家中出了什么变故？

她忍不住紧张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定安公主今日来过，留了口信，约您明日去公主庙见一面。”

定安公主约她见面？

谭玉歆不知为何，心中陡然升起不安。

眉心突跳，让她有些透不过气。

可定安公主这口信都送到了府上，旁人都瞧见了。

自己若是不去，以定安公主那副面具之下真正的恶人之心，怕是要把此事变成一桩关乎全家的祸事。

谭玉歆不敢拿全家性命去赌，只能决定赴约。

翌日一早，她便叫了个有身手的车夫，送自己去公主庙。

公主庙建在城外，前世谭玉歆以定安公主的身份和季应礼成亲时，曾去过一次。

虽偏僻却也不缺香火。

被蒙骗的百姓，甚至愿意每日来参拜。

马车上，看着路边越发熟悉的景象，谭玉歆背脊阵阵发寒。

重生后，她没有一刻忘记，自己曾死于定安之手。

今日这般突然的赴约，让她想起上辈子死时的痛苦。

她看着远处隐约浮现的那抹粉色，下意识捂住胸口。

长盛山，桃林，她上一世的埋骨地。

手中的佛珠突然断裂，珠子掉了一地。

谭玉歆看着满地的佛珠，心念急转。

她该如何，才能逃脱这必死之局？

前世的她死在桃林，又是如何到的公主庙？

将心中杂乱的思绪按下，谭玉歆脑海中的念头越发清晰。

定安公主约她去公主庙见面，是为了杀她！

而这一次，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对调，她绝不会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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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看着越来越近的桃林，谭玉歆终于冷静下来。

艳阳高照，她却遍体生寒。

现在的她，没有回头路可走。

马车行至庙前停下，谭玉歆独自下车，一抬头便是宏伟静谧的公主庙。

前世这个时候，为定安公主所铸的神女像已经在筹备中。

只待她死了，被铸进神女像。

今日呢？

也将是这般光景吗？

她会不会不能逃脱宿命，再次死在定安公主手里？

谭玉歆一步一步走近，踏上庙前的楼梯，倏地又想起，自己死那日，是个大雨交加的夜晚。

现在太阳正刺目，这一切都变得不同吗？

谭玉歆走进大殿，看到定安公主的背影。

她正跪在蒲团上，虔诚礼佛。

谭玉歆向她行礼：“公主将我约来此处，可是有话要说？”

定安公主身体未动，只是指了指身旁的蒲团。

谭玉歆抬头看了眼佛像，二话不说走了过去，在蒲团上跪下，默声参拜。

以前她不懂定安公主为何如此喜爱礼佛，她觉得公主应该感到害怕和畏惧。

但现在看来，定安公主礼佛，就是为了洗去心中罪孽。

然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作恶。

定安公主敢在佛前杀自己，就说明，在定安公主心中，神佛也只是她伪装的手段。

她根本没有虔诚可言。

“比不得公主一心向佛，玉歆觉悟不够。”

刚参拜完，谭玉歆立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