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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瑾背脊上挨了一道又一道戒尺抽打，疼得她噙泪颤抖。

那嬷嬷边打边要她乖乖去寺里上香拜佛，好好的给沈家求个嫡孙。

陆瑾咬牙忍痛，就是不吭声。

嬷嬷打得手都发麻，陆瑾疼得煞白了脸，也不应声。

好在，那正要下山的景慧和尚途径此地，瞧见后出言阻拦。

“落霞寺山门前，哪家的仆妇这般放肆，还不停手！”

那嬷嬷知晓自家夫人对着佛门人最是虔诚，唯恐这和尚去府里告状，忙扯着被打得狼狈可怜的陆瑾，将人拽上了马车，吩咐车夫立刻回府。

车夫不敢多言，依言驾马离开。

小丫鬟忙近前查看陆瑾伤势，连襁褓里的孩子，都被这阵仗吓得哭嚎。

那嬷嬷在车厢里，听得孩子哭声，烦不胜烦，伸手直戳在孩子额头，将小孩子嫩生生的脸蛋都戳红了，恶声恶气骂道：“赔钱货，哭什么哭！”

陆瑾的婆母沈夫人，常当众骂陆瑾女儿是赔钱货，从不避人，下人们有样学样，自是对陆瑾母女，没有半分尊重。

眼见女儿被那嬷嬷的手戳得疼哭，陆瑾慌忙护在女儿身前，心疼的揉着女儿额头。

那嬷嬷在一旁，竟还咬牙切齿冲着晚凝威胁道：

“小丫头片子而已，夫人早说了这孙女是个赔钱货，偏生少奶奶你还心疼的跟眼珠子似的，我可告诉少奶奶，您不肯好端端的在寺里拜佛给这贱丫头求个金贵弟弟来，回去就等着老夫人责罚吧！”

嬷嬷话说得嚣张，句句都戳在陆瑾心坎上。

陆瑾攥紧手掌，抱着女儿紧挨着车壁，拿手捂着女儿耳朵，气得浑身发抖。

不过数月的孩童，哪里听得懂什么言语，也不会记事。

可陆瑾，还是下意识紧紧捂着女儿耳朵，不愿让她听到这些轻贱她的恶言恶语。

自嫁进沈家后，夫君不堪，婆母不慈，公爹遇事三不管。

这些年来，陆瑾每每忍无可忍回到娘家和自己至亲倾诉，娘亲和哥嫂，却总逼她忍让求全。

他们都要她以夫为天，要她事事恭顺，要她温婉贤淑。

逼着陆瑾，活成了那吃人的规训里长出的女子模样。

将最初鲜活的她，刻成温婉贤淑处处忍让的泥塑。

又把原本有喜有怒性子倔强的陆瑾，雕成泥人脾性，不配悲喜，处处要忍受礼法训诫的提线木偶。

这样的日子，陆瑾苦熬了五年。

至今，也瞧不见尽头。

娘亲总同她说，世间女人的日子，都是如此苦熬。

还说她能高嫁给知府公子，已是撞了大运，更该事事迁就忍让，便是被夫婿打落了牙齿也要往肚子里吞。

可陆瑾总是忍不住想，

难道，她一生都注定要如此艰难如此屈辱，如此不得自主吗？

难道，世间所有女子的日子，当真就都如母亲所言，事事以夫为天，半点快活恣意都没有吗？

若果真如此，她真的好不甘心……

第7章学房中事

从落霞寺下山后的马车里，陆瑾听了那嬷嬷一路的冷嘲热讽。

马车总算到达沈家。

那老嬷嬷冷哼了声，便去寻了陆瑾婆母告状。

陆瑾瞧着那嬷嬷走远，抱着女儿回到自己院中，进门后将女儿妥帖放在摇篮上，低声给她唱着安眠的曲儿。

总算将孩子重新哄睡，她浑身强撑着的那股心气儿，才能松软了下去几分。

安静的内室里，一身狼狈的陆瑾，连干净衣衫都没来得及换。

女儿睡下后，陆瑾指腹轻轻落在女儿额上，一下下揉散女儿额上淤痕，脸上都是心疼之色。

小丫鬟瞧着陆瑾动作，叹了声后忧心忡忡的问她：“少奶奶，那嬷嬷可是夫人跟前的亲信，她若是在夫人那处给您上了眼药，您可如何是好。”

陆瑾眼帘低垂，自嘲一笑，回道：“还能如何，左不过是又一顿打骂羞辱。”

话音刚落，便听得外头传来那嬷嬷得意的话音。

说是夫人吩咐，传陆瑾过去见她。

陆瑾看了眼睡着的女儿，叮嘱丫鬟守着孩子，理了理衣裙，便同嬷嬷去了婆母院中。

沈家夫人信佛，院子里常年熏着佛香。

陆瑾人一踏进房中，便被那烟香呛得厉害，熏出了眼泪。

当初沈夫人原想着将自己娘家侄女许给自己儿子，没成想沈老爷却执意要履行陆瑾和沈砚这段二十年前的娃娃亲。

沈夫人算盘落空，又无法埋怨夫君儿子，便把怨气全发泄在陆瑾这个不满意的儿媳身上。

多年来变着法的折磨陆瑾。

此刻见她进门，沈夫人登时脸色阴沉，猛得抬手，一把将手中佛珠砸在了陆瑾额上。

那佛珠狠狠砸在陆瑾额上，瞬时就让陆瑾破皮渗血，疼得她眼中泛起泪花。

血痕落在净白如玉的面庞上，分外惹眼。

沈夫人这一砸用了十成的力道，陆瑾疼得难忍，咬唇强压下眼眶的泪意。

“跪下！”

沈夫人厉声叱骂，一旁那个她的亲信嬷嬷闻言，一戒尺就打在陆瑾膝上。

这一戒尺打得力道十足，疼得陆瑾双膝发麻，直直跌跪了下去。

陆瑾额上带着血痕，忍着眼泪，抬首望向自己这个婆母。

她本就生得容色娇美，这般染血垂泪的模样，更是惹人怜爱。

可瞧她这副模样，沈老夫人却满脸厌烦，话语刺耳难听，骂道：

“贱妇！白生了一副狐媚样，嫁进我家五载，却只生了个赔钱货的丫头片子，我们砚儿娶你进门，真是倒了几辈子血霉！”

沈夫人好一通骂，跪在地上的沈凝咬牙将眸光低垂，掩盖她眼底那抹藏得极深，却又无比浓重的倔强不甘。

陆瑾始终安静无言，心底却发苦。

她嫁给沈砚五年，自问处处守礼处处规矩。

五年来，谨记娘家教诲，对婆母恭顺，对夫君顺从，连夫君花了几千两银子，为个妓子赎身纳进府中，纵着个妓子没规没矩欺压主母的事都咬牙忍了。

而今，却要被婆母指着脑门辱骂。

就是泥人，也有几分气性。

陆瑾又如何会不委屈。

沈夫人骂了好一阵，言语一句比一句刺耳，跪在地上的陆瑾面色也愈加苍白。

不知熬了有多久，那沈夫人总算发泄完怒火。

骂声终于止住，陆瑾还没来得及松上一口气。

突听得婆母带着怒火，质问她道：“今日我吩咐你去落霞寺敬香拜佛，跪求神佛赐我沈家个嫡出的男嗣，你却半道下山，不顾我的吩咐早早回了家，还说往后绝不会再去一趟落霞寺，是不是如此？”

陆瑾自知这事绝不可能瞒得过婆母，闻言点头应是。

沈夫人见她还真敢应，拿起手边茶盏就又砸向陆瑾。

茶盏就砸在方才佛珠砸向的地方，陆瑾疼得下意识蹙眉。

茶水顺着陆瑾额头流下，将她眉眼睫毛都沾湿。

杯盏应声落地，砸得四分无裂。

沈夫人拍着桌子，怒声问：“你好大的胆子！我让你去，你为何不去！”

陆瑾闭了闭眸，抬手擦去脸上茶水。

咬唇忍下情绪，话音平静道：“母亲，您知道的，我怀不上，是夫君积年累月不肯入我房中的缘故，难道求佛，佛祖还能逼着夫君亲近于我吗？”

陆瑾生得绝色，原该是极为讨男人喜爱的。

可她的性子，却被她母亲养得实在古板无趣。

当年沈砚原本压根不想娶商贾之女，又早和表妹私下有了苟且，也是准备依着母亲的意思，娶了那惯会在榻上伺候人的表妹进门。

可那沈砚惯是个贪花好色的，只见了陆瑾一面，就被迷得变了心思，转而听了父亲的话，娶了陆瑾这个此前从未见过的‘未婚妻’。

陆瑾嫁进沈家后，沈砚得了朝思暮想的美人，初时待陆瑾，倒也算过得去。

可时日渐久，陆瑾性子古板，又不肯依着他的浪荡性子，学那些花柳巷女人的讨巧手段。

自然，也就不得沈砚喜爱。

细算下来，除却成婚后初时那一年，沈砚踏进陆瑾房中的日子，少之又少。

陆瑾好不容易生下的女儿，还是那日，婆母逼着陆瑾去沈砚房中送衣裳，又给沈砚服了虎狼之药，才有的。

沈砚虽贪花好色，却惯来喜欢花柳巷的妓子，极少纳妾，府上唯一的妾室柳姨娘，还是在楼里怀了沈砚的骨肉，这才纳进府里来的。

只是，在陆瑾婆母眼中，那柳姨娘，毕竟是妓子出身，生的孩子也远比不上嫡孙金贵，自然还是想要逼着陆瑾生个儿子出来。

陆瑾方才那番话刚一落下，沈夫人冷笑了声。

嘲讽道：“你也知道砚儿不肯上你的榻。你未嫁前就勾引的砚儿要死要活执意娶你，怎么进门后，连笼络夫君都学不会。”

陆瑾咬唇低眸，未曾因着婆母说自己婚前勾引夫君的事替自己辩驳。

知晓说了无用，自然也就学会了住口。

沈夫人瞧着她这副木头似的油盐不进模样，便觉来气。

转念又想起儿子那个眼下极为宠爱的柳姨娘。

在沈夫人看来，那柳姨娘生的，不过就是稍微美艳些，哪里及得上陆瑾这般绝色

可自己儿子，不知为何，却那般宠爱柳姨娘，连陆瑾这样的绝色美人都能扔在一旁。

听闻那柳姨娘，早前在花楼里时，便是这扬州欢场里，出了名的主儿。

榻上极为放荡，没得半点廉耻之心，什么事都做得。

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沈夫人心里自然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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