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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胡商挺起胸膛,清了清嗓子,“我最喜欢的当然是最后那两句……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
王绩面色一僵,砸吧两下嘴巴,“确实是好诗,要真是我作的该有多好……”
张牧川压低声音问了一句,“您真的也有一首写蝉的,缘何我不曾听说过?”
王绩瘪了瘪嘴,“也不算是写蝉,某天晚上我坐在亭下喝酒吟诗,听见蝉鸣便提了一句。通常来讲,那些专门写蝉的诗歌,大多数都是日子过得不舒坦,我活得还行,没有那种需要……”
李姓胡商出了糗也不觉得尴尬,忽然插嘴问道,“那您有什么需要?只要您需要的东西,我一定帮您买来!”
李姓胡商出了糗也不觉得尴尬,忽然插嘴问道,“那您有什么需要?只要您需要的东西,我一定帮您买来!”
“我需要你离我远一点……”王绩抹了抹脸上的唾沫星子,冷笑了一声,淡淡道,“终究还是比不上五柳先生啊,人家可以不为五斗米折腰,而我却为了喝酒摧眉,现在连个胡人都觉得我能被金钱收买,可叹呐!”
李姓胡商顿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慌张解释道,“您别误会……我、我、我只是想跟您喝爵小酒,交个朋友!您千万不要妄自尊大,我没有那样的意思!”
王绩的脸色瞬时变得更加难看了一些。
张牧川无奈地摇了摇头,帮腔道,“他想说的是妄自菲薄……别在意这些小节,他有钱,我们就多喝几爵酒,管什么清名,分什么唐人胡人,哪有把酒喝到肚子里来得实在!”
王绩一点头,捧着酒坛碰了碰张牧川的酒爵,“还是你对我的脾气……”
李姓胡商见王绩面色缓和,咳了两声,指着旁边的孩子说道,“五斗先生,我这孩子已经八岁了,还是作不出一句诗文,您能不能给指点一二?”
王绩瞟了一眼那逗玩黑蝉的孩童,摇头答道,“作诗这种事情是教不来的。”
恰巧杜依艺走了回来,听着几人在谈论作诗,当即来了兴趣,“我也想作诗,奈何看了许多名传千古的诗文,还是没有一点成效,您作诗这般超群,可有什么诀窍?”
王绩灌了一口酒,呵呵笑道,“这种事哪有什么诀窍,靠的都是个人天赋罢了……抛开天赋之外,真要与你们说点实际的经验,那便是多饮酒!这饮酒饮得越多,作出的诗文越好!万莫学某些人填鹅式逼迫孩子硬记什么字句,你们别看现在很多词藻华丽的诗文流行,但其实狗屁不是,真正流传千古的好诗大多极为简洁,每一个字都是审了许久才定下来的。”
李姓胡商听闻之后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扭头看了看旁边的孩子,心想着这孩子恐怕是没有天赋了,但自己的儿子不行,还有孙子,孙子不行,还有孙子的儿子,只要现在把这多饮酒就能写出好诗的经验传授下去,迟早会有后辈写出千古名句。
而杜依艺却是记住了后面的话,打算以后要有了儿子,就取名审言,表字必简,如此便可时时提醒孩子作诗需得审言,字句必简。
只有张牧川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哪有东皋子你说得这么玄妙,作诗这种事情,那还不是张嘴就来……我现在胸中就有一首诗文,可与诸君品鉴!”
只有张牧川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哪有东皋子你说得这么玄妙,作诗这种事情,那还不是张嘴就来……我现在胸中就有一首诗文,可与诸君品鉴!”
杜依艺眉毛一挑,好奇道,“守墨竟也会作诗了?”
张牧川咳了几声,昂首道,“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这就让你们感受一下我厚积了多年的才气……”
正当他要开口吟诵诗文,那胡姬端着几盘菜走了过来,笑吟吟道,“几位客官,你们的菜已经上齐了,请慢用!”
王绩当即捏起筷子,胡乱伸进一个盘子里夹了夹,喂进嘴中嚼了几下,忽地皱眉道,“豆腐?”
李姓胡商在另外一个盘子里夹了两块炸得金黄的东西放入口中,嚼了嚼,“这也是豆腐做的!”
张牧川仔细辨认了剩下两盘菜肴,侧脸看向杜依艺道,“怎么全都是豆腐?”
杜依艺脸色有些不自然地笑着,“我为官清廉,每月俸银一百文,禄米一石……请你们吃豆腐宴已是我的极限了!不瞒诸位,我已经连吃了三个月的豆腐了,现在就算是把龙肝凤髓放进嘴里,也是豆腐味!”
杜依艺脸色有些不自然地笑着,“我为官清廉,每月俸银一百文,禄米一石……请你们吃豆腐宴已是我的极限了!不瞒诸位,我已经连吃了三个月的豆腐了,现在就算是把龙肝凤髓放进嘴里,也是豆腐味!”
张牧川瞪了杜依艺一眼,板着脸道,“杜兄,休要胡说!龙肝凤髓岂是你能吃的,你怎么不同风而起,扶摇直上九重天呢?”
杜依艺连忙拍了拍自己嘴巴,只道是醉酒戏言。
李姓胡商看着桌上几盘豆腐,纠结许久也下不了筷子,随即摸出几两碎银,叫来胡姬,让其换一桌好酒好菜上来。
杜依艺局促道,“这怎么能行……说是我请客,眼下却让你掏了银钱。”
李姓胡商洒然一笑,摆摆手道,“不妨事,区区几两碎银罢了,他日让你家的孩子给我家的孩子多送几首好诗便可!”
杜依艺也不再矫情,举起酒爵与几人吃喝,脸上表情变化繁多,嘴里到底是什么滋味,一瞧便知。
也就在此时,酒肆外的迎江巷陡然喧闹起来,宛如平静的凉水中扬了一勺滚油。
第二十六章
迎江巷内,一辆马车横冲直撞,引得来往的行人纷纷惊呼着闪避。
马车上坐着的是党仁弘之子,党敬元。
他平常也非跋扈的纨绔,只是今日有极为紧要的事情,必须要赶去与自己父亲通报,为此他也顾不得什么规矩。
党敬元不停地挥着鞭子,催促着马儿加快速度,全然没有察觉在迎江巷左侧路口高坡之上,停着辆摞满了货物的版辕。
那版辕轮子底下垫着块石头,许是被哪个过路的不小心踢了一下,又或是原本石块就没紧挨着车轮,此时人群拥挤,你推我攘,难免会碰触到版辕,木轮陡然开始转了起来,挤开石块,滚滚而下。
车板上的货物有多重,此时版辕从高坡上冲下来的速度就有多快。
木轮轰隆,笔直地朝着党敬元驾驶的马车撞去。
党敬元心思都在给父亲的急报上,等到察觉之时,已经无法躲闪,大喝一声让周围的人闪开,而后索性弃了马车,扑向路边。
便在这时,马车和版辕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便在这时,马车和版辕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一阵木板开裂的声音响起,碎屑横飞。
马儿当场被翻过来的车厢和版辕上的货物压断了脊背,倒地不起,眼见是活不成了。
党敬元因为当机立断,幸运地躲过一劫,只是擦破了点皮,正要翻身而起,却忽地感觉眼前一黑,被人套上了麻袋,他想高声呼救,但刚张开嘴巴,便觉得后脑勺突然剧痛,两眼一黑,身子瘫软了下去。
一个民夫打扮的路人立刻扔掉木棍,将党敬元完全装进麻袋之中,捆紧了袋口。
挡在他们四周的其他路人随即散开。
赶来查看的巡吏瞧见了都督府的马车,四下搜寻党敬元的踪迹,却一无所获,甚至有两名巡吏与那扛着麻袋的民夫擦肩而过,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民夫扛着麻袋走进一条狭小的巷子里,拐了几个弯,渐渐远离了意外发生之地,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残破宅院前这才停下。
他扫视左右,瞧见突厥男子从另一边走来,缓缓将麻袋放在宅院门口,长舒一口气,“袋子里是党仁弘的儿子……依照阿塔别克贵人的意思,要用最残忍的手段让他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