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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奕……”

　　莫清语带回的吃食，他每样都尝遍了，莫清语带回的玩意，也都在玄天殿中见过了。

　　因为莫清语永不会忘了他，定要给他带一个一模一样的。

　　但那些凝着心意的玩意，全都因陆瑶羲的一句不搭，被尽数扔了出去。

　　而那样明媚的清语，如今却昏迷不醒，被他磋磨至此。

　　南奕一样样看着，却忽地发现桌上空了一块。

　　其他地方挤得满满当当，但那空处却干干净净。

　　南奕想了许久，总算忆起了那地方本该放着何物。

　　玉骨琵琶。

　　莫清语最珍视的心爱之物，被他横刀夺去后，便留下了这么一出空旷。

　　“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我会为你讨回公道。”

　　南奕说着，看着莫清语蹙着眉，想来是心神不宁。

　　他熟捻地拿出安神的熏香点起，看着那遥遥飘起的熏香，却是心头一空。

　　他来了太多次，对这房中的一事一物都太过熟悉。

　　即使千年未踏入，依旧能忆起所有东西的位置。

　　倒也并非千年，前不久他曾来过一次。

　　那时莫清语刚离开苦寒之狱，陆瑶羲却来找他告状，说莫清语顶撞自己。

　　他那时仍被忠情蛊缠着，对陆瑶羲言听计从，当即便来了宵晖殿，想要给她个教训。

　　然后，他便烧了自己与莫清语的婚书。

　　心中忽然涌出滔天的愧疚，横冲直撞，蔓延开令人窒息的疼。

　　“清语，终是我对你不住。”

　　南奕轻声开口，不知是在说与莫清语，还是说与自己。

　　天医仙君姗姗来迟，见到莫清语，眼中闪过片刻的讶异。

　　但随即，他便搭上了脉，面色逐渐沉重起来。

　　见久久没有结果，南奕不免紧张，问道：“可是出了何事？”

　　“回禀神君，清语上神的脉象奇异，似是有中毒之兆。”

　　南奕紧握住莫清语的手，问道：“什么毒？”

　　天医仙君犹豫了片刻，最终拱手道：“噬骨之毒。”

第29章

　　南奕一愣，思绪却骤然回到了千百年前。

　　他曾中也过噬骨之毒，虽不致命，但毒发之时疼痛难忍，近乎无解之毒。

　　可莫清语知晓后，神色凝重地思索了片刻，便道：“这有何费神？那天山的圣雪莲不就能解吗，你当初还给了我一朵，我这就将它取来。”

　　他从前从未听过雪莲有此功效，不由得心生怀疑：“清语，你可是在哄我开心？这毒从古至今都未能解开过。”

　　“我是曾游历天山，在一避世老者那里得知的，你信我便是了。”

　　莫清语说着，便步伐轻快地离开了。

　　后来他服下雪莲，昏昏沉沉地昏睡一觉，在醒来后，那毒便真的解了。

　　莫清语便站在一旁，得意地说着：“看吧，我都说有效了，你真是笨蛋。”

　　想起从前的莫清语，南奕忽地心头一软。

　　虽不知她怎会中毒，但当务之急还是将毒解了。

　　“库中可还有天山雪莲？去取来。”

　　天医仙君听罢，却皱了皱眉：“雪莲并不能解毒，神君要雪莲何用？”

　　“怎会无用？”南奕道：“我曾也中过此毒，便是用雪莲所解。”

　　不料，天医仙君却道：“神君，我研究医术少说近两千年，这噬骨之毒乃是无解之毒，绝非雪莲可解。”

　　“唯一摆脱之法，便是将毒尽数渡到旁人身上。”

　　……

　　不知过了多久，我幽幽转醒，却见身处于自己的寝殿之中。

　　尚未理清思绪，便瞧见了一旁的身影。

　　“南奕？”

　　我瞬间坐起，警惕问道：“怎会是你？”

　　他似瞳孔颤了颤，却仍俯下身轻轻哄道：“清语，你可还有不适？”

　　我不欲与他多言，起身便想离开，却被南奕拉住了手腕。

　　“清语，我有话与你说。”

　　我挣开他的手，冷声道：“我们没什么可说的，我也不想见你。”

　　南奕却并未生气，仍是轻声说着：“你可是担心方灵澈？”

　　灵澈可是无碍？

　　我的心隐隐激动起来，看向南奕：“灵澈还活着？你说的可是真的？”

　　南奕却摇摇头：“不，只是她魂魄未散，我寻了聚魂灯将养着，百年后便可重塑肉身。”

　　他说着，便将那聚魂灯递给了我。

　　看着那忽明忽暗的魂芯，我心颤了颤，终是叹了口气。

　　如此倒也算好了，我便问道：“你要与我说何事？”

　　“当年……”南奕愣了愣，忽地改了口：“清语，对不起，终是我欠你的太多。”

　　这句对不起我等了太久，却久到已经不需要了。

　　我并未回答，南奕却道：“有些事太过荒唐，我说来到也像是借口。”

　　“但你放心，我会将你这千百年来所受的委屈，一一补偿给你。”

　　南奕说得诚恳，但我望着他，从前那些事却历历在目，叫我无法忘却。

　　若因这三言两语便将过去一笔勾销，那我活得也太窝囊了些。

　　“南奕，你倒说说，要如何补偿我？”

　　“处死陆瑶羲，将我的一切还回来，让我继续当仙后吗？”

　　“可我被冤枉被落井下石关在苦寒之狱的千年呢？你如何还给我？”

　　“我受到的凌辱践踏，奚落和嘲弄，你如何还给我？”

　　“子烨呢？他何其无辜？你又如何还给我？”

　　南奕眸色暗淡了几分，便是站起了身。

　　“我明白了，清语。”

　　他最后看了我一眼，便离开了寝殿，只留下一句：“我会还给你的。”

第30章

　　我不知南奕是何意，却也不想深究，只看着那聚魂灯微微出神。

　　魂芯那般微弱，似是轻轻一晃便要散了一般。

　　她被困在那无尽的深渊中那般久，吃的苦头已然够了，我不愿她再困于聚魂灯百年。

　　总有什么办法能助灵澈早些好起来。

　　思来想去，我却想起了初到魔界时身处的汤泉。

　　娄弃说过，灵渊池能治百病，说不准会有奇效。

　　我想着，连忙回了魔界，一路畅通无阻来到灵渊池，却骤然碰见了娄弃。

　　他见了我也是一愣，但那赤红的眼中却带上了玩味：“上神这般心急，是想与我共浴吗？”

　　此刻他正赤裸着上身站在水中，升腾的热气虽将视线挡得模糊，却也是若隐若现。

　　娄弃望着我，倒显得我像是强闯进来的狂徒。

　　我别开了眼，问道：“你这包治百病的池水，可否聚魂？”

　　娄弃却摇了摇头。

　　“恕我不知，不过上神若想试试，请自便。”

　　我瞬间有些失落，但想着死马当做活马医，便将聚魂灯整个浸入了水中。

　　随后，我飞快地将其提起来，却瞧见那魂芯果真亮了些。

　　虽依旧微弱，却不似从前那般飘摇了。

　　我瞬间放了心，将聚魂灯再次放进了池中。

　　我蹲在池边，用手拎着灯，尽量将其没进水中。

　　可如此一来，我一时半会脱不开身，只能蹲在岸边与娄弃大眼瞪小眼。

　　他倒是坦然望着我，笑得有些玩味：“上神，你对我很有兴趣吗？”

　　我一愣，当即别开了眼：“抱歉，只是怕这灯沉进池底找不着罢了。”

　　娄弃却看着我，有些好笑：“那你为何不将灯给我拿着，可是信不过我？”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将聚魂灯递给了娄弃：“多谢。”

　　“无妨，对外我只道是移情别恋罢了，不然我这灵渊池岂不成了共享之所。”

　　娄弃说着，却忽然问道：“上神怎地忽然从仙界回来了？”

　　我一愣，这才想起事情的蹊跷。

　　“你可知我为何出现在仙界？”

　　娄弃点头：“那时我正与那神君对峙，忽然有人说什么越狱之类的话，那神君便叫着仙界直接撤退，不知去了何处。”

　　“我刚回到魔界，便隐约听见你唤我，待我赶过去时，你便已经被那神君抱在了怀里。”

　　“我本想将你带回来，但你昏迷不醒还唤着他的名字，我便成人之美了。”

　　我神色一顿，骤然想起了那个梦境。

　　当时我被疼晕了过去，眼前便如走马观花般幕幕浮现。

　　自我记事起，到飞升成仙，一直到如今。

　　可段段都离不开南奕。

　　我看着他满眼厌恶，将曾经给予我的一切都夺去，又看着他眼含期待，紧握住我的手。

　　我被折磨得近乎崩溃，却如何都无法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