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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命没好气的坐在她身旁：“怎地，对这新上仙很感兴趣？”

　　惜霜刚收回神思，只见司命轻轻一指天宫正门：“诺，来了。”

　　天宫门口，仙侍传音：“晏炽上仙到！”2

　　推杯换盏间又听得几声议论。

　　“这便是人族飞升的那位上仙？果真是气度不凡啊。”

　　“是啊，听说天帝对他很是看重，他是唯一一位刚刚飞升，仙力便已达到上仙之境的天才！”

　　惜霜身子一僵，嘴里那口酒差点儿吐出来。

　　司命好笑的看向她：“我可听土地老儿说了，他心里一直对你有愧疚。每天晚上可对着你的坟墓日日为你诵经呢。”

　　“你说他会不会想到，他超度之人竟是一位上神。”

　　惜霜没好气的将桌上桂花糕塞到他嘴里：“我之前怎地没发现，你说话夹枪带棒。看来，你这仙途是走得太顺了。”

　　司命一噎，慌忙拿起酒杯就着糕点囫囵吞下。

　　却猛地一吐，憋红了脸：“你这是趁人之危，你在我酒里做了什么手脚？”

　　未等他们反应，一身玄色衣衫，以木簪束发的男子便翩翩而来。

　　他俯身行礼：“惜霜神女。”

　　惜霜偏过头，却似装作不在意，点头以示回应。

　　司命滞了一瞬，反复端凝着两人的神情，竟一丝不妥也无。

　　他轻咳两声，才道：“晏炽上仙请先归位吧，天帝到了。”

　　晏炽那双眼眸一直落在惜霜身上，但只能先回到座位上。

　　天帝已半百了头发，此次宴会是贺他三万岁生辰。

　　天帝高举酒杯：“众仙家今日且吃好饮好，预贺万海生平，来年无灾。”

　　众仙家齐举酒杯，高呼：“万海生平，来年无灾。”

　　惜霜拖着腮，心思却并不在这儿。

　　她只想赶紧结束这场宴席，他与她虽已两清，可她亦曾说过愿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可没想到不过十年光景，他便能飞升上仙，倒是自己小看了他。

　　宴席匆匆结束，左右不过是仙子们绕在晏炽身旁，问些人界的趣事儿。

　　晏炽不愿说话，又不好得罪人，便只能一茬接一茬听着她们碎语。

　　惜霜悠悠踱着步，却被一男子拦住了去路。

　　“惜霜神女若无婚配，嫁与本君如何？”

第13章

　　惜霜身子一僵，这声音……莫不是知许？

　　回头一看，果真是他。

　　三步之远，晏炽怔在那处，心里却莫名慌乱。

　　原，仙无情丝是假的。

　　原，与话本子不同，仙也不能摒弃七情六欲。

　　听见此般话，他长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仙生冗长，他本想慢慢弥补于她，本想与她来日方长。

　　可竟不知第一位对手，便是天帝之子。

　　惜霜轻轻一笑，淡淡道：“凭着狐族小公主日日给我送话本子那劲儿，我也不能平白夺了她那佳婿是与不是？”

　　“更何况，我还等着抱侄孙儿呢。你说是与不是，知许侄儿？”

　　闻言，知许那张脸瞬间阴沉了下来。

　　惜霜在冥界做了上万年的判官笔这事，除了司命与天帝无人知晓。

　　众仙只以为她是被母神封印了三万年，而今才刚刚苏醒。

　　惜霜迈着步子走了过去，直到回到神女殿才松弛下来。

　　仙侍梦如是她极为亲近之人，这十年间便是多亏了她每天在自己身旁念话本子才能消磨时光。

　　与别些仙家不同，大抵都有职务在身。

　　惜霜是这世间最为清闲的上神，但神力却很是微弱。3

　　故而她平白得了这尊荣。

　　惜霜常想，许是母神在她身上下了禁制，这才如此。

　　梦如刚拿上一本狐族公主汝凝送来的话本子，便被惜霜冷冷打断：“今日不必念了，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梦如闻言行礼又退了下去。

　　惜霜躺在神女殿那桃花庭院中，神思却莫名紊乱。

　　过往种种她虽不提，却历历在目。

　　她为了他毁去仙骨，却换来一句自己不过自己只是他历爱别离之苦的工具而已。

　　她历天劫，却被他夺走最后一颗救命药丸。

　　若不是她乃上神血脉，恐怕自己已然身死魂消了。

　　思及此处，心一瞬瞬静了下来。

　　那双眼眸冷寂如雪，人间愚不可及的许惜霜在那一日已死。

　　而今此后她只是天宫中的惜霜神女。

　　忽而一阵酒香传来，惜霜蓦地睁开了眼眸。

　　好香！比桃花酒要浓得多！

　　她闻着味儿寻去，只见知许托着腮蹲在桃花树下。

　　“惜霜，今日我特意去了凡间一趟，听闻这状元红喝了便能考取功名。本君便为你搬了一箱来，你可要尝上一尝？”

　　惜霜凝着他那真诚的眼眸，却只觉刺眼。

　　为何会像极了那时的晏炽呢。

　　她苦笑一瞬，翻身下来：“那就多谢侄儿的孝敬啦！”

　　知许的脸霎时青青绿绿很是有趣，惜霜捏了捏他的脸蛋。

　　终是才几千岁，这肌肤竟是如此的好，活像一坨团子。

　　知许一把攥过她的手，将她压在树上，步步逼近。

　　惜霜忽而闻见了知许身上那股浓烈的酒味，他的脸颊上蓦然腾起两团红晕。

　　他的呼吸声渐沉，他用力覆身过来时她却无法反抗。

　　惜霜陡然一震：“知许，别闹。”

　　他那双阴楘的眼一时柔光沉沉：“以前你便也是这样对我说的。”

　　“你说知许，别闹。”

　　话落，他便踉跄着走开，摇摇摆摆走出了神女殿。

　　知许，别闹。

　　这句话，惜霜是真的觉得很熟。

　　可究竟是什么时候呢，她真的记不清了。

　　她总是觉得，在自己漫长的仙生中好像确实丢失了一块记忆。

第14章

　　翌日，司命来到桃花殿时只剩下一地的状元红和瘫倒在吊椅上的惜霜。

　　司命无奈地摇了摇头，用手指轻轻弹了弹她的脑门：“本君做仙这么多年，从来没看到过你这么懒散的上神。”

　　惜霜迷迷糊糊睁开眼，散落的桃花花瓣儿落了她一脸。

　　睡意朦胧，她怔了一瞬，才道：“司命，我好像找到我要做的事了。”

　　司命愣了一瞬，这十年，她不是看话本子就是喝酒。

　　再不是就是到处听八卦，这是第一次她说她有想做的事。

　　司命问她：“说来听听。”

　　我挺直了脊背，盘腿坐在吊椅上：“我丢失了一块记忆，我想找回它，你可知道有什么法子？”

　　司命沉思了片刻，大手一挥，一本天书跃然眼前。

　　“你丢的不能被称作记忆，只能说是神思。天书上说了，神思若是丢失，便只能倚靠于三生石。”

　　“可三生石于万年前便已破碎，现散落于四海八荒。若是你要去找寻，便须得下界。”

　　惜霜那双沉寂了数年的眼眸终是星光点点：“下界也是件趣事儿，我在这天宫中待了不过十年，便已经觉得心烦意乱了。”

　　司命愣了一瞬，又道：“我是仙官，须得恪尽职守。我不能陪同你去，可你一人去，我又放心不下。”

　　忽而身后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我去！”6

　　“我去！”

　　一道是来自知许的，而另一道是来自晏炽的。

　　知许就这么直勾勾盯着惜霜，似乎要将她看穿。

　　她笑着伸出手摸了摸知许的头：“我侄儿心疼姑母，姑母是知情的。”

　　“也罢，有个孩童在身边总归是热闹些。我慢些时候去和天帝知会一声，你便同我一起去吧。”

　　知许笑了笑，轻佻眉眼似乎是像晏炽宣战。

　　晏炽怔了一瞬，说：“惜霜神女，请允我一同前往，总归孤男寡女在一处不好。”

　　司命咳了咳：“晏炽仙君的意思是两男一女同在一处就无妨？”

　　惜霜愕然，她轻轻一笑：“晏炽仙君刚飞升上仙，恐怕对三界之事所知甚少。何况，天帝或许即日便要任职于你。”

　　“你还是多看看古籍、天书吧。”

　　晏炽怔了一瞬，她的态度是恰到好处的疏离。

　　他时常怀疑，他的惜霜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

　　只是她们生了一副同样的面容罢了。

　　晏炽拉住她的手，哽了声：“惜霜，你听我解释，就一次。”

　　惜霜默了一瞬：“知许你先收拾些物品，我们很快便要出发的。”

　　“司命，你且先去忙吧，我心里是有数的。”

　　知许刚想说话，司命便拉住他：“走吧，知许小殿下。”

　　晏炽眼角似是染了胭脂，殷红一片。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润的双目让他看起来天生就怀着一颗慈悲之心。

　　但过去，他确是如此。

　　他是人人称赞的王爷，独独不是陛下心仪的继承人。

　　他路遇乞丐，都会再三施以援手，教他们谋生技能。

　　可偏是这样温和待人的他，却独独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