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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低沉凶狠，姜阮吓得哆嗦了一下，浑身冰冷，转过头看到季廷川一脸冷冽站在她身后。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站在这里听了多久，她不知道。
　　却能确信他应该是听到自己威胁楚梦瑶的话了，否则不会这么生气。
　　季廷川这么可怕的表情，是第二次见。
　　第一次是在他22岁军校毕业那年，素来沉着稳重的人，突然情绪失控地把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哥们揍到折了四根肋骨，鼻梁骨断裂，胫骨骨裂。
　　上来拉架的人，怎么都拦不住他，姜阮远远地看到，他满手是血，眼底猩红，爆裂出嗜血的杀意让人胆寒。
　　后来，他没能继续从事他最爱的神圣而崇高的职业，而是进了季荣集团，一边进修学业一边跟着季荣学习管理公司，到最后掌管公司。
　　这几年，姜阮听说过他在商场上杀伐果断和心狠手辣，顶多见到是狠厉表情。
　　此刻他镜片后的眼底猩红，逼视着她，握紧的拳头上血管暴起，姜阮觉得若不是在寿宴上，他肯定亲手结束她的命。
　　原来楚梦瑶在心里的位置竟这么重。
　　惧怕压过内心的疼痛，姜阮站起身，怯怯地说：“小叔，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和小婶说那些话了。”
　　季廷川忍耐到极限，松了松拳头，“行了，你不用再说了，你走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了护着他的女友，他在赶她走！
　　姜阮难以置信地看着季廷川，季廷川表情没有一丝动容，镜片后的眸子冷得让她感到陌生。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我让你赶紧离开！”
　　姜阮没绷住，不知道是因为难过还是难堪，泪水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而下。
　　为了季家的面子，他可以强求她来，为了女友的面子，他可以不顾情面地赶她走。
　　他到底把她当什么了？
　　一个能让他寻求刺激的玩物么？
　　姜阮想不下去了，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她握紧手机脚步踉跄地朝着安全出口走去。
　　好不容易走出酒楼，她回头看了看，没有任何人追出来。
　　是啊，他们在意的人都在寿宴上，局外人都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季家人，只有她自己捧着小心，既希冀又不敢相信。
　　眼泪砸在手机上，她只能拨通好友乐潼的电话，“你能来接我么？”
　　乐潼正准备出去大吃一顿犒劳一下自己，接到姜阮的电话，听出她的声音不对劲，没有去问她为什么哭，只问了句“你在哪里？”就出门开车接她。
　　姜阮一个人穿着礼服，坐在停车场花坛边上，眼睛红肿，脸上没有泪水徒剩绝望。
　　这是遭受多大的打击才会这样！
　　乐潼脑里全是季家人没把姜阮当自家人，羞辱她的画面，心阵阵揪痛。
　　一个女孩子，没有爸爸的护佑，有个妈相当于没有，寄人篱下，很艰难。
　　乐潼下了车，轻轻拉起姜阮，安抚地顺着她的后背，“阮阮，没事的，你还有我。”
　　姜阮鼻子一酸，情绪再也控制不住，抱住乐潼痛哭起来。
　　在去乐潼家的路上，她的手机一直在响，有季老太太的电话，有单语晴的电话，有景博砚的电话，也有她继父季廷权的电话，还有陌生号码，但大部分是白泽的电话。
　　她一个都不想接，那个季家，她真的不想回去。
　　她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目光定在腿上，好半天才问出一句：“乐潼，我能去你家住一晚么？”
　　姜阮的声音轻飘飘的，好似漂泊无依的浮萍。
　　“阮阮，和我你还这么生分？我家就是你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一个人住还挺没意思的，你来了正好和我作伴。”
　　姜阮害怕季廷川今天发完疯，忽然又来找她，乐潼再和他正面打起来。
　　“你有你自己的生活，我就住一晚，明天你和我一起去看看房子。”
　　“你这个状态，我怎么放心你出去住？”
　　乐潼透过后视镜看到姜阮坚持的表情，只能退一步哄着，“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先回我那里睡一觉，其他的事情明早再说。”
　　姜阮不再说话，心神疲惫，闭上肿胀的双眼。
　　季老太太的电话又打过来，已经是第三通电话，这是唯一对她真心好的季家人，姜阮不能再不接。
　　“季奶奶……”
　　季老太太听到姜阮的声音，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又忍不住责怪：“你怎么才接电话，你想急死我这个老太太么？”
　　姜阮有些后悔耍脾气没接她电话，赶紧道歉：“我没有，对不起……”
　　姜阮哽咽住，眼泪流下来。
　　季老太太叹了一口气，“阮阮，你别哭，你现在在哪里？我已经说你小叔了，他是被那个狐狸精迷得着道了，不敢忤逆我，只能拿你这个软柿子捏。我知道那个楚梦瑶不是好货，如果不是她挑事，你也不会对她做什么。我的乖阮，你受苦了，别和你那个瞎了眼的小叔生气，赶紧回来吧！你告诉我，你在哪里呢？我让人去接你。”
　　“季奶奶，我不想回去住了，我在我朋友这里，她家地方很大，她自己一人也没意思，我俩正好做个伴。”
　　“说什么傻话，你朋友家毕竟是别人家。乖孩子，赶紧给奶奶回来，你要是不回来，奶奶保不齐会想你想得血压升高，万一奶奶心脏不舒服了，你不内疚么？”
　　姜阮眼泪簌簌地流着，只能不断吸着鼻子，季家只有奶奶把她当做自家人，她不忍心让老人家为自己操心，但真的不想回去面对季廷川，一想到那张想结束她生命的脸，心里除了惊惧还后悔这几年付出的真心。
　　“奶奶，所有人都需要时间过度不开心的事，我先在我朋友这里住两天行么？”
　　季老太太知道姜阮有心坎过不去，今天执意让她回来，无非是让她更难受，只好说道：“那就住两天，两天后就回来，你不回来，奶奶也能找到你的。”
　　“嗯，那您别惦记我，注意您的心脏，想我的时候可以随时视频。”
　　“好，还是乖阮关心我的身体，你们这些人都不行！阮阮，你在你朋友那好好睡一觉，睡一觉就都好了。”
　　挂电话前，姜阮才意识到自己的离开，闹得季家那边乱作一团。
　　即便如此，上午还警告她留在他身边的季廷川，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她。
　　这样的结果不正是她想要的么，为何还是觉得心空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