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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抬眼，只见不远处两名暗卫搬着有一人大的麻袋出了侧门。

　　她心头一跳，忙往惩戒室跑去，上官依依已不见踪影，只留下如水潭一般的血液。

　　如此之大的出血量，立马便令叶灵悠想起了父亲被斩首的场景。

　　已经莫名地平静了许久的心中再度掀起了波澜。

　　叶灵悠本以为是自己没把握好分寸，误杀了上官依依，这一地血迹却明显是樊司景私自干的事。

　　可这些都已不重要了。

　　叶家悲剧又在眼前交替浮现，叶灵悠闻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无意识地抓紧了衣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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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皇子的势力最大，不过几番操作，便直接将另外两名皇子逼退了，而太子则在更早之前就屁滚尿流地投了降。

　　樊司景进了皇宫，直直走向皇帝的寝殿，三皇子早已等在里面。

　　皇帝一夜之间便像是老了十岁一般，再也不见曾经的意气风发，他看见樊司景，眼中划过震惊，很快却又颓丧了下去。

　　在沉重的压力下，皇帝只能拿起笔，写下禅位诏书后，拿出传国玉玺，沉重地在诏书之上印下。

　　很快，樊司景便将皇帝移去另一处宫殿，软禁起来后，将叶灵悠接进了宫中。

　　等看见皇帝的模样，叶灵悠差点没有认出来，多加确认之下才敢肯定。

　　看着害死父母的罪魁祸首如今这般狼狈，叶灵悠心中难掩快意，可更多的还是悲愤。

　　皇帝颓然抬头，看见叶灵悠，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抬起颤抖的手指向她。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前往西域的队伍一直没有传回任何消息，皇帝满心以为一切顺利，可叶灵悠的出现顿时打破了他的希望。

　　他如今被迫禅位，本就如履薄冰，若是处死叶昌的真相再被公之于众，新皇必将依此大做文章，到时候甚至连命都难保！

　　叶灵悠冷着眼，并未回答皇帝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家父尽心尽力辅佐与你，为大梁呕心沥血数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何你却宁愿栽赃陷害，也要置我叶家于死地？”

　　皇帝垂下眼，道：“……叶昌在朝廷一呼百应，满朝文武不一定服朕，但却定然服他，这种功高盖主的臣子，朕如何能留？”

　　叶灵悠握紧了拳：“连我都知家父屡次纳谏进言，却次次都被驳回，致使他只能另寻他路！而最终都证明他的决策是正确的！”

　　“你不反思自己的无能，反倒怪起了一心为国为民的忠臣良将！？”

　　“即便你对家父忌惮至此，又何必将我叶家全数拖下水！？”

　　叶灵悠越说越愤怒，而皇帝依旧颓丧地坐着，答不出话。

　　如果是更加复杂的君心叵测，她还能有那么一丝心理安慰，可这如同笑话一般的答案直接将她的心沉入谷底。

　　原来导致叶家几近灭门的最初原因，只是无能君主的是非不分而已。

第三十章

　　樊司景站在叶灵悠身边，看见她悲愤的模样，想要上前安慰，刚抬起手，却又作罢。

　　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安慰叶灵悠。

　　即便此时并非在控诉于自己，但叶灵悠对皇帝的每一句斥责都同时打在了他的心上。

　　见她握紧的拳不断颤抖，像是随时要爆发一般，樊司景咬了咬牙，将佩剑解下，递到了叶灵悠手边。

　　“悠儿，若是想解气，就用这个吧。”

　　叶灵悠尚未作出反应，反倒是面前颓丧的皇帝听见樊司景的话，猛然抬起头，看见他手中佩剑，眼神瞬间变得惊恐。

　　皇帝下意识便要斥责，却在出声的那一刻拉住了缰绳。

　　显然现在决定权在叶灵悠的身上，自己还有一张可以软化她的底牌……

　　思及此，皇帝连忙颤声道：“叶灵悠，你的母亲已经差不多可以启程了……只要朕去一封信，他们就会立刻将你母亲送回来！到时候就可以母女团圆……”

　　皇帝越说声音越微弱，因为他清晰地看见叶灵悠的眼神非但没有放松，反而已经冷到了谷底，眼底尽是怨恨。

　　他害怕地收了声音，心中不住地回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叶灵悠突然发现，当愤怒达到了顶峰，内心就会变得平静无比。

　　“我母亲，情况可还好？”她的表情依旧阴郁，语气沉闷，“她有说些什么吗？”

　　“很，很好，她说……”皇帝硬着头皮答道，想到母亲的话叶灵悠应该会听，下意识便捏造了起来，“她说很想你，还说叶家如今也是自食其果，可以理解朕……”

　　自食其果四个字彻底刺到了叶灵悠的神经。

　　她尚未来得及思考，便反手握住了樊司景递来的剑柄将其抽出，将其顺着手腕挽了一圈，便用力向前刺去。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过迅速，樊司景直到那剑尖从眼前划过才反应过来，而皇帝更是躲无可躲，被直接捅进了心脏，当即呕出一口鲜血。

　　“你……！”皇帝艰难出声，刚说了一个字，叶灵悠便像是又被刺激了一瞬，双手握住剑柄，猛地又加了一分力，直直将剑捅出了他的后心。

　　鲜血缓缓顺着剑身滴落，蔓延开来的血腥味刺鼻，却莫名地抚慰了叶灵悠的灵魂。

　　她维持着姿势，双眼一眨不眨地紧盯着皇帝，看着他从因疼痛而面部扭曲一直到麻木地吊着一口气。

　　一时间，寝殿之中寂静无声。

　　“悠儿……”僵持许久之后，樊司景担忧地开口，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叶灵悠的眼神有多么疯狂，几乎像是染上了血色一般。

　　叶灵悠倏然回神，一眨眼，眼神便恢复了正常。

　　她皱了皱眉，见皇帝一直睁着不可思议的双眼看着自己，厌恶地将剑拔了出来，被堵住的血液顿时争先恐后地涌出，喷溅在了她的脸上。

　　皇帝摇摇欲坠地向前倒去，樊司景将叶灵悠向后带了两步，令他的脑袋直直砸在了叶灵悠脚边，死不瞑目。

　　叶灵悠握着剑的手动了动，樊司景本以为她想将剑交还给自己，却只见她俯身攥住了皇帝的发丝，剑刃抵着脖颈，将皇帝的头颅缓慢地割了下来。

　　樊司景怔愣地看着叶灵悠提着头颅直起身，接过她递来的剑，听她开口问道：“我母亲在回来的路上了吗？”

　　“嗯？”樊司景回过神，答道，“是……再有半个月便能抵达京城。”

　　叶灵悠表情平静地将皇帝还滴着血的头颅递到樊司景面前，道：“把它留起来，到时候我要拿来祭父母。”

　　樊司景将其接过，沉默地点了点头，心中越发担忧。

　　这些都是他意料之中的结果，可唯独叶灵悠的反应，无一不在意料之外。

　　樊司景发现，自己已经完全看不透她了。

第三十一章

　　樊司景就地取了一件木盒将皇帝的头颅装进去，将一切妥善处理完毕后，便带着叶灵悠回了府。

　　一路上他都不住地观察着叶灵悠的神态，只觉得她平静无波的眼底藏着的情绪愈发疯狂。

　　樊司景突然之间就懊悔了起来。

　　叶灵悠从未杀过人，自己就这样令她沾上了人命，是否过于草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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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遇刺驾崩的消息被压了下来，对外只称其感染痢疾，久病不愈。

　　三皇子很快便在樊司景的帮助下登了基，大赦天下。

　　即便朝廷依旧有人心中不满，在诏书和眼下群龙无首的困境之下，也只能对其俯首称臣。

　　三皇子，亦或是新任皇帝，本想推举樊司景为丞相以报答他的鼎力支持，却被樊司景坚定拒绝了。

　　丞相本是樊司景最基础的目标，可他现在却如何也没有那个勇气占据叶昌曾经的位置。

　　樊司景深切地知道，若自己敢迈出这一步，本就失控的叶灵悠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樊兄可确定？”新皇狐疑地又确认了一句，他一直知道樊司景的野心。

　　“臣确定，”樊司景垂眸作了一揖，神色沉静，“想必皇上已了解叶昌通敌案的来龙去脉。”

　　“正因朕了解，才会疑惑。”

　　“臣因怨恨叶昌害死家父而做了皇帝的刀，可问斩之后臣却发现，叶昌并无过错，家父的确参与在了那起谋反案之中。”

　　新皇皱起眉，警惕了起来。

　　“臣冤杀了叶丞相，早已无颜占据他的位置……”

　　樊司景说完抬眸，见新皇眼中浓烈的不信任，抿了抿唇。

　　“……并且，叶昌之女叶灵悠，依然在世。”

　　“叶家女眷流放之初遭遇劫匪，叶灵悠被劫，臣将其救出后并未送还，而是带回了府中。”

　　“这事樊兄倒是瞒得深，”新皇道，“莫非……”

　　“臣……心悦于她，”樊司景艰难地继续说道，“眼下只想亲自为叶家平反赎罪，以求得她的原谅。”

　　他等了许久，才等来新皇放松下来的声音：“好吧。”

　　樊司景松了口气，却又听见新皇说道：“那不如朕为樊兄与那叶灵悠，赐个婚？”

　　樊司景怔了怔，很快苦笑起来，道：“谢皇上好意，但臣现在只求她能够重新振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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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悄然流逝，很快，何涓的遗体便抵达了京城，安置在了一处偏屋之中。

　　遗体已然腐败，面目全非，樊司景本不想让叶灵悠亲眼看见，可抵不过她的坚决，还是放她进了屋。

　　房中散发着浓浓恶臭，叶灵悠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