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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如柳絮般落下，颜拾欢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拉着妆妃朝林子里走去。

走大路容易被发现，她们只能冒险进林子。

妆妃自幼养尊处优，不一会儿便没了力气。

她跪倒在地，又气又悲：“我真的……走不动了，颜将军，你不要管我了……”

颜拾欢却直接扔掉了火把，将她背到身上，倔强地摸黑一步步前行。

“因我而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我不能再对不起你了。”

妆妃眼眸一怔，泪水如珠落下：“颜将军……”

然颜拾欢的身体也未痊愈，坚持了半个时辰后，她踩进一个坑中狠狠摔倒。

脚踝的剧痛让颜拾欢面色一白。

还没等两人起身，远处的点点火光再次燃起了恐惧的线引。

颜拾欢气恼地抓起一手雪花，想不到他们居然连林子都要搜。

妆妃喘了几口气，忽然扯下脖子上的玉坠塞进她手里：“以后看见它就当看见我。”

颜拾欢眸色一怔：“你要干什么？”

“与其两个人一起死，不如拼一把。”妆妃站起身，似是又有了力气。

“可……”

“颜将军，你若死了，那我和绿芜的心就白费了。”妆妃握住颜拾欢的手，语气坚定，“你知道的，左右我都是死，但你不能再被抓回去。”

颜拾欢喉间一哽：“你……”

她不知道此刻有什么话才能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

不等颜拾欢多言，妆妃将两件披风盖在她身上，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转身朝大路跑去。

“回来！”

颜拾欢心一紧，想要追去却因为脚踝的刺痛而再次摔倒。

她红了眼，攥着拳头狠狠捶打着自己的腿。

为什么自己总是这么不中用！为什么总要别人一次次为自己牺牲！

火光像是发现了什么，快速地朝一个地方汇聚而去。

颜拾欢眼底划过一丝仓惶，紧咬着牙关朝那边爬了过去。

直至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风雪才缓缓停下。

周遭是死一般的寂静，淡青色的光线下，妆妃衣衫不整地躺在一片红绸般的雪上。

她目光空洞地望着天，唯一能让她感受到热的便是身上汩汩淌血的伤口。

眼前的一幕刺的颜拾欢瞳孔骤然紧缩。

她强忍着巨大的痛楚，跌跌撞撞地跑过，脱下披风裹住那不知被蹂躏了多少次的身躯。

胸膛的温暖让妆妃的眼神清明了几分，她缓缓抬起头，嘶声轻唤：“颜将军……”

颜拾欢浑身颤抖，两眼通红的痛骂：“混蛋……混蛋！我要杀了他们！”

妆妃气若游丝：“不，你快……快走……你要好好，好好活着……像以前那样……自由的活着。”

闻言，颜拾欢心猛地一震，展风的声音在耳畔乍响。

“我想让你……活下去，自由自在的……活着。”

心脏在这一瞬间似是再次感受到那种刻骨铭心的剧痛，颜拾欢无助而崩溃地哭起来。

妆妃用尽全力抬起手，抹去她脸上的眼泪，可自己的泪水却从眼角滑落。

“我……我叫你……姐姐好不，好不好？”

第二十六章 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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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拾欢捂着妆妃满是血的脸，点头颤声道：“好……”

闻言，妆妃含泪笑了：“姐姐一定……还不知道我，我的名字，我叫……秋意柳……姐姐要记住啊……”

眷恋却又释然的笑容刺的颜拾欢心肺如火烧。

她竭力扯开唇角：“姐姐记住了。”

颜拾欢擦去妆妃眼角的泪水，一字一顿：“等来生姐姐定做个男人，一生一世的保护你。”

妆妃眸光一亮，颤抖着喘了几口气，抬起伸出小指的手。

“姐姐说，说话算话。”

“嗯……”

颜拾欢勾住那冰冷的指头，却怎么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

妆妃长睫颤了颤，吐出最后一丝气息后闭上了眼。

“嘭”的一声轻响，渐凉的手重重砸落在雪上。

颜拾欢看着妆妃唇角的那抹笑，将人紧紧搂进怀内失声痛哭。

天大亮，她将妆妃埋在一棵柳树下，咬破手指在一旁的石头上写下“吾妹秋意柳之墓”。

山雾缭绕，天地同色。

颜拾欢紧拢着身上的披风，迎着风雪朝不知何处一瘸一拐地走着。

寒风似刀，满是血丝的双眼不断落下泪水。

她狠狠擦去后停下脚步仰头看着漫天飞雪。

天大地大，她何去何从？

“爹，娘，哥哥，师父，我好想你们……”颜拾欢红着眼，苦笑呢喃。

冬去春来，自长公主失踪已过四个月。

明华宫的宫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所有人都是提着脑袋伺候皇上。

“哐——！”

随着热茶被掀开，一声震的人心慌的怒吼再次响起：“滚出去！”

宫女白着脸，哆嗦着快步走了出去。

萧瑾辰猩红的眼中翻滚着暴戾，扯下床幔推翻桌椅，即便如此还不解恨般地连烛台都挥倒。

他喘着粗气，对床幔被烛火点燃视而不见。

李公公一进来便见床都被烧起来了，慌忙大喊：“走水了！来人啊！”

他疾步上前要把萧瑾辰拉走：“皇上，危险啊！”

萧瑾辰却一把抽出手，平静的目光下漫起点点癫狂：“如果她知道朕出事了，会不会就回来了？”

闻言，李公公脸色一变。

不等他反应，萧瑾辰突然推到另一个烛台，帷帐瞬时被点燃，烧上了房梁。

“皇上！”

李公公被熏的直咳嗽，不停地命令奴才救人。

萧瑾辰看着眼前将自己包围的火，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丝笑容。

他就算化作一缕孤魂，也要找到颜拾欢，生生世世的跟着她。

“你不该走，你不该背叛我……”萧瑾辰望着曾和颜拾欢拥眠的床，几滴泪水从眼角落下。

明华宫火光冲天，脚步声和呼喊声此起彼伏。

清明，潞州城外。

一身素衣的颜拾欢朝长安的方向跪了下来，而后从篮中拿出一串糖葫芦插在地上。

“爹，娘，哥哥，师父，意柳妹妹，原谅我不能回去祭拜你们……”

颜拾欢紧蹙着眉，沉叹了口气。

她一边倒酒一边回想着这些日子所经历的事。

葬了妆妃后她孤身一人漫无目的地走，却还是倒在了雪里。

好在遇到了一群运镖的镖师。

她跟着他们一路南下到了潞州，经过大掌柜的介绍进了一家武馆谋了个打杂的事。

祭拜完后，颜拾欢起身回城。

她挎着篮子，走到一胭脂摊前挑选着馆主夫人要的东西。

可付钱时却听身边的人说道：“你听说了吗？几天前皇宫着火了。”

第二十七章 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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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拾欢神色一怔，不由扯住那人：“你说皇宫着火了？”

“对啊。”

“那皇上怎么样？”她下意识地问道。

那人摇摇头：“我哪知道。”

闻言，颜拾欢皱起眉，愁绪万千地垂眸暗叹口气。

想来应该没多大事，否则各地方州官肯定得进京。

匆匆付了钱，颜拾欢回了武馆。

正在练拳的苏淮见她回来了，立刻走过去：“欢儿，我帮你打听清楚了，城里那个叫‘谢容时’的不是你要找的人。”

颜拾欢眼底划过一抹失落，却还是道了谢：“知道了，多谢。”

这些日子她没少托人打听谢容时的下落，可每个都是石沉大海，渺无音讯。

她看着妆妃留给她的玉坠发了愣。

找到谢容时以后又能怎么办？杀了他吗？她真的下得了手吗……

“欢儿。”

馆主的声音打断了颜拾欢的心绪，她应了声后让人把东西给夫人送过去便朝大堂走去。

“馆主有何吩咐？”颜拾欢问道。

馆主打量着她，像是在斟酌怎么开口。

半晌，他抚须踱步：“你在这里三个多月，我和夫人早已把你当自己人，我也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孤女。”

颜拾欢一愣，没有回答。

“前些日子我去长安，听见人说皇上一直在找一个叫‘颜拾欢’的人。”馆主停下脚步，语气沉重，“皇上要找的是你吧？”

颜拾欢笑了笑：“天下叫‘颜拾欢’的可不止我一个。”

馆主看了眼她右手虎口上的茧，隐约觉得她定是有什么苦衷才不说。

这些日子下来他也看得出颜拾欢是个善良有毅力的女子，便叹声道：“你不说我也不会勉强你，但潞州迟早会像长安那般一个个盘查叫‘颜拾欢’的人，你自己小心。”

听到这番话，颜拾欢心底不由多了分暖意。

她拱手道：“多谢馆主提醒。”

用过午膳后，颜拾欢如同往常一样跟着武师练拳脚。

虽然武功被废，可好在底子还在，如今倒也不会像之前那样任人拿捏。

正当她准备换剑时，苏淮过来拍了拍她的肩：“明儿咱们去踏青，你也去呗。”

颜拾欢擦着剑，摇摇头：“不去。”

“干嘛不去啊？听说每年踏青时临湖边都有人比武，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