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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嘉瑞轻轻拍了拍江芷莜的背，安抚道：“别怕，庄嘉迅他会没事的。”

江芷莜没有应声，目光落在猩红色的手术灯上。

庄嘉迅，如果你死了，我们之间就真的永远理不清了。

手术室的门被骤然推开，医生摘下口罩，后面是紧闭着眼，气息微弱的庄嘉迅。

“病人是因为突然刺激导致晕眩，他之前有过精神病史，而且心理检测情况极差。”

“他现在受不了刺激你们不清楚吗？”

医生的责难让江芷莜难受的说不出话。

江芷莜不知道庄嘉迅的精神能够脆弱到这个程度。

只是一句话。

江芷莜有些恍惚地被何嘉瑞搀着进了病房，像是场景重现，庄嘉迅还是躺在床上。

只不过情况比之前更加糟糕。

江芷莜不知道自己现在的不安慌乱和担忧是因为什么。

庄嘉迅双眼紧闭，眉头无意识地皱紧，江芷莜强压住自己想要上前的想法。

“没事吧？”

何嘉瑞的声音让江芷莜惊醒。

她苦涩地看向何嘉瑞：“我们出去吧。”

“江芷莜……别走。”庄嘉迅的声音响起。

江芷莜闻声看去，庄嘉迅微眯着眼，冲她的方向抬着手。

何嘉瑞搀住她的手微微用力，江芷莜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她避开两人，电话那头传来江韵有些沙哑的声音：“莜莜，回香港吧，爸爸出事了。”

第35章

江芷莜挂断电话，转身正对上一直关注着她的两人。

“父亲出事了，我需要回香港。”

何嘉瑞看了一眼庄嘉迅，上前一步：“我和你一起回去。”

江芷莜点点头，又看向庄嘉迅，走到他身边，仔细地交代着：“我必须赶回去，庄伯母十分钟之后就能到医院。”

庄嘉迅才醒，喉咙像刀划过一样难受，说话有些费劲：“好。”

三个人相顾无言，又呆了几分钟，庄母踩着高跟鞋冲了进来。

“嘉迅，没事吧？”庄母刚还在熬汤，接到江芷莜电话说庄嘉迅出事的消息，扔下东西就赶过来。

她这个儿子最近太奇怪了，先是一个人一声不吭地跑到上海。

然后又是隔三差五地住院，还闹着要和江芷莜结婚。

庄母将这一切怪罪在江芷莜身上，这一次也是一样。

她面色不善地看向站在一边的江芷莜：“你又干了什么？”

“妈！”庄嘉迅出声打断庄母的责问，“这和江芷莜没有关系。”

江芷莜不喜欢反驳，这是她一直的习惯。

她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对着庄母微微欠身：“伯母，既然你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庄母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江父的事情，这时候也不便继续扣着人，就挥了挥手让她离开。

江芷莜离开前深深地看了一眼庄嘉迅，庄嘉迅似乎想要挣扎着起来，又被庄母按下，只眼睛还在盯着她。

江芷莜别过头，躲开庄嘉迅有些炙热的眼神。

庄嘉迅看着江芷莜离开的背影，心脏一阵抽痛。

他脸色骤变，仰面躺下，眼眶里是大片的白。

庄母被这样的庄嘉迅吓了一跳，慌忙上前一边给他顺气一边丢开手里的东西，按下呼叫键。

一阵手忙脚乱的急救之后，内科医生换成了心理医生。

“江芷莜呢？”医生看着庄嘉迅问道，“她在这吗？”

庄母有些不解地问：“和她有什么关系？”

“‘江芷莜’是庄先生之前的心理评估和初期治疗的时候出现频率最高的名字。”

“我们制定的最终治疗方案需要她的配合。”

这头江芷莜出了医院直奔机场，江韵刚才的电话什么也没有说清。

她不了解具体情况，只能尽量快速地赶回香港。

三小时后，才下了飞机，赵秘书已经等在了接机口。

看见江芷莜，快步迎上来：“江董的情况不好，江副董让我直接带您去医院。”

伸手拦了一下何嘉瑞：“我为何先生安排了车。”

江芷莜明白了赵秘书的言外之意，示意何嘉瑞离开。

跟着赵秘书上了医院顶层，江芷莜突然有些胆怯，她不敢去面对奄奄一息的父亲。

推门进去。

江思已经哭得不成样子，江韵坐在父亲床边，握着他的手，脸上也挂着泪水。

看见她进来，父亲像是松了一口气，一直绷着的力气明显卸下。

“莜莜……”江父很少叫她的小名，江芷莜赶忙快走几步，蹲在床边。

“爸爸……”

对于这个小女儿，江父实在是亏欠太多。

他不能释怀江芷莜母亲的死，将这一切怪在江芷莜身上。

从小到大，一直是严厉地苛责和打骂居多。

这样温情的场景在他和江芷莜之间鲜少出现。

临到这个时候，江父有些后悔，他是不是对江芷莜太坏了，所以她才会离开香港。

“莜莜，爸爸对不起你。”

江父强撑着一口气等她回来，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江芷莜听到父亲的道歉，鼻子一阵酸涩。

她曾经埋怨过父亲，他偏爱江韵，疼爱江思，唯独对她是不疼不爱。

可是，现在看着生命最后一刻还在轻声和她道歉的父亲。

那些曾经的怨恨好像突然消失了。

江父费力地将手抬起，又落在江芷莜脸侧：“莜莜，别恨爸爸。”

江芷莜试图扯出一个笑容，却看见江父的手直直坠下。

尖锐的警报声响起，原本跳跃的曲线骤然平静，只有一条直线冷漠地横亘在屏幕上。

“爸爸！”江芷莜再也控制不住眼泪。

第36章

江父去世的消息没有压住，除去本家那几个叔伯，有些许久不见面的堂亲也打着歪心思想要来分一杯羹。

江韵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江思则是负责稳住公司股东，也是早出晚归见不着几回。

两个人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倒是分工明确。

江芷莜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只能揽下葬礼的相关事宜。

江芷莜整个人沉浸在江父去世的悲痛中，对于其他的一切都提不起精神。

葬礼定在七天后。

葬礼当天，江家三人都穿着一袭黑衣站在灵堂一侧。

灵堂上的江父遗像，面色宁静，仿佛在沉睡。

对父亲的那点埋怨随着他的去世已经消失，江芷莜其实在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父亲对她的态度和去世的母亲有关。

在江芷莜为数不多的关于童年模糊的记忆里，母亲总是在喝药。

她总能听到父亲和母亲的争吵，或者说父亲单方面的控诉。

江芷莜乖巧地不去找母亲，自己一个人和屋子里的玩偶说话。

可是小孩子哪有不喜欢到处跑的，母亲送给她一只小狗，她爱不释手。

本来小狗应该养在外面的院子里，可是江芷莜那天偷偷将它带进了房间。

晚上母亲照例来看她时，被突然出现的小狗没有防备地扑倒在地上。

尖锐的救护车声和小狗的呜咽声是江芷莜关于那天晚上唯一的记忆。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父亲发那么大的火，那时候她才知道，父亲有多爱母亲。

他之所以不来看母亲和她，是不想看见母亲愈加苍白的脸。

他不能接受母亲被疾病缠身的样子，他不喜欢母亲的身体一天比一天糟糕。

直到后来，母亲的病最严重的时候，父亲几乎是住在了公司。

好像，只要不见面，母亲就还是好好地在那，不会离开。

他没有做好准备面对母亲的去世，只能选择逃避。

可是母亲还是死在了那个雨夜，他那个时候甚至还在和美国的医生开会——关于母亲的病有了新的治疗方案。

他将母亲的牌位放在家里的祠堂，基本每个月都会去看一次。

江芷莜知道，父亲很爱母亲，所以父亲才会不喜欢自己。

她也并不奢求父亲的喜爱。

可是父亲弥留之际那一句“别恨爸爸”刺痛了她的心。

她试图去找寻父亲爱她的证据。

江芷莜才发现，父亲远比她想象中更爱自己。

替父亲收拾遗物的时候，书房里除开江韵各式各样的奖杯，更多的是她从小到大的照片。

江芷莜其实不喜欢拍照，所以大多数照片都是证件照，有些甚至是从杂志上裁下来的。

日期最新的是两周前，她在上海被八卦记者拍到在逛街。

只是一个模糊的剪影，都被父亲小心珍重地框裱。

父亲只是不知道以什么方式和她相处，他怨恨这个女儿间接导致了自己爱人的死亡。

可江芷莜一天天长大，父亲又没有办法继续讨厌这个和爱人越来越相似的小女儿。

只能以一种别扭的方式相处。

他知道怎么对江韵，这个和他最相似的女儿。

可面对和江韵相像的江芷莜时，他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结果就是将两人的距离越推越远。

……

而江芷莜，终于在失去父亲后，才窥探到父亲对自己的爱。

第37章

江芷莜盯着遗像上江父黑白色调的脸，像是在对她微笑。

眼睛一阵酸涩。

江芷莜才刚理清楚父亲对她的爱，就骤然要面对父亲已经去世的事实。

这样的落差让江芷莜格外难过。

江芷莜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应对着来吊唁的人。

庄嘉迅跟在父母身后进来，他的身体看着没什么大碍了。

只是脸上还有些倦色，整个人身形单薄了不少。

从他进来到献完花，视线一直只是放在江芷莜身上。

庄嘉迅注意到江芷莜的情绪不对，走到她身前：“江芷莜。”

江芷莜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对上庄嘉迅关切的眼神，强忍的情绪好像找到了宣泄口。

江芷莜哀戚的眼睛让庄嘉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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