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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却不知这话几分真，几分假

　　齐夫人眉毛一横，眼神凶狠的像是要将长若苓生生活剐：“自己不能生还不让别人生了，哪家不是三妻四妾，这点心胸都没有，不如领封休书趁早滚回家去。”

　　流千殇冷着脸打断：“母亲！我已依你的意思接如涵进府，我和若苓的事你少插手。”

　　齐夫人却不依不饶，指着长若苓骂：“我知晓你这女人神神叨叨，有几分本事，若我孙儿不能平安生下来，大家都别想好过！”

　　“我齐家宗祠，家法冷酷不比天牢差！”

　　“母亲慎言！”流千殇沉声打断。

　　他们争吵着。

　　长若苓怎么会不知道齐家宗祠的冷酷家法呢？

　　刚嫁入齐家时，流千殇当值。

　　长若苓便被齐夫人各种刁难，天不亮就起来立规矩，半夜侍疾。

　　她不愿流千殇被为难，被磋磨到形销骨立……

　　但此时，她已经无心理会，浑浑噩噩回了自己院子。

　　因她修道，流千殇便在这里为她修了个道堂供奉祖师爷。

　　她来到祖师爷神像前跪下，虔诚叩首。

　　与流千殇曾经的柔情蜜意一幕幕在脑海中交错，却又被轰然击碎。

　　怔然良久，拿出许久未动过的龟甲，想为自己和流千殇卜一卦。

　　算一算这段感情将何去何从？

　　岂料刚抬起龟甲，手臂便如冰灼火烧。

　　手一抖，龟甲铜钱落地。

　　她看着那卦象，一张脸惨白得毫无人色。

　　坎卦，坎为水，行险用险，下下卦！

　　怔愣片刻，她抿紧唇，将那龟甲捡起，又算了一次。

　　又是坎卦！

　　她不信邪般再次捡起，再算。

　　直到唇边逸出一丝鲜血，她终于无力地闭上眼。

　　一连十六卦，卦卦皆大凶！

　　身后，门被推开。

　　熟悉沙哑的声音唤道：“若苓。”

　　流千殇来了。

　　长若苓背脊一僵，却不敢回头，慌乱抬手抹去唇边鲜血。

　　流千殇丝毫没觉察到她的异样。

　　他走到她身旁的蒲团跪下，虔诚祈求。

　　“祖师爷在上，是我对不起若苓，我知道错了，只是子嗣是父母毕生所愿，我不能不孝。”

　　“我发誓，只要孩子生下来，我就让柳如涵消失，否则就让我死无……”

　　长若苓心脏骤缩，立即制止：“千殇，慎言！”

　　流千殇身躯一颤，贪恋地握住长若苓的手：“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你原谅我一次好吗？”

　　原谅？

　　长若苓攥紧手指，喉头像被什么堵住，痛不可言。

　　流千殇眸光黯淡下去。

　　沉默良久，流千殇猛然转头，拿起装满签文的竹筒。

　　“祖师爷，望你懂我诚心，让麟儿平安诞下，我与若苓从此再不分离！”

　　说完，他开始晃动签筒。

　　一道卦签落地。

　　长若苓下意识垂眸看去，接着瞳孔一缩，如遭雷击！

　　卦象显示，这个孩子——

　　注定夭折！

第4章

　　案上香云缭绕，祖师像庄严肃穆。

　　流千殇看见长若苓煞白脸色，心中不安浮现：“若苓，这卦怎么了？”

　　长若苓知道流千殇和齐夫人的执念，也知道整个国公府对这孩子的期盼。

　　她看着地上的签卦。

　　‘注定夭折’这四字如重石压在心上，让她几乎喘不上气。

　　流千殇却不依不饶，沉声催促：“说。”

　　长若苓眼眸变换片刻，还是说出实情：“卦象显示，这孩子将胎死腹中。”

　　流千殇一愣，旋即变了脸：“你胡说什么！”

　　“他只是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也不会影响到你的地位，你怎能这么咒他？”

　　他的诘问如利刃，直直插进长若苓心口。

　　相识至今，流千殇对她从来温声细语。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流千殇对她如此疾言厉色。

　　长若苓身子一晃，自虐一般又想起从前。

　　与流千殇成亲后，京城有许多人背后嚼她的舌根：“道士也能下山结婚？太清宫的人向来清心寡欲，怎么出了这么一个贪恋红尘富贵的……”

　　传到流千殇耳中那刻，他一家家上门找麻烦。

　　更放出话来：“我夫人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人，再让我听到她一句不是，定不会轻易善了！”

　　他们之前从未有过争执。

　　偶尔有，张扬肆意的流千殇也会为了她，先低头。

　　回忆刮骨，长若苓捂住抽痛的心脏：“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流千殇也终于意识到这话太过伤人，讷讷解释：“若苓，我不是那个意思……”

　　偏话未说完，门外有人来报：“将军，柳姑娘突然腹痛如绞。”

　　突如其来，像是应了这卦象一般。

　　流千殇当即起身出去，走到门口却脚步一顿。

　　语气的情意凉下去：“无事的话，你便不要再出这院子了，好好为孩子祈福吧。”

　　长若苓浑身血液都冷凝，冻在原地。

　　好半晌，她才攒出几分力气，看向祖师爷，渐渐红了眼眶。

　　她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天色亮了又暗。

　　外面有丫鬟婆子低语传来：“夫人还要跪多久啊？”

　　“不知道呢，将军只吩咐我们看着不准夫人出去。”

　　“唉，听说了吗？新进来的夫人胎像不稳，将军放心不下，宫里的御医都请来了，咱们夫人是不是要失宠了？”

　　“噤声，你不怕被下咒……”

　　言语如刃，划过长若苓心脏，疼得她几乎窒息……

　　又煎熬了五日后。

　　流千殇终于出现，一来便上前紧紧抱住长若苓。

　　来力道大得长若苓几乎喘不过气，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她知道不该，可心却不受控制，近乎贪恋地汲取着这久违的温度。

　　可下一秒，流千殇却贴在她耳边轻声问：“若苓，你一定有办法让那孩子平安降生的对吗？”

　　长若苓血液直冲天灵穴，瞬间遍体生寒。

　　逆天改命，为天道不容！

　　就算是她，也要付出等同的代价。

　　她颤着声拒绝：“我不能……”

　　流千殇漆黑瞳孔深不见底：“不能，还是不想？”

　　长若苓一张脸惨白毫无血色。

　　流千殇抬手，温柔地覆上她的脸。

　　“若苓，我幼时救过你，现在想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你们修道之人不是最讲因果，你就当了结因果，救这孩子一命！”

　　流千殇语气平淡，像是随口一说。

　　实际上却是字字句句都在提醒长若苓。

　　她欠了他一条命。

　　现在，到她还债的时候了。

　　长若苓的心脏像是被捅了个对穿，鲜血淋漓的疼。

　　幼时她贪玩跟随师兄弟下山，于灯会上走散，就在她被人贩子抓住即将卖入妓院时，是流千殇救了她。

　　她以为自己与流千殇天定良缘。

　　现在想来，不过是一段孽。

　　对峙良久，流千殇叹道：“若苓，我爱的只有你，可人活于世，不能如此由心，我还有该担的责任。”

　　“何况战场上刀剑无眼，我若出了事，孩子也能给你和母亲一个慰藉。”

　　他言之凿凿，句句占理。

　　俊美的摸样与以往无异，眼里的情意也好像从没变过。

　　可长若苓看向他，却只觉得陌生。

　　以前的流千殇不舍得她受一点伤。

　　现在的流千殇却能冷着脸提醒她，恩情是要还的……

第5章

　　长若苓闭上眼藏住伤痛，哑声道：“我会想办法。”

　　此话一出，流千殇凝成坚冰的眉眼又化成了春日暖阳：“这几天苦了你了，我扶你回房休息。”

　　可回到卧房，流千殇又匆匆离去。

　　她眼眸黯淡地发了半晌呆，压下疲惫起身来到书房，翻找着自己从观里带来的典籍藏书。

　　想看看，有没有别的法子能救流千殇的孩子。

　　挑灯翻书，整整一夜。

　　天色大亮时，长若苓却脸色灰败地放下最后一本书。

　　所有古籍皆警示，换命之术逆天道。

　　轻则施术者殒命，重则亲近之人都无法幸免……

　　长若苓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正准备阖眼休憩一会儿时。

　　流千殇着急地走进来，带进来一室寒意：“若苓，可有法子？”

　　长若苓强忍着心痛，起身：“我还在寻，一会儿我出门去一趟城隍庙寻老天师。”

　　一连数日，她都早出晚归，拜遍了周围的大师高僧。

　　可所有人的答案只有一个——

　　天命不可违。

　　这日，长若苓刚满身疲惫地回来，便见流千殇等着房中。

　　对视间。

　　他没有关心，只有质问：“你这天天出门，到底怎么样了？”

　　长若苓心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