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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旻微微摇头：“就算重来一万次，你只要遇见危险，他们俩仍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桑楠。”苍旻突然唤出她的名字。

桑楠一怔。

苍旻道：“你只要记得，你在做的事，是对的。”

说完，他往下走去：“该出发了！”

第40章

不知从何处传出的消息，裴聿舟对许氏皇族所为。

以及裴聿舟手下将领曾有屠城先例，如此暴虐行径让百姓们纷纷表示愤慨又恐惧。

而桑楠又是正统皇族，于是幽云联军所到之处，城门大开。

即便是不开，有苍旻和众多经验丰富的将领在也是不费力气便破城。

桑楠带领联军一路势如破竹地杀到了王城。

待裴聿舟赶回，王城已被桑楠占领。

桑楠于城楼之上看着城下的人：“裴聿舟，你输了。”

饶是此刻优势尽去，裴聿舟脸上仍没有半分惧色。

他笑着问：“那你要如何，杀了我吗？”

桑楠眼眸冷厉：“你当我不敢吗？”

裴聿舟看着她，如情人叹息：“蔚晚，你想赢，不是你能不能，而是我让不让。”

桑楠凤眸微眯：“你什么意思？”

裴聿舟手一抬，身后出现一个被折磨得满身伤痕的人。

桑楠看清那人，眼眸一凝，脱口而出：“烟雨。”

裴聿舟见她神情，笑了：“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让这叛徒死吗？”

桑楠身后，林清臣看着那人影浑身一抖，咬牙切齿道：“裴聿舟。”

苍旻抬手按住他肩膀：“冷静。”

前面，桑楠紧盯着裴聿舟：“你要如何？”

裴聿舟一字一句道：“我要你，独自一人，出来见我。”

两人遥遥对视。

桑楠身后，所有人都是神色一变。

“帝姬不可！”

“你的性命比所有人都重要，怎可为了一个奴婢如此？”

桑楠一摆手：“别说了。”

烟雨对她来说，不是奴婢。

桑楠问裴聿舟：“我出去，你就将人送回？”

裴聿舟颔首浅笑：“当然。”

桑楠连半分思索都无，转头道：“开城门！”

又对林清臣道：“准备接人。”

林清臣看了看生死不知的烟雨，猛地跪下：“帝姬不可以身犯险，烟雨若是能开口，也不一定不愿你如此。”

桑楠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正因为如此，她才更要救。

她失去的已经太多，她不能再失去了。

她看向苍旻，苍旻微不可察地点头。

路过林邺的瞬间，桑楠低声道：“舅舅，无须担心，我已有计划。”

林邺眉头紧皱，刚要劝的话终是咽下去。

不多时，城门缓缓打开，桑楠一人一骑缓缓走出。

看着桑楠走到一半，裴聿舟一挥手，烟雨被放在一匹马上，往她的方向走去。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桑楠一拍，驮着烟雨的那匹马迅速往城内奔去。

与此同时，城楼上的苍旻一跃而下，坐下桑楠身后。

“放箭！”

他一声令下，箭雨落下。

裴聿舟神色骤变，他抬剑劈开向他而来的箭阵，往桑楠的方向而来。

就在此刻，桑楠冲他抬手，嘴角勾起，露出一个笑。

裴聿舟还未反应过来，一只袖箭从桑楠手腕处射出，下一瞬，他心口处窜起一蓬血光。

裴聿舟瞬间跌落马背，待箭雨停下。

一柄纯白无瑕的剑已经指在了他的咽喉。

第41章

他身后，七影卫大惊，俱是冲上来。

然而谁也没想到，苍旻一人一剑，便守住一城。

暗影倒在地上，看着生死不知的裴聿舟，吐出一口血：“主子……”σwzλ

裴聿舟重伤被擒，七影卫为救主皆殉在苍旻手中，楚军不攻自破。

天牢最底层的水牢处，桑楠看着伤痕累累四肢都被铁链锁着的裴聿舟，问道：“你可曾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一天？”

直到此时，裴聿舟仍带着笑：“舍不得杀了我？”

桑楠冷冷看着他：“你现在受的苦，不到我当初万分之一，死？太便宜你了！”

裴聿舟眼眸一暗：“蔚晚，你现在就是当初的我，恨不得我去死，却又下不了狠心让我死。”

桑楠看了他半晌，蓦地掏出一把匕首。

她一刀狠狠划过去，裴聿舟轻嘶一声。

桑楠眼眶通红，声音喑哑：“这第一刀，是替我父皇给你的。”

裴聿舟却笑得越发欣慰：“你现在这模样，很好，这样就算登基，也不会有人再能欺负你。”

桑楠收起匕首：“我许氏三百多条人命，我慢慢跟你算。”

说完，她往外走去，不忘吩咐：“好好看着，别让他死了。”

看着那背影，裴聿舟有些恍惚起来。

不知何时，那个一身红衣的少女不再穿红色，不是玄衣便是白衣，看起来像一领又一领华贵至极的丧服。

三百多条人命。

裴聿舟闭上眼，这样算下来，他还可以见她很多次，很多次。

三日之后，便是桑楠登基的日子。

登基前夜，桑楠独自站在王城最高处看这城楼万家灯火。

苍旻来寻她，刚想开口，桑楠便率先开口道：“你知道我当初从这里离开时有多狼狈吗？像一条丧家之犬。”

“我从小在这王城长大，却也在这里经历了最屈辱的一切。”

苍旻淡淡道：“无妨，入关后，自有大儒为你诵经。”

桑楠看他：“你倒是对这帝王之路看得透彻。”

苍旻嘴角勾起浅淡的笑：“正因为看得太透，才早早避世。”

桑楠沉默良久，问他：“那这次，为何出世帮我？”

苍旻对她的帮助，一切她都铭记于心。

苍旻一向澄澈通达的眼眸闪过一抹让人看不清的光。

过了好半晌，他才道：“或许，是想看看，一个不屈不饶的女子，能在这世道走到哪一步。”

“就因为如此？”桑楠看他。

“还有，你曾答应过我的话，除了报仇，你更想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桑楠嘴角勾起：“我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做到。”

“你呢？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苍旻看着满天繁星：“回苍月山。”

桑楠一滞，胸口有些发闷：“什么时候？”

苍旻看她一眼，笑了笑：“等你登基之后，我就离开。”

桑楠想了又想，袖子下的手攥紧，喉咙有些发涩：“非走不可吗？”

苍旻有些诧异地看她一眼。

桑楠终于没忍住道：“就不能……为了我留下？”

第42章

苍旻眼眸瞪大，骤然后退一步，被惊住似的。

原本有些紧张的桑楠反而被他这模样逗笑。

“怎么，不愿意？许你东宫正君之位。”

苍旻无奈地抬起折扇，敲了一下她的头：“胡闹。”

桑楠皱了皱鼻子：“大胆，你知道你敲的是谁的头吗？”ʍλzλ

“那你要如何。”苍旻折扇一展，姿态比这王城最矜贵的贵公子还要风流优雅。

他淡淡道：“将我拖出去斩了？”

桑楠压下砰然一瞬的心脏：“不敢。”

苍旻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笑：“桑楠，你其实并不喜欢我。”

桑楠一顿，抬眸看他。

苍旻道：“你选择我，就如那些帝王之谋，你只是想选择一个对你来说最有利的人坐上这位置。”

麒麟子这名声足够响亮。

苍旻看得透彻：“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没空跟你掺和，短短数年，两朝轮换，百姓人心惶惶，别搞这些花花心思，先跟我说，你打算如何？”

桑楠深吸一口气。

她真的只不过是想找个正君，怎么现在这情况却是找了个帝师。

不过以苍旻之才，的确当得起帝师。

桑楠歇了心思，老老实实道：“那批乱臣贼子都被我斩了，我会加开恩科。”

苍旻点头：“嗯。”

“免收赋税三年，让百姓休养生息。”

“还有呢？”

“我手中还留有父皇给我的前朝宝藏，我会拿出来重建新的大许。”

苍旻沉默一瞬，道：“倒也不必如此掏心掏肺。”

桑楠笑了笑，看他：“我相信你。”

苍旻静静与她对视半晌，声音难得温柔：“回去休息吧！”

翌日，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

一身明黄龙袍的桑楠走上金銮殿接受朝拜。

大许建朝百年以来第一位女帝登基，改年号为明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跪下，山呼万岁。

在不远处的角落，满身血腥伤痕的裴聿舟看着这一幕。

这是桑楠特意吩咐将他带出的，她要让他亲眼看着，他是怎么失去这一切。

此刻也如她所预料那般，裴聿舟的确在想，他经历的一切仿佛如梦幻泡影。

因为满门被斩，他为了夺这江山失去了最爱的人，兜兜转转，这江山却又回到了他的爱人手上。

观礼完毕，裴聿舟又被带回阴暗地牢。

离开前，裴聿舟最后看了一眼外面蓝的剔透的天。

这或许，就是他这一辈子最后一次看到阳光。

时间回到青城之战前。

暗影不解地问：“主子，你明知道蔚晚公主在骗你，就算你杀了韩立安她也不会跟你在一起，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裴聿舟看着手中的小像。

“我知道她想要什么，这是我欠她的。”

“那主子，为什么要将你坐的那些事添油加醋散播出去，我们本就已经处于劣势了。”

裴聿舟闭上眼：“她想要这天下，我就让她堂堂正正，民心所向地坐上去。”

……

裴聿舟摸了一下被袖箭穿过的心口。

那一箭他又怎么会躲不过呢？只是他累了。

他想让桑楠赢。

桑楠，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第43章

桑楠下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