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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二十二具尸体里有十八具被确认了身份,剩下的四具里,三女一男,一直无法确定身份,也没有家属来认领,所以成了无主尸体。
于建新点点头,这些他都从卷宗里看到过。
“后来这四具尸体就被送到殡仪馆里先保存了起来。但根据民政厅的规定,遗体防腐保存最长期限不超过 90 天,超逾期限就只能火化,所以后来就由民政部门出面火化了。”
“那程易民当时也没交待清楚那四个人的身份?”
“他说他也不清楚,其实这在偷渡的人里也不罕见,有的人是为了出去打黑工,有的人就是在这边犯了事,没法合法地出去,在这边也待不下去,所以只能这样走。程易民也不是查户口的,只要钱给够,人听话,能按照安排行事,那就接单。而且逮到他的时候,他也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这四个人不算,其他十八条命也足够换他一条命了,他是不可能用这四个人的身份来谈判做交易换取活命的可能的。再说,那四个人的尸体一直没人来认,要不然就是家里早就没有了亲人,要不然就是亲人朋友压根不知道他(她)出了事,说起来也真是可怜。”老海警叹了口气。
“那,那三具女尸,有什么明显特征吗?”于建新问。
“我想想啊,当时法医做过解剖……三个女尸里,一个生过孩子,一个镶着金牙,还有一个挺年轻的,大概就是二十出头,身体特征嘛,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不瞒你们说,当时打捞尸体的时候费了很大的劲,船是倾斜到几乎倒扣在海里,有的尸体好不容易被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泡的面目全非,这还算好的,还有的,是打捞人员在水下面摸到的时候,身体上的肌肉组织还在,结果带上来这一路,肌肉组织就不断被海水压着,一路脱落,上来就基本上只剩下骨头了。”老海警一脸唏嘘,陷入回忆里。“不过这个姑娘穿着校服。”
“什么?谁穿着校服?”于建新问。
“就是那个没有特别的身体特征的年轻女尸。捞她出来的时候,她露在外面的皮肤和肌肉,像是脸,脖子,双手,大部分都分解脱落了,不过她身上还穿着校服,一开始我们以为是运动服,但后来看衣服后面还有字,就能看清楚“高级中学”这几个字。然后我们还和各地的教育局联系,看这是哪个学校的校服,但是后来也没有什么结tຊ果,因为这种样式的校服太多了,全国各地名字里有“高级中学”这几个字的学校也太多,而且穿着这个校服,不代表她就曾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很多旧货市场卖二手衣服的摊位里就能找到不少校服。所以查起来太困难,就这样搁置下来了……”
“那个校服是什么颜色的?”于建新问。
“蓝白相间,胳膊袖子是蓝底有白色的纵贯下来的杠杠。”老海警说,“我能记住的就这么多了。”
于建新握着他的手说了好几声谢谢。他用手机在网上查,川江市从九五年开始就叫“高级中学”的学校有三所,分别是翼门高级中学,实验高级中学,还有金泰高级中学。又看了三所学校网站上的照片,校服都不是老海警描述的那样。他把电话分别打给了三所学校的教务处,向他们询问校服的事,实验高级中学说他们学校的校服从来没有把学校名字印在背后,翼门中学说他们学校的校服一直都是红白相间的颜色。金泰那边要麻烦一点,因为刚搬了新校区,百废待兴,所以教务处的人说得等他们查一查以前的校志才能确定。
于建新耐心地等了好几天才终于得到了金泰那边的回复。当年那具女尸穿着的校服背后写着的应该就是“金泰高级中学”。
73.
小姨又死了一次。
这是齐安雅此时此刻内心的感受。
“爸,你能确定吗?”坐在齐安雅身边的于孝文问。
“你如果问我是不是百分之百确定安小寒已经去世了,那我只能说我不能确定。”于建新说,“除非能验 DNA,否则我想谁也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但是那具尸体早在二零零零年的时候就火化了。就算提取到了 DNA,安小寒和家人也没有血缘关系,现在也没有可以用来比对的生物样本,所以也没法确认。我能做的,也就是根据各方的线索推理分析而已。你想啊,当年想要偷渡的,不管离境的码头在哪里,只要你是川江人,就必须经程易民的手,这应该是他们那一行的规矩,而程易民之前做过的几单都没有出事,也问出来了偷渡者的名单,那里面没有安小寒。最后的那单出了事,里面有这样一具无人认领的无名女尸,年龄体型都相仿,身上还穿着疑似是金泰中学的校服,当然,不排除有个外地人,正好在某处得到了金泰的校服或者别的什么学校,和金泰高中的校服高度相似的衣服,然后她从外地跑来川江,通过某种途径搭上了程易民这条线……”
齐安雅听着,淡淡地摇了摇头。虽然不是说完全没有那样的可能性,但那几率太小。而且刚才于建新也说,一个地方有专门负责本地人的蛇头,如果是外地人,那肯定也得通过她们那里的渠道。万事无绝对,就如同做亲子鉴定,报告单上也总是写概率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虽然总还有那倔强的零点零零零一,但谁都明白结果是什么。
“叔叔,谢谢你。”齐安雅觉得自己想说的话很多,她胸中交织着各种情绪,既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又觉得果然如此。于孝文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轻轻地把手放在齐安雅的背上。自从“小姨”真正的身份被揭穿,虽然他们谁都没有明说,但两个人早就心照不宣,他们的婚礼怕是得推迟了。
“那她的骨灰,现在在哪里?”齐安雅问。
“这个我不确定,按照民政部门的规定,无名尸无人认领一段时间后就会火化,然后由殡仪馆保存骨灰,但是离现在也有十九年了,不知道还在不在殡仪馆里。这个我可以让王睿明出面帮你确认一下。出事的地方是峻醇市的辖区,如果骨灰还在,应该也是在峻醇市的殡仪馆。”
“谢谢,谢谢……”齐安雅只能说这么多。
于孝文陪着她,从于建新的家里出来,他开车送齐安雅回去。但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又临时改变了主意,把车开上了绕城高速。他也不知道要开去哪里,只是觉得齐安雅这样的心情,就是回去了也只是缩在屋子里胡思乱想掉眼泪。
他握着方向盘,对齐安雅说:“小雅,咱们出去转转吧。咱们两个一起休年假,一起离开川江,去外地散散心。”
齐安雅心里挺感动,于孝文一直攒着年假,原本说好是等他们婚礼结束以后度蜜月用的。从去年第一次跟着他去于家见家长的那天开始,于孝文就一直被动地跟着自己在安家的故事里打转。他支持她,安慰她,陪伴她,鼓励她,从来没有一丝不耐烦,现在,就连他们俩的人生大事也要因为自己家这边的事而推迟,而他最在意的竟还是自己的情绪。
她看着于孝文的侧脸,忍不住用手摸了摸,于孝文笑了,他说:“怪痒的。”又说,“你想去哪?”
齐安雅说:“我听你的。”
“不,还是听你的。你也明白咱们是为了从小姨的事里恢复过来才出去的,当然我不是说这百分之百就是为你,这当然也是为了我。如果不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我也不能心无旁骛地走进人生的新阶段。”他的口气很真诚,“但是我还是更担心你,我真的觉得你很坚强,平心而论,如果换我是你,我恐怕早就是一团乱了。”
他腾出右手,手掌朝上,张开五指,齐安雅用自己的左手与之手指交错紧扣。
“我想去小姨出事那里看看。我想看看她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最后看到的,是什么样子的地方。”齐安雅说,“我想跟真正的她好好地道个别。”
于孝文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更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手。
两个人到达奉兰县已经是两个星期后。原本在各自单位安排好的休假时间突然改变,即使单位领导再通情达理,也得花点时间来调度安排。于建新对他们俩一起出行的计划很支持。他一直担心小雅会不会因为这一连串的冲击而在心理上,情绪上积累太多负面的东西。现在她主动和孝文提出来要去看安小寒往生的地方,这很好,是自我疗愈的开始。他给孝文转了点钱,又嘱咐他们出门一定要注意安全。
于孝文和齐安雅先搭高铁从川江到了峻醇市,又坐长途车到了下属的奉兰县。货船出事的地点离泗谙乡最近,他们两个人在奉兰县的宾馆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预约好的网约车司机来接他们,载着他们一直往泗谙的方向去。
开车的本地司机问他们:“你们来这边是来旅游的吗?”
于孝文说:“算是吧。”
“哎呀,你们如果要看海的话干嘛非要去泗谙呢?那里的海一点也不好看,真的,不如去雾汕那边,那边的海滩漂亮,有家卖海鲜的店特别有名,我介绍你们去的话可以给你们打八折,在网上还可以领他们店里的代金券……”
“谢谢你啊,师傅,我们还是去泗谙吧。”
师傅推销失败,不再开口,专心开车。一个小时以后,车子到了泗谙。
两个人跟着手机导航又走了一段路,总算看到了海。
师傅说的没错,这里的海一点也不漂亮,没有多少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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