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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吗？

原本坚定不移的答案在此刻动摇了。

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吗？可‘爱’又怎么能演出来呢？她不相信。

日常的细节，呵护的话语，担心的神情，每一个拥抱，每一个亲吻，每一次谈心……

都如幻灯片在她眼前掠过。

过往种种，如海市蜃楼。

回忆太多，心里更明亮，川宇确实是爱自己的吧，只是不纯粹……而已。

【自欺欺人不好玩，放弃吧。】

系统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切断许昭昭思绪。

【脱离后，我会带你去下一个世界。】

“脱离……？”

许昭昭心头狠狠抽痛，反复嗫嚅这个词。

从未有过的迟疑，犹豫，不安，像一条条越拉越长，扭扯不断地尼龙绳缠绕着她。

离开这里意味着她将再也见不到她的川宇，意味着她要放弃所有的一切，重新来过。

她真的还有勇气重来一次吗？

许昭昭看向身旁专心开车的何川宇，他的侧脸在忽明忽暗的路灯下捉摸不透。

他浅浅勾起的嘴角，又让她浮想联翩。

他是在为有自己在身边而开心，还是因为看见谢珊珊而开心。

许昭昭移过头，思绪烦乱。

【我等你答案。】

系统只留下轻飘飘一句话，就消失了。

……

夜色漆黑，更深露重。

许昭昭躺在床上，静静看向落地窗外的景色。

“昭昭，睡了吗？”刚从浴室出来，何川宇身上还残留着热气和沐浴露的清香。

“没有。”许昭昭没有转身。

床边一沉，男人的手探进睡衣下摆，头枕在她的肩上磨蹭。

“怎么了？感觉你不开心。”

许昭昭默了良久，才缓缓道，“川宇，你还记得你向我求婚时发过的誓言吗？”

“当然，我怎么会忘。”他甚是得意，“那是我的肺腑之言。”

闻言，许昭昭眼底薄薄的悲凉和伤感再以抑制不住浮漫出来，她轻轻合上眼睛。

“那你再说一遍好不好？”她哑声道。

何川宇皱了皱眉，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心想可能是孕期激素起伏的原因。

他绵柔的吻落在她脖颈，深情道，“我何川宇在此起誓无论今天还是未来，任何一秒任何一时都会爱着许昭昭女士，会一直支持她，信任她，尊重她……”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许昭昭打断：“错了。”

何川宇微微起身，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你说的是，只会爱着，是、只、会。”

霎时间，何川宇脸上的轻柔凝结在了眼底，又马上消散。

他笑道，“没错，是只会爱你，你永远是我的onlyone。”

无形的话语此时变得具象化，如同像一把把利刃，狠狠扎进许昭昭心脏。

她的川宇终究变了，年少时那个真诚笨拙的少年，还是被时间风化成另一个人的样子了。

何川宇将她抱得更紧一些，探进下摆的手一点点往上，“昭昭……”

还未说完，床头的手机屏幕突然响起，剧烈地震动着。

何川宇动作一顿，他的温热从许昭昭身体抽离，侧身去拿手机。

这时。

许昭昭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话——

【你猜他会选择你还是他的小情人？】

第7章

不等许昭昭回答，何川宇已经起了身。

他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语气急促道，“你先睡，公司项目出问题了，乖乖在家等我。”

“我明天给你买包赔罪。”

许昭昭猛然坐起来，眼泪顺着脸庞落了下来。

她哽声道，“我不需要！川宇，我不生气了，你不要走好不好？”

“别闹。”何川宇低头扣袖口，头也不抬。

许昭昭语气更加卑微，不管不沈的情绪掺在里面，连恳求都泛着苦，“我没闹，川宇。”

“我和你一起去，你等等我……”她边说边掀开被子，想要下床。

何川宇却向前一步，按住她的肩膀。

语气怜惜又真诚：“听话，是真有很紧急的事，我忙起来就沈不上你，别让我担心，乖。”

说罢，他附身亲吻她的眼睛，便急忙转身离去。

诺大的房间很快只剩下许昭昭行只单影。

大滴大滴滚烫的眼泪落下来，砸在她的手臂上，心痛难忍，她一口咬上自己的手臂，鲜血溢出，可心里的疼痛没有半分减弱。

许昭昭抬起头来，看向窗外的月亮。

惨淡的月光穿过玻璃照射在她的脸上，光影斑驳，惨淡如霜。

许昭昭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恨，铺天盖地的痛苦和怨恨将她整个人包裹。

她真的好恨何川宇的欺骗，好恨谢珊珊的入侵。

更恨她自己的软弱与迟钝，恨自己的不洒脱。

她问系统，“我离开这里后，这个世界还会有我存在的记忆吗？”

【当然。】

“那就好。”许昭昭呢喃道。

……

太阳初升，薄弱的光线撒入客厅内。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电话内传来一声声毫无感情的回应，许昭昭神色近乎麻木地放下手机。

她面前的笔记本屏幕还未熄灭，上面赫然停留着寥寥几字——

【来我摄影展。】

信息下面还附带着一张照片——

谢珊珊与何川宇贴脸的合照，而何川宇的另一边脸颊上恍然印着一个大红唇。

纵使她的心里万般苦楚，却无处可诉。

许昭昭把信息和照片截图放入电脑桌面的一个寻常文件夹后，才将电脑合上。

TDIC摄影展。

展外是被各种类型照片点缀的墙面，自然，景观，人文……

琳琅满目，应接不暇，震撼不已。

展馆内外都驻满了人，许多行业专家满眼欣赏地点评。

许昭昭穿戴整齐出现在摄影展门口，厚重的遮瑕都无法掩盖眼下的泛红。

人来人往的行人里，大家都在分享见到Ms.S的惊喜。

Ms.S是谢珊珊响遍国际的名号。

许昭昭不自觉快步向内走去，只希望能快点找到谢珊珊。

她受虐般地想要知道谢珊珊还会跟自己说什么。

以白色为主调的内室，四张巨幅照片悬挂在正中央，形成一个方形。

首先撞入许昭昭眼帘的是一张眼睛的特写镜头。

一眼望去，仿佛一颗深海中的黑珍珠，目光却柔情似水，好像眼睛主人的世界只能装下瞳孔中央的人。

这个眼睛的主人许昭昭却再也熟悉不过，是她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爱人：何川宇。

可瞳孔里清澈的人影却是嬉笑着的谢珊珊。

许昭昭失神了一般的怔愣在原地。

而另外三幅画分别是：阳光下戴耳机写题的何川宇。

躺在雪地上脸颊通红，却笑容却灿烂的何川宇。

以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牵着另一只纤纤玉手。

突然，许昭昭的肩膀沉了一下。

她侧头看去，见到了照片里相同的手。

第8章

抬头看，谢珊珊明媚张扬，不可一世的脸旁出现在她眼前。

谢珊珊挑衅道，“我拍得如何？”

许昭昭压住眼底的波涛汹涌，没有回答。

她淡淡道，“川宇呢？”

“在我家，”谢珊珊得意道，“睡觉。”

当头棒喝，许昭昭陡然睁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她突然觉得好累，累到生出了怯意，让她想逃。

可是谢珊珊没给她喘息的机会，她自沈自指着每一张照片解说。

“那张是初中的川宇哥，当时他还有些幼态。”

“喏，这张雪景图是我们高二那年去俄罗斯旅游时我抓拍的，这张眼睛特写照是我告诉他我要出国留学前一天拍的。”

戴蒂芙尼戒指的葱嫩指尖突然顿下来。

谢珊珊唇角上扬，看向许昭昭的眼神多了点嘲讽。

她一字一句说道，“而这张，是你们结婚前一天晚上拍的。”

许昭昭拢了拢外套，将自己裹得更紧。

“你喜欢他，可当初为什么选择离开？”许昭昭哑声质问。

“莬丝花过时了，只有不能轻易得到的独立女人才更加值钱，”谢珊珊诚实回答。

她又接着说，“原本我想等我学成回国后，借沈家儿媳的名号打开国内市场，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你。”

她咂舌一下：“算了，就当上帝送你的礼物，让你这种人过几天好日子。不用感谢。”6

许昭昭瞳色瞬间冷了下去，还未等开口反驳，相同的手机铃声响起。

两人同时拿起手机，亮起的却是谢珊珊的手机。

谢珊珊将手机界面面向许昭昭，何川宇的来电显示赫然刺进眼里。

她轻笑，“川宇哥醒来打的第一个电话，是我的。”

许昭昭攥紧拳头，偏过头去不看她。

谢珊珊却在接通电话后故意打开扬声器，何川宇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昭昭到摄影展了吗？我打不通她电话。”

谢珊珊脸色一凛，连忙把免提关掉。

“她好好在这呆着呢！”谢珊珊娇嗔道，“你也不问我好不好！”

许昭昭拧眉按了按自己的手机，才发现自动关机了。

因为太过熟悉何川宇的声音，许昭昭甚至隐隐分辨出他在笑。

“哼，你得哄我！”

“除了你上次答应送我的包，我还想要DIOR的那条星光裙嘛！”

“好！谢谢川宇哥，我爱你……”

恶心感突然袭来，许昭昭紧紧捂嘴朝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