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臾谢鹤逸(孟臾谢鹤逸)完整全文在线阅读_孟臾谢鹤逸小说全章节目录阅读(孟臾谢鹤逸)
坠落物但真正砸实在她身上的只有一根钢筋,角度刁钻地从她肩背堪堪擦过,再偏一点就是她的后脑勺。
后果不堪设想,也就是说,她足够幸运,才逃过一劫。
除了肉体上的痛楚,精神上的后怕,孟臾剩余唯一的念头竟然是,幸好,不是谢鹤逸。
车子一路开得飞快,孟臾上半身都趴在谢鹤逸大腿,脸枕在他膝盖上,他的掌心自始至终固定在她的胳膊和后颈,贴触处一片潮腻的汗湿,她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痛出来的还是他手心里的冷汗。
痛得很时,孟臾也不刻意忍着,偶尔不舒服地哼唧两声,谢鹤逸就会低下头仔细看她的情况,语气不耐烦地催促前排,“再开快点。”
陈墉早就候在医院急诊门口,孟臾被谢鹤逸小心翼翼抱下来,扶着趴在移动板车上,她眯着眼看陈墉,印象中这位医生一直是神色严峻,动作利落的样子,总是众生平等地连名带姓地称呼她。再之后,她回答了几个常规问题,随即好像很快就上了止痛针,她觉得自己被黑暗一层层包裹着,坠落、下沉,原本剧烈的疼痛感变得微不足道起来,直至意识彻底陷入空白。
等所有的检查和治疗做完,孟臾被重新推回病房,药效尚存,她依旧毫无知觉。
谢鹤逸坐在病房的沙发里,将目光从趴在病床昏睡的孟臾身上收回来。
他看上去有些疲惫,陈墉服务谢园多年,极少见谢鹤逸如此忧心忡忡的样子。
陈墉站在他身前半步距离的地方,敛着眉,一板一眼汇报道:“您别太担心,都是外伤,养养就能好。”他停顿片刻,才道:“别的倒没什么,就是……左侧肩胛后背处可能会留疤。”
“会留疤?”谢鹤逸本就低沉的面色变得更加不好看,孟臾爱美,这方面总归是会在意的。
陈墉思忖片刻,继续说:“也有办法去掉,先把伤养好,到时候可以做医美复原。”
谢鹤逸“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陈墉不再多说,适时告退而出。
他第一次见谢鹤逸还是在十多年前,他在俱乐部玩儿赛车,速度过快冲出跑道,出车祸在病床上躺了将近两个月。当年他初出茅庐,谨小慎微地跟在导师身后在谢鹤逸的病房进进出出,见过他几回。
谢鹤逸年轻时玩得很疯,颇有股鲜衣怒马少年郎的意思,而且都是不太要命的玩法儿,所以是医院常客。不知为何,没人管,又或者是根本没人管得住,反正是顶好看顶不好惹的一个人,到如今已有十五六年了,只是离经叛道全部付之一炬,性子愈见冷清,轻易不肯动声色。
难得一回,还是因为孟臾。
陈墉出入谢园这么些年,多少听说过孟臾存在的作用。他是唯物主义论者,根本不信所谓替身挡灾和分担业报这些莫须有的说法,在他看来,诉诸宗教不过是心理慰藉罢了,要是真有用,寺庙佛前大概得被绝症病人的家属跪满,但很奇怪,似乎就是从孟臾被接到谢鹤逸身边开始,他就极少在医院见到这位常客了。
总不可能真是因为菩萨显灵吧,陈墉摇摇头,他还是坚持认为,一切表象之下都有不为人知的内因。
二十一、不由人
不知过了多久,孟臾趴在枕头上慢慢睁开眼,入目都是素净浅淡的颜色,纯白或者淡绿,鼻子能闻到消毒药水的味道。她知道这是医院病房,但不确定房间里有没有别人,也没着急动弹。接着,她又花了一些时间,想清楚了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是因为谢鹤逸。
为什么呢?
为什么意外降临时你会奋不顾身冲上去以身相替?你不是怨恨他吗?你对着他时,总是不得不轻拿轻放,小心再三,将自己低到尘埃里去,好讨他欢心。你不是还计划着毕业后就要逃离他的掌控吗?毕竟对于谢鹤逸这种人,最好的反抗绝不是歇斯底里的哭闹吵骂,而是谋篇布局后的一击必中。那如果他现在受伤了,难道不是对你更有利吗?
甚至……万一他死了,孟臾立刻痛苦地闭上眼,仿佛只是想想这种可能性,心口就紧紧拧巴着抽搐起来,比肩背那处伤口痛多了。
神志恢复清明,记忆随之逐渐回笼,她受伤后,谢鹤逸痛惜的神色不断地在她脑海里重现,反复袭击她的神经。孟臾艰难地抵抗着那种不该有的软弱,一定有什么东西是她忽略掉了的。但是越想就有越多的细节冒出来,佐证着她的猜测。可这是不对的,他禁锢你,把你当宠物,还可能从未想过如何尊重你,不知从哪里跳出一个声音在她心头大声讥讽,难道你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吗?
重来,孟臾扪心自问,如果再来一次,你还会冲上去吗?哪怕会受伤,会死。
很明显,答案是肯定的。
无关挡灾,不是感激,更非报恩,而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没错,他是她的无上深渊,但也是她的峰回路转,一时之间,孟臾觉得内心像雪山一般的坚冰开始崩塌,有种她不愿意承认却又不得不正视的可能性呼之欲出——
她是爱他的。
心之所向,半点不由人。
孟臾试着动了下,大概是镇定药劲儿消退下去,此刻左肩背就像是爆裂开似的痛着,但是还好,只要僵持不动就还在她能忍受的限度内,而且,虽然疼,却并不很影响她起身,她转眸,看到李嫂正从沙发起身到流理台。
“孟小姐醒了?喝点水吧。”李嫂倒了杯温水递到她近前,孟臾接过来,仰头喝掉大半杯,“谢谢。”
她坐在床边,环视病房一圈,谢鹤逸不在,还好。孟臾反倒觉得轻松许多,否则她好像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李嫂脸上没什么表情,尽职尽责传话:“先生让我告诉你,他还有些公事要处理,晚一点会过来陪床。”
孟臾抬眼,窗外烟霞隐隐,绯红映天。
原来才不过是傍晚时分,这真是无比漫长的一天。
孟臾起身先去了趟洗手间,然后看着镜子里脸色惨白面无血色的自己,勉强用一只能动的手撩起水擦洗了下,出来从床头柜上的包里掏出手机,才看到竟有十多个未接电话和一堆微信消息。
她疑惑地单手划开,不仅有来自几个室友的、朱惊羽和梁颂年的,还有辅导员的,她随便划拉着,各个群里也早就炸开了锅,她被谢鹤逸抱上那辆银色宾利的视频正被疯狂转发传播,说什么的都有。
没办法,当时围观的人实在太多了,豪车、女大学生、出现在本不能进车的高校林荫大道的特权,在如今为了流量无所不用其极的时代,任何元素加起来放上网,看图写话,都很容易被人有鼻子有眼地编出一篇骇人听闻的故事来。
说实话,孟臾真没那么在意,可若不管不问,任由事件发酵下去,不知道会不会给谢鹤逸造成什么麻烦。思忖片刻,保险起见,她还是把群里的视频全部转发给裴渊,向他简单报备了下这件事。
裴渊回复称得上是飞速:「您醒了?」
孟臾将手机放在桌面,垂眸,用单手敲字:「嗯」
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两秒后,停顿片刻,约莫过了半分钟,孟臾收到一句:「先生这就过去。」
紧接着,梁颂年的电话便拨了过来。
孟臾迟疑了下,自从上次在粤菜馆亲眼见过谢鹤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