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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表看上去，它并不是一座楼，而是一条街，这条街便是整个红楼的产物。

这是裴愿第一次走进这个场合。

远在街道的另一头，便能嗅到浓烈的香味，正是手帕上的一层香味，各种花香的融合。

而另一层独特的香味，却并没有闻到。

看来那个人与这里每个人所用的香味并不同，这倒是又减少了搜寻范围。

她遣了一队往东西南北各处搜寻，自己则在最中心处不断查看。

这里花团锦簇，想是一个个客栈组合而成。

夜里，家家在窗台点着绣灯，橙红色的灯光，映照在窗户下的鲜花之上，显得格外旖旎。

这些灯是一种暗示，若是有客便会熄灭。

裴愿谨慎地走在花巷之中，难免看见一些醉鬼。

她为避免打草惊蛇，特意未带面具，一醉鬼见她便立即亮着双眼扑了上来。

“真不错啊……花楼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尤物？跟大爷玩玩啊……”

裴愿眉间一皱，抬手刚要出手，还未动手，那醉鬼便被一掌扇倒在地。

“滚。”

楚墨寒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了她身后，裴愿一转头，便见他俊逸的脸在橙红灯光下若隐若现，没了一分苍白，倒是多了一丝柔和。

就连双眸在火光下，都显现出了一丝不该属于他的温柔，柔柔的注视着她：“你没事吧？”

醉鬼爬了起来，似乎是清醒了一分，摇了摇头看清面前的人，嘟囔道：“有人了不早说……大哥抱歉，不知道有人了……”

说着说着，便又重新倒在了地上。

裴愿闻着他身上的酒味，只觉恶心，刚一皱眉手却被一方冰凉包裹住了。

她不解的看向楚墨寒紧握着她的手，一抿唇便要抽出。

楚墨寒却越握越紧，在她耳边低声道：“在这种地方，不想再被人纠缠从而浪费时间，就别乱动。”

裴愿一顿，余光看向周围，只见一大群男人正虎视眈眈的往这边看来。

顿了顿，最终没有再挣开。

楚墨寒眼底闪过一丝不可查觉的笑意，牵着她往一旁走去。

直至走到一处黑暗的角落，他才松开了手，眼神又恢复了一贯的阴冷。

“裴指挥使好兴致，竟孤身逛花楼。”

“呵。”裴愿冷笑一声，“厂督大人不也有兴致？身残志坚好令人折服。”

身残志坚……

楚墨寒眼中寒光一闪，对于一个不算男人的“男人”来说，这绝对是最大的侮辱。

他冷冷说道：“指挥官大人话不多，一出口便是刀啊。”

裴愿懒得和他废话，转身就要走，身后之人却又蓦然出声道。

“难道，你不想查飞贼究竟在哪里了吗？”

第38章

裴愿眼眸一顿。

并不意外楚墨寒为何会追查到这里，本以为他会更快，实际上，却和她的速度一样，倒是出人意料。

她意外的是，楚墨寒竟会与她说这些线索。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会自己查。”

楚墨寒道：“可以，只要等你查到时，他还没走。”

他勾着唇，眼底是森然冷意。

裴愿回视他的眼底，心中不断权衡。

楚墨寒说的对，他们如此阵仗去查，对方可能早就发觉了，在这么大的花楼里找那一抹香味实属大海捞针，即便找到，人也已经走了。

那之后的侦查，飞贼必然有了警惕，只会越来越难。

今日是最佳的抓捕时机。

裴愿沉默良久，问道：“你想要什么。”

楚墨寒从不是一个好心的人，他没长佛陀心也没有菩提骨，没有好处的事绝不会去做。

此番究竟又是想从她身上得到点什么呢？

她直直往进那双漆黑的看不清一丝光亮的眼睛，里面确实一片虚无，黑暗吞没了所有，什么也没有，亦或者说什么都不显露。

楚墨寒说道：“我并不想不战而胜。”

他眼尾是勾人的上挑，却并不见任柔和，反而显得更加凌厉。

“就当，你欠我哥人情吧。”

裴愿淡淡的看着他，不假思索道：“好。”

“说这么直接不怕我要你的锦衣卫吗？”楚墨寒笑道，“过河拆桥可不是你的作风。”

裴愿冷冷说道：“过河拆桥的人是你，你当时不是说要将东厂给我吗？”

在那个黑暗一片的暗道里，两颗心从未贴的如此近，裴愿说：“你要是感谢，就把东厂给我吧。”

楚墨寒的回答是：“可以，只要……”

后面的话她没听清，当时也并不在意，只当是做戏中的其中一环。

但回想起来，那时的蛊虫一事她全然不知，楚墨寒并未将其算作其中一环。

直至最后方才知晓，千年玄铁能杀死母蛊也不过是江湖传闻。

他当时的状态，几乎和死无异，她清晰的感受着他的脉搏不断衰弱。

说实话，她确实心惊了一瞬，那种情况下的情绪从心而已，无法隐藏。

楚墨寒每日带着面具，全然看不清内心所想。

在那种未来生死未知的时候，是否也流露出了片刻的真心？

她当时并不在意，可此刻却突然想知道那句话究竟是什么了。

裴愿向来遵从内心，直接了当的问道：“只要的后面是什么？”

楚墨寒微微一怔，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所有情绪。

他淡淡说道：“那不重要。”

裴愿抿唇，知道楚墨寒不愿意说，便也懒得再去窥探他的内心，费心又费力。

十分干脆的放弃了这个问题，转而问道：“飞贼有什么线索？”

楚墨寒沉默了一瞬，沉声道：“一男一女，身怀异香。”

“嗯。”裴愿点头，“猜到了，那个香味有线索吗？”

楚墨寒并未急着回答，只是微微侧身，看向花楼中最高处的房间，眼中晦暗不明。

“你不觉得那种香味，似曾相识吗？”

似曾相识？

裴愿一顿，猛然像是回想起了什么，瞳孔骤然紧缩：“尸香丸！”

第39章

尸香丸是无命营用来控制杀手的利器。

简单来说，是一种剧毒，杀手进入无命营之前会让他们服用，一月一次的解药，必须完成任务才能领取。

若没有解药，一个月后便会毒发，这种毒不会立即要人的命，只会让你痛苦，从经脉到血液都仿佛凝固了，没有内力没有体力，只有意识十分清醒，感受着从心口至四肢的无尽痛意，并且这痛意延绵不绝，毒发一次便是三天。

若三天后没有拿到解药，一天之后就会再次毒发，若再次之前还完不成任务，便会一直反复复发，能将人整整折磨半年，才会毒意攻心而亡。

中毒之人死亡后，身体会发出一阵奇异的香味，所以这颗药丸便被称为尸香丸。

但通常没有人会坚持到毒意攻心，便已经自杀了。

在每日反复的折磨之间，任何求生意志都会被磨灭。

所以裴愿对于这种香味的印象并不深，在她印象当中，只有一个人，坚持到了毒意攻心死亡，那个味道，确实和这个一模一样。

可在五年前，她师父死后，无人再回炼制这种毒药，无命营中的毒药便已经改了。

“五年前擅自出逃的人？”裴愿皱眉不解，“可即便如此，能发出这种香味，就证明人已经死了，五年前无命营早已换了药物，所有识相丸解药均已发放，若是五年前出逃的，尸体早就腐烂了才对。”

楚墨寒笑着说道：“你忘了师傅的遗骨了吗？”

千年寒冰，则可保尸身不朽。

裴愿不解：“你保师父尸身是为了母蛊，他们又是为了什么？”

“人与人只见的羁绊谁又说得清楚。”楚墨寒平静的看向花楼最高处。

“去亲眼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花楼最高处是花魁所居住的地方，风月之事虽为九流之教，可这花楼的花魁却并非等闲之辈。

在这样纷乱复杂的局势中能够生存久居高位，不仅仅只是皮囊上的美，更是身上牵扯着江湖中的千丝万缕。

裴愿与楚墨寒走进花楼中心，一进楼便见楼内极度拥挤嘈杂，衣不蔽体的舞娘、各色各样的装饰，酒水红纱更是各个琳琅满目，充斥着腐谜的气息。

刚一进门，便有穿着大胆的舞娘扭着腰走上前来：“公子看着好生面生，第一次来吗？”

她柔弱无骨的往楚墨寒身上摸去，楚墨寒眉间一皱，侧身便躲开了。

眼神冷冷看向她：“滚开。”

舞娘瞬间被吓的站直了身子，扭着腰便走了：“什么人啊，真是……”

裴愿转眼看向冷着脸的楚墨寒，他这副表情绝不是面具，被打击到自尊心，真生气了啊。

“走吧。”她笑着往楼上走去。

楚墨寒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冷了又冷。

花魁房间就在楼上，裴愿与楚墨寒一路走过去，竟也没有一个人防守。

只是一打开门裴愿便闻见了一股浓烈的香味，依稀间能辨认出其中有尸香丸的气息，只是这香味有些奇怪，她下意识便屏住了呼吸。

皱眉转身喊道：“别呼吸。”

可惜已经晚了，身后的楚墨寒直直的顿在原地，身体有些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