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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见过季羡之太多模样，意气风发的、骄傲的、愤怒的……唯独没有见过季羡之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一切的一切汇聚于三年前的雪天，停在季羡之微笑着对她说：“白瑜，我需要你一个太太，你很合适，要不要跟我试试？”

那时，她一腔热血，却忘了他需要的是妻子，不是爱人。

那是白瑜短短二十几年人生最幸福的一天。

她的前半生为活着而活，后半生为季羡之而活，所幸她还能拥有最后的放纵。

白瑜气管里满是血沫，声音愈发微弱：“宋医生，我求你帮我最后一个忙。”

宋辞一哽：“你说。”

白瑜喉咙艰难挤出最后一丝气音：麻烦你，将我包里的离婚协议转交给季羡之。”

“我不愿以他妻子的身份离开这个世界。”

说完，她望着漫天飞雪，缓缓闭上了眼。

冬雾弥漫，千锁桥素白一片，唯白瑜身下血色晕染，成了这天地间唯一一抹亮色。

宋辞抱着没了声息的白瑜坐在地上，任由大雪覆盖全身。

……

“啪——”

季羡之看着摔碎的茶杯，心脏突然一阵绞痛。

他随手将方案丢进垃圾桶：“打回去重做。”

没有灵魂，再奢华的装饰也是空有其表。

李秘书应声：“总裁，季暖小姐让您别忘了参加今晚七点的派对。”

季羡之烦躁地挥挥手：“知道了。”

“还有……查一下白瑜去哪了。”

李秘书一愣，点了点头：“好的季总。”

当晚八点，蔷薇山庄。

季羡之赶到派对门口时，已经迟到了一个小时。

还没有进去，季暖跟助理的调笑声就传了出来。

“暖暖姐还是你厉害，买通稿污蔑白瑜抄袭就轻轻松松就把她解决了。”

季暖笑得得意：“谁让她总装成一副清高样，我高中就看不惯，我就是要把她踩进泥里，让她认清自己是个什么垃圾。”

听着这些话，季羡之心底一阵恶寒。

他怎么想不到宠爱多年的妹妹会这么心狠手辣。

想起白瑜那张苍白憔悴的脸，季羡之越发不安。

他失魂地走出庄园，拿起手机把白瑜拉出了黑名单，单手打字。

“我替暖暖做的那些事跟你道歉，你先回来，我们好好谈。”

发完消息，季羡之才心安收起手机，回了公司。

他确信白瑜离不开他，顶多闹闹脾气过两天就回来了。

可他不知道，白瑜已经死在了京川。

而他那条迟到的消息，永远得不到恢复。

两天后，李秘书将调查到的事情上报：“夫人她上周定了两张前往京川的机票，跟一个叫宋辞的男人一同离开了。”

闻言，季羡之满眼怒火。

亏他还觉得对不起白瑜，原来她连下家都找好了。

李秘书战战兢兢低下头：“那还需要继续找夫人吗？”

“不用了，”季羡之冷声道，“再把她的东西都从别苑清出去。”

“以后谁都不许再在我面前提白瑜。”

半月后，季氏总裁办。

季羡之又一次将方案打回：“再把这样的垃圾交上来，就自己辞职滚蛋。”

这半个月，季羡之常住公司办公，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公司上下都笼罩一层阴云。

公司人人自危。

直到有天，李秘书敲门：“总裁，有个叫宋辞的先生想见您。”

季羡之眸色微动：“让他进来。”

宋辞走进办公室，季羡之下意识往他身后看去，没有看到想见的人。

他靠坐着，毫不在意的讥讽道：“怎么就你来了？白瑜呢，不敢来见我吗？”

宋辞神色哀伤，拿出一份离婚协议书递上。

——“白瑜小姐已于12月24日23点在京川因脑癌不幸身亡，这是她委托我转交的离婚协议，请你签字。”

第十一章

季羡之脸色阴沉，看也没看就将离婚协议扫到地上：“别和我耍心机，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有什么事让她亲自来和我说。”

见状，宋辞眼含霜意，不怒反笑：“季总手眼通天，有些事查查不就知道了？”

他弯腰将协议捡起，再次递上前：“不要再弄掉了。”

“毕竟，这是白瑜小姐唯一一件留给你的东西了。”

宋辞走后，季羡之翻到最后一页，那清秀隽永的签名跃于眼前。

他不禁有些错愕：白瑜竟是真的想和他离婚？

他将李秘书叫进来：“去查白瑜和宋辞在京川都做了些什么。”

李秘书点头称是，随后又说道：“季暖小姐来了电话，问您今天去参加她的首映仪式吗？”

听到季暖两字，季羡之一时恍惚。

这些天发生的事太多，他倒是忘了要去找季暖理清这一切。

这么想着，他拿起外套：“去一趟吧。”

季羡之到首映场后没有告诉季暖，只默默坐在最后一排。

台上的季暖一袭烈焰红裙美艳动人，旁人递上一束红蔷薇，她欣喜接过：“谢谢。”

男主演向她打趣：“看来你真的对红蔷薇情有独钟啊。”

季暖抚着花瓣一脸娇羞：“身边人都知道这是我的代表花呢。”

听到这话，季羡之眼神锐利，莫名的情绪在胸腔中翻涌。

曾经，季暖建议他去见白瑜的时候带上一束红蔷薇，那是白瑜喜欢的花。

白瑜说她对花粉过敏，也是季暖在一旁说这只是白瑜太过矜持的借口。

如果白瑜知道这一切，会是什么感想？

台上采访开始，他前排有两个工作人员在小声嘀咕。

“这个季暖，架子大演技差，狗从她身边经过都能被踹一脚。也不知道怎么当上的主演。”

“人家有资本啊，季氏总裁可是她哥。”

“有钱也不能没人性吧？前几天的爆料帖你看了没，就揭发她高中校园霸凌的那个。那女生太惨了，我都看不下去。”

“……”

校园霸凌四字入耳，季羡之蹙眉，下意识俯身搭话：“那个爆料帖，能给我看看吗？”

那人先是吓了一跳，看清季羡之的脸后又红了脸：“可，可以啊。”

她眉毛微挑，面对面将文件传给季羡之：“你算是问对人了。这个帖出来没多久就被封了，还好我截图快。”

季羡之点头道谢，接收完毕后坐回去翻看起来，没有理会两人的话题从吐槽季暖转移到感慨他长相帅气。

“自高一入学起，同班某白姓女生就被季暖长期霸凌，包括且不限于孤立、推搡动手、反锁在体育馆三天、冬天扒衣服等……

“白姓女生是孤儿，她也想过反抗，但连老师都不站在她那边，威胁要断她贫困补助金。白姓女生只能默默承受，这一忍就是三年。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有人夸赞过白姓女生，让季暖觉得自己的风头被抢了。”

帖子的最后还附上了一段录像。

那段录像时隔多年，已经有些失真。但在晃动的镜头下，季羡之仍能看清季暖趾高气昂的脸。

还有她脚边，衣衫凌乱浑身青紫的白瑜。

第十二章

之前，季暖说她和白瑜只是同学间开开玩笑，是白瑜太过激了。

他便也这么信了。

白瑜跟了他三年，他却时时刻刻偏颇一个施暴者。

她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送来离婚协议？

季羡之起身前往后台。

采访结束后，主演们嘻嘻哈哈地下台，见到季羡之后顿时卡壳，有些畏惧地躬身问好。

谁也不想给这位总裁留下不好的印象，唯有季暖含着笑走向季羡之。

季暖伸手想挽上他的臂弯：“哥，你来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啊？我还在前排给你准备了座位呢。”

季羡之往后退了两步，季暖的手僵在半空中，在众人的视线汇聚下她显得格外尴尬。

但季暖反应极快，叉腰娇怒道：“哥，你这是干嘛？再逗我我要闹了。”

没有理会季暖，季羡之对着其余人微扬下巴，神色冰冷：“出去。”

深觉气氛不对，几人连忙打着哈哈出去，将空间留给了这对兄妹。

季暖也觉得事情发展有些不妙，强颜欢笑道：“哥，我最近应该没做什么惹你不开心的事吧？”

“最近是没有……”

闻言，季暖舒了口气，但看到季羡之摆在眼前的视频时又屏住了呼吸。

“不过以前的账，我会慢慢和你算。”

季暖瞪大眼，不可置信：“哥，你这是要为白瑜出头吗？我可是你妹妹！”

季羡之脸色愈发阴沉：“你骗我，把我当枪使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是你哥？还有，谁准你直呼白瑜的名字？”

意识到季羡之真的生气了，季暖连忙拉着他的袖子认错：“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以前不懂事。我现在就去找嫂子道歉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