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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楚落依 不语，卫珩舟牵起她的手保证：“到时，我会将柳如涵送走，永远不再见她，这孩子跟你生的也没什么两样。”

“你该知道，我命中注定无子。”楚落依 每说一个字都觉得割喉般疼，“这孩子即便到我名下也养不活。”

卫珩舟怔住，喉结滚了滚，半晌无言。

楚落依 抽出手，失魂落魄地转身出了军营，卫珩舟没跟上来。

她不知何去何从，却又不想回家，只能没有目的地游荡。

走到一家茶楼前，掌柜的送客出来，看见她一喜：“夫人许久没来了？谢将军呢！”

她最喜欢这里的茶点和说书人，以前卫珩舟常陪她来。

他说：“只要能与夫人一起，做什么我都开心。”

她正发着呆，又有一个小贩上前：“夫人，买个糖人吗？”

楚落依 心尖一刺。

当年，她随口一声好吃，卫珩舟堂堂世子竟去请教糖人师父，亲自给她画了一个糖人！

那是楚落依 吃过最丑的糖人，却也是最甜的……

这是一座记忆之城，处处充满了她跟卫珩舟的回忆，她无处可逃。

一想到要和卫珩舟分开，心就像被挖出来一样难受。

天色渐晚，楚落依 沉下眼眸，回头往国公府走去。

不想一进门，便看见府中披红挂彩，喜气洋洋。

往日嚣张跋扈的谢夫人正笑着在指挥下人：“将我库房那扇鎏金玉带百子屏风拿出来，别碰到了，这么多年了，这府中总算有喜事了。”

卫珩舟站在她身旁，锋利的眉眼也染着笑。

楚落依 心中巨大不安浮现，忍不住上前询问：“这是在做什么？”

卫珩舟抿了抿唇，沉声开口：“落依 ，我打算先将柳如涵抬进府。”

第3章

楚落依 抬眸看他，眼里满是伤痛至极的情意。

明明几个时辰前，他还信誓旦旦说孩子生下来就将柳如涵送走，转眼却要将人抬进府中！

楚落依 心尖被刺得鲜血淋漓，下意识想起成亲那日。

卫珩舟在龙凤烛前许下誓言：“卫珩舟此生只愿与楚落依 一生一世一双人！”

如今不过五年。

所有的誓言便随着那燃尽的龙凤烛一般，烟消云散。

她蓦地捂住胸口，额头沁满薄汗，脸色苍白至极。

卫珩舟过来拥住她，低声哄：“母亲知道了，一切都是她安排，她进府后，母亲便不会再为难于你。”

若是以前，她一定不疑有他。

如今，却不知这话几分真，几分假

谢夫人眉毛一横，眼神凶狠的像是要将楚落依 生生活剐：“自己不能生还不让别人生了，哪家不是三妻四妾，这点心胸都没有，不如领封休书趁早滚回家去。”

卫珩舟冷着脸打断：“母亲！我已依你的意思接如涵进府，我和落依 的事你少插手。”

谢夫人却不依不饶，指着楚落依 骂：“我知晓你这女人神神叨叨，有几分本事，若我孙儿不能平安生下来，大家都别想好过！”

“我谢家宗祠，家法冷酷不比天牢差！”

“母亲慎言！”卫珩舟沉声打断。

他们争吵着。

楚落依 怎么会不知道谢家宗祠的冷酷家法呢？

刚嫁入谢家时，卫珩舟当值。

楚落依 便被谢夫人各种刁难，天不亮就起来立规矩，半夜侍疾。

她不愿卫珩舟被为难，被磋磨到形销骨立……

但此时，她已经无心理会，浑浑噩噩回了自己院子。

因她修道，卫珩舟便在这里为她修了个道堂供奉祖师爷。

她来到祖师爷神像前跪下，虔诚叩首。

与卫珩舟曾经的柔情蜜意一幕幕在脑海中交错，却又被轰然击碎。

怔然良久，拿出许久未动过的龟甲，想为自己和卫珩舟卜一卦。

算一算这段感情将何去何从？

岂料刚抬起龟甲，手臂便如冰灼火烧。

手一抖，龟甲铜钱落地。

她看着那卦象，一张脸惨白得毫无人色。

坎卦，坎为水，行险用险，下下卦！

怔愣片刻，她抿紧唇，将那龟甲捡起，又算了一次。

又是坎卦！

她不信邪般再次捡起，再算。

直到唇边逸出一丝鲜血，她终于无力地闭上眼。

一连十六卦，卦卦皆大凶！

身后，门被推开。

熟悉沙哑的声音唤道：“落依 。”

卫珩舟来了。

楚落依 背脊一僵，却不敢回头，慌乱抬手抹去唇边鲜血。

卫珩舟丝毫没觉察到她的异样。

他走到她身旁的蒲团跪下，虔诚祈求。

“祖师爷在上，是我对不起落依 ，我知道错了，只是子嗣是父母毕生所愿，我不能不孝。”

“我发誓，只要孩子生下来，我就让柳如涵消失，否则就让我死无……”

楚落依 心脏骤缩，立即制止：“珩舟，慎言！”

卫珩舟身躯一颤，贪恋地握住楚落依 的手：“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你原谅我一次好吗？”

原谅？

楚落依 攥紧手指，喉头像被什么堵住，痛不可言。

卫珩舟眸光黯淡下去。

沉默良久，卫珩舟猛然转头，拿起装满签文的竹筒。

“祖师爷，望你懂我诚心，让麟儿平安诞下，我与落依 从此再不分离！”

说完，他开始晃动签筒。

一道卦签落地。

楚落依 下意识垂眸看去，接着瞳孔一缩，如遭雷击！

卦象显示，这个孩子——

注定夭折！

第4章

案上香云缭绕，祖师像庄严肃穆。

卫珩舟看见楚落依 煞白脸色，心中不安浮现：“落依 ，这卦怎么了？”

楚落依 知道卫珩舟和谢夫人的执念，也知道整个国公府对这孩子的期盼。

她看着地上的签卦。

‘注定夭折’这四字如重石压在心上，让她几乎喘不上气。

卫珩舟却不依不饶，沉声催促：“说。”

楚落依 眼眸变换片刻，还是说出实情：“卦象显示，这孩子将胎死腹中。”

卫珩舟一愣，旋即变了脸：“你胡说什么！”

“他只是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也不会影响到你的地位，你怎能这么咒他？”

他的诘问如利刃，直直插进楚落依 心口。

相识至今，卫珩舟对她从来温声细语。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卫珩舟对她如此疾言厉色。

楚落依 身子一晃，自虐一般又想起从前。

与卫珩舟成亲后，京城有许多人背后嚼她的舌根：“道士也能下山结婚？太清宫的人向来清心寡欲，怎么出了这么一个贪恋红尘富贵的……”

传到卫珩舟耳中那刻，他一家家上门找麻烦。

更放出话来：“我夫人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人，再让我听到她一句不是，定不会轻易善了！”

他们之前从未有过争执。

偶尔有，张扬肆意的卫珩舟也会为了她，先低头。

回忆刮骨，楚落依 捂住抽痛的心脏：“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卫珩舟也终于意识到这话太过伤人，讷讷解释：“落依 ，我不是那个意思……”

偏话未说完，门外有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