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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定南脸色难看，我暗中感叹陆准毒舌。
等到人彻底走之后，周定南才继续看向我。
“晚晚，他刚刚没有为难你吧？”
我仔细想了想，“就是我让他把合同给我，没别的……”
周定南眼底的狐疑也消散几分。
“合同给我吧，需要他稳住一心向晚那些股东。”
我的确很想把眼前的合作据为己有，甚至想告诉股东，这份文件拿下跟周定南没关系，好获得支持，但现在的确没有时间能耽搁了。
我把合同递给周定南，可以明显感觉到他松了口气。
周遭灯光极暗，如果他有心，也能发现我的异常。
但周定南显然只在乎合作有没有谈成。
“你今晚还回去吗？”他问我。
我点点头。“嗯，跟我妈约好的。”
“陆准知道吗？”周定南到底疑心，藏在眼镜底下的目光变了变。
话锋回转，打得我猝不及防。
我只觉得奇怪，我的请假文书肯定都是陆准审批的，我又是她秘书，自然得做好交接。
显然是周定南故意试探。
他想看我的反应，至于结果他已经料到了。
“我一周不去上班他能不知道吗？”
说完我又察觉自己语气冰冷，赶忙找补。
“工作交接自然是做好的，你不用为我担心。”
周定南此刻脸上的笑意，才显得真诚几分，“晚晚办事我向来放心，只是陆准对下面的人要求一向很严格，晚晚，他不会为难你吧。”
他刚刚明明都已经听到了，还要故意问我。
我摇了摇头，“就是这次确实惹恼他了，以往我请假他也没有不同意的，就是这次发了火。”我故作真诚道，果然周定南脸色发黑。
话一出，他自然明白陆准是在对谁发火。
见他不痛快，我心底才稍稍舒畅了些，而跟他在一起每一分钟都会让我觉得恶心。
“阿南，我妈还在家等我，天色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
“不是还有陈妈？”周定南状似无意的提了一嘴，我浑身冒起冷汗。
但这件事没能试探到周定南，有点可惜。
“陈妈说家里有点事回去了？怎么了吗？”我将问题抛还给周定南。
男人脸色平静，平静得有些不同寻常，却没打算放我走，“陈妈不在你会不会太辛苦，要不要我请个人帮你……”
“不用。”我拒绝得太快，嘴巴比脑子快。
我顿了一下，又道，“没事的，我妈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听我这样说，周定南放下手机，“那，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一趟？”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娇嗔道，“你公司那么忙，一来一回得浪费多少时间？”
我再下一剂猛料，“我可是好容易开始说服我妈了，你要是现在回去，再惹她生气，之前所做的努力都白费了。”
倒不是怕他在我妈面前的印象不好，是怕我的努力都白费了。
周定南见我抱怨的模样，轻声笑了，“好了，你路上注意安全，记得回来看我。”
“知道啦！”说完我就拎着包走了，不想跟周定南继续腻歪。
车子开出地下车库的那一刻，晚风吹进来。
我才感觉自己是真真切切的活着。

恰逢周一，我拿着本子去了房产局，不是为了查房产是不是还在我名下，而是去查变更信息。

房产局的人告诉我房产一切正常，还是在我名下。
我让他调出变更记录给我。
他左右搪塞。
几番辩论之下，我提出要tຊ去上级举报，房产局那边才不情不愿的将材料都递交给我。
果不其然上面显示，房产之前被抵押过，但是四五天前已经放弃抵押。
也就是说，周定南早就留了一手。
在房本还我之前，就已经解决了一切。
他的谨慎，还是让我大开眼界。
即便有这个材料，也不能证明周定南犯罪，也不能作为证据，等同于废纸。
但这口气我还是咽不下去。
与此同时，乔酥那边也反馈过来，说查到了陈妈的老家就是跟陈茹在同一个地方。
这让我更加坚定心中的猜想。
我当场就给陈茹编辑了一条短信，“我知道，你不愿意帮我，可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陈妈老家竟然跟你的老家在同一个地方。”
果不其然刚刚发出去，那边就直接打过来一通电话。
“晚姐，你发的消息是什么意思？”她声音和软，我却能感觉到她的惶恐跟小心。
“我记得你说你是孤儿？”我不紧不慢的问。
陈茹平静的声音里压着慌乱，“嗯，我是孤儿，但不认识叫陈妈的人……”
果然是关心则乱，“那我发短信给你，你就迫不及待的打电话进来，怎么不怕我发错了消息？”
陈茹差点露出马脚，继续装傻，“晚姐为什么这么说？”
我开门见山道，“陈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手里是有周定南的把柄对吗？”

第58章催眠
那头沉默下来。
我继续逼问，“周定南之所以留你在南城，一定是因为你身上有足够的价值，你威胁周定南了？”
那头供认不讳，“是，你也知道，他不爱你了，他爱的人是我，林向晚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陈茹反过头来CPU我。
我才没有兴趣跟陈茹探讨这个智障问题。
“让我猜猜，陈妈是你什么人？周定南留下你，一定有别的理由，你手上握着他什么把柄？”
陈茹见我这样问也不想装了。
“林向晚，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是你在他面前耍心思才导致我被下放，你觉得我们之间还能谈合作？”
我笑了，不仅笑陈茹的愚蠢，更觉得她也不过如此。
“陈茹你不会觉得周定南是任人摆布的货色吧。”
“我当然知道他不会任人摆布……”陈茹语气笃定。
“可一直站在他身边的人是我，往后站在他身边的人都只能是我。”
我淡声道，“你就不怕自尝恶果？”
那头冷冷一笑，“谁先死还说不准呢？”
她语气充满得意，她总是这样自信。
看起来她对周定南下一步的布局了然于心，我开始复盘到底是哪出了问题，哪里有我未曾注意到的细节。
“陈茹，我记得你是孤儿才申请补助的，这些年节衣缩食的，也很缺钱吧？”
老家也缺钱，就是她致命的弱点。
我淡声道，“还有周定南最讨厌别人威胁他。”
“也最讨厌别人欺骗他，你不是孤儿，对吧。”她就是利用自身换取周定南的怜悯，如果周定南知道她原本的面目，这样难纠缠应该会后悔。
想到周定南跟陈茹狗咬狗的模样，我竟然觉得有一丝高兴和期待。
“你们大概有一两周没有见面了，你说周定南会先处理你，还是先解决我？”
陈茹语气里充满自信，“林向晚，我跟他才是统一战线，而你早就出局了。”
是啊，倘若我没有要到那一个亿，没有要到一心向晚的股份，我早就出局了，甚至可能流落街头。
但陈茹还是有她的作用，只要她去周定南面前捣乱，让他露出更多的破绽跟漏洞，拖住他，让他分身乏术，到时局面只会对我更加有利。
“退一万步说，我是周定南未婚妻，你只是被下放的助理。”
“你觉得，万一他自己出事，他会放过你？”能听到那头呼吸停滞，呼吸声也逐渐凝重。
“你又觉得，你家人为他卖命，他就会记得你的好？”
陈茹不甘示弱，“我跟你不一样。”
我冷笑，“我林家几十亿的资产，我爸也资助过他，你看他记得吗？”
“恋爱脑，祝你好运。”说完不等陈茹回话，我就直接挂断手机。
离间他们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陈茹小聪明还是有的，她自己会发现端倪，等她找上门，比我找她，远有意义得多。
萧沁那边肯定还是没有多余的进展，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去家里找到两个药盒，直接去了医院。
各项检测报告都出来了，一切正常。
现在就是细碎单项的神经递质检查，实验室观察，以及药物耐药性检查。
那些专业术语我也听不懂，只能听医生安排。
沈默下午来查的房，跟我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我特地将我妈的信息都掩盖住，没有人知道她住院。
这病我终究是没当着我妈的面跟我说。
“病人表现得很正常的，是轻度，没有那么严重。”
他又问我，“没吃药之前有哪些身体上的不适吗？”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没有。”
“那建议先把药停了，看看患者是什么反应。”我站在门口透过窗子，能看到我的母亲。
她也在侧头看我，眼底是藏不住的惶恐。
“能行吗？”
沈默穿着白大褂，看着我笑了笑，“我还以为陆准要求多高呢？原来是个笨蛋美人……”
“什么？”我没听清沈默说的话。
沈默将病历本合上一脸无奈，“倘若戒除药物一周，病人没有出现明显反应，也许就不是抑郁，如果反应很强烈就有问题。”
他昨天跟今天把我说得云里雾里，“也就是说，不能确定我妈到底是不是误诊，还得用自身做试验？”
沈默扶了扶鼻梁上的银色边框眼镜，衬得整个人儒雅。“没办法，这是最短期，最有效的办法，临床诊断，这个东西是虚无缥缈的存在，完全看医生的经验，断药后的反应能直观的感受到病情的变化。”
“但你母亲这样肯定也有原因，可以试试催眠，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默一边翻着病历本一边跟我解释。
我定了定心，“催眠的副作用呢？”
“造成短暂失忆，不过后续的记忆也会一点点回来，器质上你母亲很健康，没有任何病变。”
我脸上愁容不断，“会对大脑造成不可以逆的伤害吗？”
“目前没有这种案例，催眠只是强化那段时间的记忆，找出问题，解决问题。”
听医生这么说，我更感觉是我妈心结难解。
“好，什么时候能催眠。”
沈默看了一眼手里的排班表，划掉一个人的名字，然后重写。
“这个中年女人带小孩过来要催眠。”沈默哭笑不得的给我那份文件签了字。
“我看是父母需要催眠，对他们更有效果。”沈默这波内涵直接拉满。
我噗嗤一下笑了，严肃的气氛被击退，“那你没生意还挣什么钱？”
沈默抬了抬手里的排班表，他轻轻一翻，已经排到了一个多月后了。
好了，是我孤陋寡闻了。
沈默白了我一眼，“这么好的生意给你要不？”
我表示沉默。
“你还要看吗？不看我换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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