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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厅内只剩二人，气氛莫名的古怪。

还是楚九凰打破沉寂：“用过早膳了吗？我叫厨房给你做点。”

“不必了。”萧怀安看着她虚弱的脸色，莫名竟心烦起来。

解释的话在舌尖滚了一圈又咽了下去，他恭敬问：“不知公主等我一夜是有何事？”

疏离的态度叫楚九凰鼻尖一酸。

她眨了眨眼，压下涩意，将昨日吩咐管事换来的那匣子银票递给萧怀安：“这些银票你明日出征时带着上路，以备不时之需。”

“公主这是何意？”萧怀安眉头深锁，并不接。

楚九凰咳声道：“若是出征途中遇上粮草不足，这些银票至少能抵上几日……”

她话未完，便听萧怀安不轻不重的嗤笑一声：“公主倒是天真至极，领兵打仗，朝廷自有粮仓供给，你这些银票，还是自己留着买胭脂水粉”

楚九凰明白，千军万马的粮草，她这些嫁妆钱换不来多少，但她总想着，能抵一些是一些。

“可……”

她还想说些什么，萧怀安已经推开了匣子：“行了，公主若无他事，臣便去收拾行囊准备出征了，公主身体抱恙，明日就不必送行了。”

楚九凰看着他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唇边笑容苦涩至极。

第二日，大军集结出征。

饶是萧怀安说不必她送行，楚九凰还是忍着高烧去了。

只因前世这一别，是她见他的最后一面。

看着萧怀安一身铁甲戎装，英武肃杀，让楚九凰想起父皇赐婚那日，她初见他，亦是如此。

萧怀安是名刀，纵然父皇卑劣的用驸马之位为鞘，她又如何能掩去他的锋芒？

楚九凰想着，又咳了几声，虚弱的身形在风中仿若摇摇欲坠。

看得萧怀安心里越发烦乱，他不喜欢这种看起来马上要碎了一般的楚九凰，不觉冷脸：“臣不是说了，公主有病在身就不必过来送行了吗？”

楚九凰心中苦涩，攥紧了手里的包袱：“我只是想给你送护心甲。”

萧怀安一怔。

终是低声道谢：“多谢公主。”

随即，他将护心甲的包袱给了手下，让其放入行囊。

目送着包袱入了行囊，楚九凰松了口气。

但还不等她道别，一个娇弱女声响起。

“焰霖！”

挺着大肚，徐纤青走得气喘吁吁，含泪将手里的东西递上来：“焰霖，这是我为你亲手绣的巾帕，愿你大胜而归！”

“辛苦。”萧怀安伸手接过。

楚九凰以为他会将这帕子一样随手放入行囊。

可下一刻，她看见萧怀安将那帕子珍视般藏入了怀里。

第9章

二人依依惜别。

楚九凰站在一边，如同画外人

不知情的人见了，恐是要认为徐纤青才是萧怀安的夫人。

心尖似被狠狠攥紧，一涌而上的酸楚与痛意几乎要淹没楚九凰。

她眼圈泛红，再无法看下去。

转身要走，萧怀安却叫住了她。

“公主。”

楚九凰脚步顿住。

便听他淡淡开口：“……此行之别，若我战死沙场，你不必为我守寡，可随心另嫁你心喜之人。”

萧怀安目光沉沉，见楚九凰身形动也未动，又缓缓加上一句：“若臣能平安归来……届时，臣也会自请与公主和离。”

一字一句，如同钝刀，在楚九凰的心上划上一刀又一刀。

看来他是真的厌极了她啊……

唇角溢出无力的苦涩笑意，眼中亦是一片模糊。

楚九凰没有回头，半响，从喉间挤出沙哑声音。

“你要打胜仗，也要平平安安回来。”

“只要你能平安归来，你想要什么我都应允。”

萧怀安眸色微闪，深深看她背影一眼，终是沉默。

时辰已到。

十万大军出征离京。

七日后，便抵达百裕关。

此时，匈奴已攻至距百裕关不足百里的桑海城，萧怀安晚来一日，百裕关恐将不保。

城内百姓在见到萧怀安入关之际，个个热泪盈眶，奔走相告——

“萧大将军来了！百裕关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萧怀安战神之名赫赫，有他在，便给了城内百姓定心丸，也大大高涨了守城将士的军心。

整顿三军，萧怀安凛声呼道：“众将听令！随我守住百裕关，夺回城池！”

“是！！”4

一呼万应，齐声震天。

出战当天。

萧怀安原本已经换上了盔甲，却莫名记起楚九凰送的那件护心甲，思绪微转，他返身打开行囊，正取出护心甲，眸光却骤然一滞。

只见护心甲下方，密密麻麻铺满了银票。

萧怀安脸色骤然冷沉。

这位公主倒是一如既往，不愿别人违背她一丁点想法。

心里涌出烦闷，他将护心甲放了回去重新盖住那些银票，关上行囊箱便大步离去。

“出城！迎战！”

短短三月。

萧怀安便一举夺回三城，再夺三城，便能抵达幽州！

然前线攻势未定，军中后勤却出了问题。

粮官神色忧思禀告：“将军，朝廷本该在十日前就送来新军粮，但直到今日也未见押运官有信，军中余粮最多只能撑五日了！”

萧怀安心中一沉，不好的预感萦绕，却还是先安抚粮官，当即修书请求皇帝开粮仓运送新粮。

然而不好的预感却成了真，回信只有一句：“不允，限粮断之日夺回幽州！”

那一刻，萧怀安神形大震！

副将狠狠拍下桌子，几近咬牙：“欺人太甚！”

萧怀安沉默不言。

他自然愤怒，可眼前最重要之事却是筹集粮草……

忽地，他记起楚九凰给的那匣银票！

……

一匣银票，快马加鞭，从附近城池的百姓手里换来了万吨私粮，总算是让军中粮草能再撑十日。

萧怀安望着那剩余的护心甲，心中一时复杂万分。

到头来，竟还真多亏了楚九凰这匣银票……

可十日时间，饶是萧怀安再厉害，要攻下幽州仍然是天方夜谭！

京城内。

得知战况的楚九凰，求到了皇帝面前。

可终究无果，皇帝依旧跟前世同样昏庸无道，不肯松一句口。

从宫里出来回到公主府。

楚九凰叫来管事：“去清点库房存银，将府内所有人都遣散了吧。”

“公主……”管事大惊。

楚九凰眸色坚定：“照我所说去做。”

“是。”

偌大的公主府，很快空了下来。

楚九凰亲自送走管事，孤身驾马jsg径直去往姜国最大的粮仓。

抵达粮仓，她翻身下马，竟拿出一封金黄圣旨高宣——

“陛下有令，即日开粮仓援前线！！”

守仓粮官却没有下跪接旨，看着她手里的圣旨的神色复杂无比。

“公主或有所不知，陛下今日才下令让下官严守粮仓，绝不得开仓。”

寒意自脚底蔓延。

楚九凰僵在原地，如坠冰窟。

父皇防范至此，果真是非要致萧怀安于死地不可吗！

难道自己此生重活一次，也依旧无法改变前世的结局吗？

可就在这时。

却听守仓粮官声音骤起：“来人！开粮仓！”

粮仓大门在楚九凰面前轰然大开，如山高的黍米透出金黄色泽。

楚九凰怔然看向粮官。

粮官却朝她一礼，平凡面容露出一抹让楚九凰永远无法忘怀的笑。

“下官虽是小小粮官，却也知公主此举是为救国！萧将军在前线杀敌护国，下官岂能贪生怕死？”

楚九凰声音沙哑：“私开粮仓是大罪……”

粮官声音平静而凛然：“若是能救姜国于危难，下官掉了这颗脑袋又何妨？”

第10章

楚九凰鼻尖酸涩异常。

楚氏昏庸，却仍有良臣。

忽地，她郑重朝粮官深深一礼：“楚氏青凰，多谢大人！”

这是她作为楚氏的公主，唯一能做的事了。

一支支队伍开始搬运粮仓存粮。

楚九凰目送守仓粮官护送着粮草马队，浩荡前往前线，直到看不见人影，她才毅然调转马头，前往京城！

……

幽州城外。

萧怀安驻军扎营，注意到军中低迷的士气，眉头紧锁。

这段时日，所有将士只能靠山中树皮勉强充饥。

再无法攻破幽州，他们便会活活饿死在这前线之上！

“将军！攻城吧！趁着我们还有最后一丝力气！我们愿以死相搏！”

“将军！下令吧！我们愿拼死一搏！也不愿就这样籍籍无名饿死在幽州城外！”

军帐外，众将士纷纷大呼。

萧怀安拳头紧握，思虑许久最终下定了决心。

正要下令。

却见军中粮官苍白着脸色欣喜跑来：“将军！开粮了！押运官送来了粮草供给！将士们不必再去啃树皮了！”

萧怀安冲出营帐，只见远处浩浩荡荡的粮草队伍正往军中而来。

竟是真的送来了粮草！

大喜之后，萧怀安眸色泛起一抹疑虑，他明明昨日才收到皇帝再次驳回